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轉機
曹經理默默看著她離開,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之後,曹經理看到蔣京龍慢慢的背著手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蔣京龍的表情看上去平靜,但目光有些複雜,又有些感慨的樣子。
曹經理張了張嘴,想問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然而沒有問出來,他發現自己虛弱的厲害,已經連話也說不出來,一種無法言語的窒息感也漸漸湧上來,好像是氣管被人有東西堵住了一樣。這是曹經理第一次體會死亡的感覺,
他覺得人要死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胸口很疼,四肢也在發麻。這好像是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折磨。然而他也同時覺得,人要死的時候,最難受的並不是這種肉體上的痛苦,而是一種束縛感。這種束縛感從死亡從誕生,然後就冷冰冰的告訴他,無論他如何掙紮,也無法繼續留在世上了。
曹經理想,人要死的時候,每個人的死法都不一樣,所以體會到的痛苦也都不一樣,但有一種感覺是一樣的,那就是束縛感。在死亡麵前,沒有人可以抵抗,隻能靜靜的看著自己死去,或快或慢,卻絕對無法抗拒,隻是眼睜睜的看著,直到什麽都無法感覺到為止。
曹經理感覺自己忽然想掙紮了,一種極為不甘心的掙紮,然而他虛弱的身體隻是無力的擺動著。他覺得自己用盡了全力在掙紮,實際上幅度並不大。他的腦海裏浮現了情婦被自己掐死的那一幕,忽然覺得自己也能明白情婦最後的想法了。
她或許並不是因為後悔,隻是也和自己一樣心裏產生了不甘心的感覺。看著死亡漸漸逼近,束縛住了自己,卻無法掙紮,這種窩火和不甘心,恐怕活著的人,永遠是不會明白的。
蔣京龍靜靜的看著曹經理,然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曹經理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著蔣京龍,覺得自己雖然沒有把話給說出口,然而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老曹啊,你就當是睡一覺好好休息,等你醒來了就一切都結束了,放心。”
蔣京龍就這樣說著,這話仿佛是從世界的另一邊傳來的,模糊又清晰,他記不起這話是誰說的了,然而卻依舊回響在他的耳邊,最終,曹經理慢慢閉上了眼睛,隻記得有人讓他睡一覺,他想問這是什麽意思,但已經沒有了意識。
蔣京龍拿起電話打了個號碼,看著已經閉上雙眼一動不動的曹經理低聲說了一些什麽,之後就掛掉電話,走出了煙酒店。
煙酒店外是一片荒涼的小鎮,這裏沒有人的蹤跡,基本上過了傍晚以後,就不會再有人來這個破舊的煙酒店了。
事實上,這個煙酒店也隻被附近的一些路過的人和鎮民所利用,大家買煙和日常用品,還有紙巾。所以煙酒店裏的東西也特別少,隻有那麽幾個可以賣出去的東西,和一般的煙酒店比起來,這個煙酒店是窮酸的可以。
月光就像是一麵薄薄的鏡子一樣,平坦的鋪蓋在地麵上,那銀色的光澤迷離而朦朧,如同一種神秘的昭示,一種沒有人能理解的昭示。蔣京龍看到景甜的腰間插著那把M1935手槍,而她的身上已經換上了黑色的緊身衣,在月光下,那道黑色的倩影十分的瘦削,就像是一道即將一閃而過的雷電的影子一樣。
蔣京龍站在景甜的背後,看著她的背影,感歎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
“臭脾氣麽,你沒說煩我都已經聽煩了。”景甜瞥了蔣京龍一眼,之後就抱著胸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眼裏有一絲絲的焦躁。
“臭脾氣不是缺點,臭脾氣是你,你就是臭脾氣,而你這個臭脾氣最大的缺點,就是意氣用事。”
“不用你一個糟老頭和我廢話。”景甜冷冷的說罷,這時,遠方有一輛漆黑的轎車也是開了過來,景甜就朝著那車輛駛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小妞兒,注意安全,這是一樁沒什麽了不起的事兒,然而,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就容易栽在這種沒什麽了不起的小事上。”
蔣京龍悠悠的說著,說完以後也不再看景甜一眼了,仿佛已經對於一切都已經明白。
景甜默默的盯著那緊閉的門,低聲喃喃了一句“明白了”之後,便上了漆黑的轎車,在那漆黑一片的擋風玻璃上看不到任何身影,之後轎車掉頭,留下了滿地的煙塵就奔馳而去。
蔣京龍坐在沙發上,幽幽的燈光讓他足以看清報紙上的字跡,他的鼻子上頂著老花鏡,看得十分專注的樣子,每每看報紙的時候,蔣京龍的神情總是那麽的專注,而且嘴裏還一直念念有詞。
不過,他的對麵坐著的是一個胸口全是鮮血,已經無法回應他的曹經理了。但這無法阻攔蔣京龍發牢騷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煙酒店的門被拉開了,走進來了一個瘦瘦的矮小的身影,是個穿著皮夾克和破水洗牛仔褲的男人。這種形容可能有些不好聽,但這個男人那一頭亂糟糟的卷發,讓他看上去像極了一個流浪漢,如果他的肩上沒有扛著一個旅行行囊的話。
“我說蔣隊,這都已經幾點了你居然還讓我過來,有沒有點良心,嗯?”
蔣京龍似乎知道來者是誰,抬頭看一眼都不願意,就淡淡的說道:“子彈在左胸口,你自己看著辦吧。”
“真夠無語的,有你這麽說明傷勢的嗎?你當我是華佗在世啊。”
男人罵罵咧咧著,但還是走了上來,摸著曹經理脖頸上的動脈,觀察起了傷勢,看著那滿胸口的鮮血,他的神色沒啥變化,似乎已經習慣了。
“你是不是華佗我不在乎,但我沒記錯的話,你喜歡景甜對吧。”
男人一邊脫著曹經理的西服外套,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廢話,我不喜歡她還喜歡你嗎?你能給我生個大胖兒子嗎?這話讓你說的可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