第217章 心結
“……一個蹲在人群裏吹牛逼,一個坐在這裏給人登記——我以前也沒發現你們這麽閑啊。”公良洛將自己的證件扔給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推了推巨大到能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上麵的命令,我們隻是按照命令辦事兒。”
“讓凶獸待在人群裏跟人侃大山順帶著傳緋聞,讓瑞獸坐在工作人員的位置上給人辦理報名登記,再找個神獸待在場邊做保安——這規格真是夠高的。”傭兵看了一眼場邊站立不動、形如雕像的男子,也不知是吐槽還是感慨:“你們這陣容,拿去接待頂尖勢力的頭兒也不丟份兒了吧?那老頭兒究竟想幹嘛呀?”
“那你得自己去問院長。”工作人員抬頭笑道:“我們負責幹活兒,你負責搞明白我們幹什麽活兒,咱們不是從小就這麽分工嗎?合作無間啊。”
“對,咱們從小就是這麽分工的:但凡要挨罵受罰的事兒,你們都慫恿我去問去做,然後那老頭兒該懲罰人了,你們就是負責動手懲罰我的那一撥——合作無間,哈?”公良洛“咬牙切齒”道:“真是分工明確。”
工作人員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避免狂笑出聲,淡定道:“登記完了,慢走。”
“我跟你講,你們比賽的時候別落單讓我撞著,我真的會報複你們的,真的。”傭兵撂下一句狠話,轉身走人。
工作人員看著傭兵消失在人潮中,喃喃自語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手上握著出場順序的決定權?”
“怎麽啦?這麽不爽?”櫻華月看公良洛一臉吃方便麵沒找著調料包的表情,好奇道。公良洛砸了咂嘴:“那老頭兒估計是被我昨天晚上的毒舌給氣壞了。”
昨天晚上?櫻華月歪著頭想了想,笑了。
昨天晚上的餐桌上。
“老頭兒,沒人告訴過你,去腥味的時候不能用太重的料,否則保不住食材原本的味道嗎?”公良洛夾了一塊雞肉,咬兩口,搖頭。
“嘖嘖,這種菜就吃一個爽脆,倒是讓人生生把它給煮軟了。”夾起一根青菜,公良洛唉聲歎氣的。
“唉……”公良洛無語望天:“蘸料的比例不對,這什麽味兒啊?”
“……”太虛院長額頭青筋直跳。這位大能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滿意自己做去!反正我就做了這些,肯定還不夠,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麽樣!”
“去就去,嚇唬我啊?”公良洛對這種威脅簡直就是嗤之以鼻:比拳頭,我沒你拳頭硬;比料理——說吧,你想讓我怎麽贏?
不一會兒,公良洛推著一車菜上來了:“來來來,評委來看看誰的手藝好!”
“今兒我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公良洛對著太虛院長抬了抬下巴:“跟我搶廚房?知道這廚房門誰裝的嗎?”
聽聽,“廚房門誰裝的”——這話叫一個霸氣!
“是洛哥哥呀。”小玉理所當然地回答:“洛哥哥說這廚房用具太少,所以自己去補了廚具,還重新裝修了一下廚房呢!”
這霸氣就有點兒打折了。
半小時以後,公良洛臉跟前放了三枚硬幣——小玉、琴心、劍膽在美食麵前,選擇了誠實,櫻華月看著太虛院長麵前空空如也,想了想,還是把自己那一枚硬幣放在了他麵前。
您這一猶豫一遲疑的,還不如不放呢!
太虛院長眼角抽搐:縱橫天下的自己,居然一敗塗地!
畢竟,就連他自己,比起自己的手藝,都更喜歡吃公良洛做的菜。院長大人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學究天人的他,是真的難以理解:為什麽自己做菜始終就差了公良洛半籌——呃,可能不止半籌呢?
手法、食材甚至是料理方式,都做到了與公良洛進行精確的同步,連秒的差距都沒有,為什麽做出來就不是一個味兒呢?
“哢!”公良洛將菜刀往餐車上一拍,一臉橫樣兒:“老頭兒,知道廚房姓什麽了嗎?”“姓廚呀。”小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公良洛臉色一僵,全場大笑!
“……我說錯了嗎?”小玉很納悶:“廚”在“房”前麵,不是應該姓“廚”嗎?
想想太虛院長那張有點兒發黑的臉,櫻華月也覺得昨兒晚上傭兵的毒舌確實過了。
“怎麽說?”櫻華月好奇:“院長報複你了?”
“哼!”公良洛冷哼一聲,表情不爽:“那老頭兒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以前這比賽我都是裁判,為什麽今年就忽然讓我上場比賽了?”
“他明知道有人打算找我麻煩,還一腳把我踢到了麻煩跟前。”傭兵回頭看了一眼:“而且啊,這比賽的報名會持續幾天時間,傭兵之家的記者怎麽就知道我會今天過來報名,還能提前擱這兒蹲我?”
“能掐會算也沒這麽厲害吧?”
