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混亂的酒館
戰場上討生活的傭兵,氣勢和普通人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男子身上微微釋放出來的殺意讓豪的眉頭鎖了起來:“我在附近見過這東西。”
“···你確定?!”男子盯著豪的眼睛,厲聲問道。
“我覺得我眼神還行。”豪直視著他的眼睛。
“兩杯瑪格麗特,一杯帶走。”男子朝著酒保道:“另外一杯給他,算謝禮。”
酒保默默調酒,豪將照片收起來:“看來,這東西問不得?”
“看運氣。”男子的回答很簡單。
端著瑪格麗特,豪看向男子離開的方向,眼神略微遲疑。
“蒼天之刃這回可熱鬧了。”公良洛低聲笑道:“生靈帝國的走狗摸到了自己家邊兒上,他們竟然一無所覺——這個消息必定驚得很多人夜不能寐啊。”
“有些人啊,這段時間怕是睡不好了。”
“外麵。”櫻華月低聲道。
“我知道。”公良洛點點頭:“當著眾人、沒準還有熟人的麵丟盡了臉,灰溜溜地跑了,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恐怕以後就連吃飯都不香。”
“我們要出麵嗎?”櫻華月越來越喜歡這種“有人依靠、不用動腦”的感覺了。
她信得過公良洛的腦袋,所以隻需要聽從公良洛的安排就好。
“怕是不用。”公良洛將許多人正偷偷狂按通訊儀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眼裏有些鄙夷,也有些凝重:“看來我們真是撞上了大運——不,應該說蒼天之刃真是走了狗屎運。”
“什麽意思?”黑貓也不明白。
“生靈帝國的消息依舊處於被封鎖的狀態。”公良洛隨口解釋道:“起碼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可剛才那張照片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應。”傭兵悠悠道:“如果不是生靈帝國已經聲名狼藉、仇家滿天下了,那就是——”
“那些人都和生靈帝國有關?”櫻華月微微一驚:“生靈帝國,難道已經滲透了這座城市?”
“‘沒人管’的混亂地帶,不正適合那群整天在下水道裏偷偷摸摸的老鼠生存?”
“所以說,現在開始,誰拿甕,誰捉鱉,還真說不好。”傭兵把玩著一枚戒指,眼神深邃:“接下來,這硬幣城,怕是得原地滾兩圈兒了。”
“哐啷!”酒館的門被大力推開,三個黑影走進來,酒館中的喧鬧有一瞬間的停滯——這三人身上,好濃厚的血腥氣!
“三杯血腥瑪麗。”那三人就坐在豪身邊,聲音嘶啞。
“錢。”酒保還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樣。
“咚!”一顆寶石被丟在桌子上,酒保的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低頭專心調酒。
“呦!今兒晚上奇人異士不少哈。”幾個牛高馬大的身影圍了上來,站在那三人身後:“這麽有錢,也請哥兒幾個喝一杯吧?”
“···”那三個將自己包裹在風衣中的人影安靜地簡直就像是死人。
“爺跟你們說話呢聽不到嗎?”被人無視,讓男子的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哥兒幾個好心來跟你們這群外來的搭個話,怎麽?不給哥們這個麵子是嗎?”
“···滾。”那三人低沉的聲音,在這喧鬧的酒館中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但這幾個高大的男子聽到了。
“媽的給臉不要臉!”高大的男子一巴掌就朝著其中一個人的後腦勺扇了過去!
“哢!”清脆的聲音響徹酒館。
原本充斥著喧囂的旅館忽然間落針可聞。
眾人看向吧台。為首的那個高大男子,捂著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臉色通紅,卻發不出聲音,憋得眼珠幾乎從眼眶中瞪出來——“唔!”這人的身體劇烈抽動了一下,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看清楚了嗎?”櫻華月低聲道。
“嗯。那人將男子的手打了回去,男子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洞穿了自己的喉嚨,應該是斷了氣管吧。”公良洛眯起眼睛:“有點兒本事。”
“?!”豪帶來的那幾個青年見狀,都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三個穿著風衣的家夥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卻嚇得他們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你們!”高大男子的同夥神色劇變:他們也沒想到,這三人竟然一言不合就下了死手!
雖然他們還沒搞懂自己的同伴是咋死的,但肯定跟這三人脫不了幹係!
“···”其中一個穿風衣的側過頭,接觸到這人的眼神,那些看起來高大威猛的男人居然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那人的眼神不是冰冷,而是死寂,就好像他看著的根本不是什麽鮮活的生命,而是——死人。
再多說一個字,會死!
心中沒來由地出現了這種預感,這幾個牛高馬大的男子,竟然低著頭,逃一般地離開了酒館。
這些人離開了,酒館裏立刻就恢複了正常。說笑的說笑,打鬧的打鬧,方才有多熱鬧,現在就有多熱鬧。
“死人還躺在地上,嬉笑喧鬧聲卻不絕於耳。”櫻華月看著酒館裏那些人,微微搖頭:“這就是看起來還算平和的硬幣城,隱藏的另外一麵嗎?”
她是劍聖,談笑揮手間取人性命易如反掌的劍聖。可她還是個正常人,至少對待生命的態度還算正常。而在這裏,恐怕沒幾個人,會將人命當成人命來看待吧?