“院長這是……想讓你出名?”櫻華月想了想,好像也就這個想法說得過去。院長大人這些舉動,似乎是有意想讓公良洛站在公眾的視線之下。
“呦,這不是那個垃圾傭兵嗎?”有人誇張叫道:“嗬,當初那個幹啥啥不行,逃跑搶功第一名的傭兵回來了?”
兩人回頭,一個黑發黑瞳,長相英俊,身材挺拔,臉上寫滿了桀驁不馴的青年,無視了櫻華月傾城的美貌,反而死死盯著公良洛那張實在不帥的臉。
“……”公良洛麵無表情:“好久不見了,怎麽,想來敘敘兄弟情義?當初你千裏送人頭,禮雖然輕,可這情意重嘛。”
“哼,窮鬼傭兵,你賣廢鐵賺錢了嗎?不會連回家的路費都是靠小玉出錢吧?”青年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公良洛——傭兵這會兒正坐在工作人員的休息區裏嗑瓜子,確實矮青年一頭。
“那倒不至於,賣廢鐵雖然不是很賺錢,不過多賣點兒還是買得起機票的——實在不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也可以把自己的腦袋借給我賣了去啊。反正,你頭鐵嘛。”公良洛反唇相譏,分毫不讓。
“……”青年知道:論嘴皮子上的功夫,一隊自己可能都贏不了一個公良洛,幹脆也不跟他囉嗦,一拳就朝著公良洛臉上招呼過去!
公良洛伸出一隻手按住了櫻華月想要拔刀的小手,另外一隻手像是驅趕蒼蠅一樣,在自己臉跟前一扇,將青年的拳頭打到了一旁。
青年腳下橫掃,凳子腿跟豆腐一樣,被直接踢碎。公良洛彈起來,半空中一腳朝著青年的腦袋踹了過去!
“咚!”青年一拳砸向公良洛腳底,傭兵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撐,身體在半空中反卷,另外一條腿照著青年臉上踢了過去。青年踏步後退,一記高抬腿,公良洛及時收腿,整個人撐著桌子倒空翻,平穩落地。
“你們兩個吃飽了撐得是嗎?”沉悶的聲音讓眾人轉移了視線,角落裏,一個坐著看起來都無比高大的身影抬起頭,目厲如刀:“想打架的自己滾出去,老子可以陪他活動拳腳。”“……”英俊青年看了公良洛一眼:“你當初做的事兒,自己最好別忘了。”
“我做過的每一件事兒我都記得,畢竟我不像某些人,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能選擇性眼瞎。”
“你!”青年就要拍桌,場中的氣氛忽然間變得十分沉重——這不是某種形容和修飾,而是空氣真的變沉了。櫻華月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卻發現胳膊上仿佛綁了沙袋般,居然變得有點兒不靈活了。
“我說話,你們聽不懂是嗎?”巨漢看著英俊的青年:“今天我們奉命保證這裏的安全和秩序,你是要跟我們作對?還是要跟給我們下這個命令的人作對?”
帳篷中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冰涼。
“……”青年狠狠瞪了公良洛一眼,轉身走人。
公良洛聳聳肩:“老玄,謝謝。”巨漢微微搖頭:“他隻是還沒從牛角尖裏麵鑽出來,你別怪他,他心裏其實沒把你當成外人。”
“是嗎?”公良洛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裏有一道小小的血口,而且胳膊上還傳來陣陣的麻痹感,就連血液,都有些發紫。
“院長說過,你是我們這些人裏麵最聰明的,我都能看出來的事兒,你肯定比我們更清楚。”巨漢又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恢複了一動不動的雕塑模樣,聽著這人悠長的呼吸,櫻華月眼神微動:這人對自己氣息的掌控,水平好高。
自己清楚嗎?當然清楚了。
公良洛看著自己胳膊上的血口,有些發呆:別看那個青年上來就喊打喊殺,其實聽聽那家夥說的話就知道他是不是真打算拚個你死我活了——他說得是“回家”。
什麽人才能回家?什麽身份和心態才會對人說回家?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足以證明那家夥雖然嘴硬,心卻不硬啊!
“這是中毒了嗎?”櫻華月認真查看著公良洛的傷口,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要不要我去抓那個人回來?”
“沒事兒,就是一點兒麻痹藥劑。”在擺渡人那裏耳濡目染之下,公良洛對於自己是不是中毒了,還是挺有把握的。
“可這個顏色···”櫻華月有些懷疑:麻痹藥劑怎麽會讓血液變成紫色?
“那是顏料。”公良洛撇撇嘴:“那小子八成是想讓我誤以為自己中毒了,所以在袖子裏的小刀上抹了顏料。”
公良洛看得出來,那個家夥很猶豫:想出氣,想發泄,卻又不會動用真正的劇毒,僅僅隻是在小刀上抹了點兒麻痹藥劑,然後又覺得不夠解氣,想要嚇唬自己,所以抹了顏料——簡直就像是一個鬧脾氣卻還能抓著分寸的孩子。
心結這東西,易結難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