“冰山一角。”公良洛微微搖頭。
“?!”櫻華月詫異地看向公良洛。
這還是冰山一角?
夜晚的硬幣城,究竟是什麽模樣?!
“···”豪掃了一眼自己身邊坐著的三個穿灰色風衣的家夥,眼底有些警惕。
“小雜毛,給老子滾出來!”先前被豪用筷子把手釘在桌子上的醉漢一腳踹開了酒館的大門,一臉得意的大叫道:“狗日的給老子滾出來!”
酒館再度陷入了寂靜,不過許多人臉上滿是戲謔的神色,看著醉漢的表情,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酒保第一次皺起眉頭:“滾出去。”
“你說什麽?!”醉漢大怒:你TM是不是眼瞎,還敢讓老子滾出去?
“媽的你信不信老子拆了你這間破店?!”
醉漢狠狠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踹斷了桌子腿,桌子上麵的酒全部打碎,無一幸免。
“···”酒保歎了口氣,打了個響指——店裏麵那些看起來很廉價的裝飾品忽然開始翻轉,露出了猙獰的鋼鐵之軀!
黑洞洞的炮管、閃爍著寒光,綠的妖異的箭頭、還有半自動火神炮轉動時的“哢哢”聲——
“?!”醉漢的臉色變了,劇變,就是從黑到白那種幾乎是兩極反轉的程度:“這個,這,是不是,有什麽誤,誤會?”
“啪!”酒館再度打了個響指,火神炮開火,轟鳴聲中,醉漢瞬間被血霧籠罩!
那是他自己身上冒出來的血霧。
“叮叮叮···”彈殼掉在地上的聲音深入人心,酒保看著醉漢身後的那群打手:“喝酒還是吃飯?”
“嘔!”那群打手看著雇傭自己的人被火神炮打得不成人形的屍體,臉色異常難看,再聽到酒保這麽一問,一陣反胃,紛紛捂著嘴巴往外跑。
他們就是上不得台麵的一群小打手,兜裏能揣個三兩把槍就覺著自己走路都帶風了,哪裏能見過這樣的陣仗?!
等這群人跑得一幹二淨了,酒館裏還是一片安靜,隻有酒保一個人的聲音:“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想喝酒想吃飯,隻要掏錢都好商量。”
“可誰要在我的店裏惹事兒,那我就不接待了。”說著,酒保還掃了一眼那三個穿著風衣的家夥,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真是無法無天。”櫻華月的聲音隻有公良洛能聽到。
這裏的防禦力量的確還不錯,這一點櫻華月也承認,但這個不足以讓劍聖大人覺得吃驚——隻要她想,她可以頂著這些槍支彈藥的轟炸,毫發無傷地摘走酒保的人頭。
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這裏的人對人命的漠視程度。
前後沒有五分鍾,死了兩個人,卻沒聽到一聲尖叫。這些人表現出來的那種——習以為常,才是讓櫻華月驚訝的根源。
“敢在這種無法無天的地方開間魚龍混雜的酒館,這些武裝才是最正常的操作。”公良洛眼神平淡:“像硬幣城這樣人命不值錢的地方,全世界數不勝數。”
“所以,對於普通人而言,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
“平平安安就是福···”櫻華月看著公良洛那複雜的神情,低頭不語。
麵對酒保這近乎於威脅的警告,那三人毫無反應,專心低頭飲酒。
豪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這三個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沒有實質的證據,這就是一種感覺——因為先前孤兒院受到襲擊的時候,對那些敵人,他也有這種感覺!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那三個人,豪緩緩站起身:“走吧。”
“是,大哥。”那群將啤酒喝得精光的青年見豪站起身,紛紛跟上。
他們就是再遲鈍,也該發現這裏氣氛不對了。
“我們呢?”櫻華月低聲道。
“不著急。”公良洛抬了抬下巴:“看看它們要幹什麽。”
“這三個應該是——”
“沒錯。”傭兵點頭,冷光在眼底閃過:“生靈帝國的走狗。”
這倆人和生靈帝國的走狗打交道都不是一回兩回了,從這群灰衣人一出場,他們就“聞”到了這三個人身上那種鐵鏽和血肉糅合的味道。
“不能直接殺了嗎?”
“會打草驚蛇的。”公良洛輕笑道:“我對這三兩條小魚不感興趣,我想把它們背後的那隻海怪揪出來,然後擰掉它的腦袋。”
“那孩子會有危險吧?”色貓趴在公良洛腿上:“既然生靈帝國已經滲透了這座城市,肯定不止這麽點兒人手。”
“是啊,看來這群走狗的人手很充足,不然這幾個不會現在還坐在這裏喝酒。”公良洛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從兜裏掏了一把錢幣出來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收回去幾張。
劍聖和色貓都看呆了。
掏出錢幣是付酒錢,收回錢幣是什麽操作?
公良洛指了指牆壁上,那裏掛著一張海報:情侶八五折。
如此老舊的促銷海報都沒能逃過公良洛的眼睛,櫻華月簡直哭笑不得。
他們離開酒館的時候,酒保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瞟了一眼,然後又恢複了半睡不醒的模樣。
這座城市從來都不太平,從他在這裏開店的第一天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