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為人人
然而,在經過了和他的交談後,郝梁暉卻感覺自己身邊站著的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經曆了無數世間滄桑的智者。這種異樣的違和感讓郝梁暉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但他卻又不得不接受這種現實。
或許,這就是人們為什麽如此崇拜天才,這個世界又向來是被天才所引導的原因吧。郝梁暉這樣想著,深深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麽,至此,他已經完全接納了李開陽的意見。
現在這一切都還隻是紙上談兵,但郝梁暉卻不知為什麽,心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他覺得李開陽不僅會履行他的諾言,而這一切甚至都隻會是一個小小的開始。他還將會為這個社會帶來更多的,他預想不到的巨變。
回到了醫館中之後,郝梁暉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李開陽提出的要求不違背他的原則,那麽他會盡全力幫助他實現他的目標。
這或許是因為他因為父母的事情欠了李開陽一個人情,但現在郝梁暉卻一點兒也都不覺得吃虧。因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想要助李開陽一臂之力的想法,是因為他自己想看看這個年少的小子,最終是否能履行自己的諾言,又能為這小小的瓦坊市帶來多麽巨大的變化。
還一個人情,現在對他來說卻成了掩蓋自己真實目的一個絕佳的借口。郝梁暉感覺自己挺丟人的,自己已經年近中年,他的心是熱的,至今也從未做過有愧於國家,有愧於老百姓的事情。
但鬼知道是為什麽呢,至今他非但沒能為這個社會帶來任何他想看到的改變,反而他自己還是漸漸迷失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已經有些忘記了他從軍隊退役回到老家時的初衷。
郝梁暉曾經安慰自己,人到中年就是這樣的,這就是生活。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個體,哪怕誌在四方,又能有什麽意義呢。
久而久之,他變得不再關心任何事情,內心也漸漸麻木,甚至故意封閉自己,不去關注外界發生的事情。小小的酒館是他用來融入社會,用來謀生的無關痛癢的偽裝罷了。
真正的他,或許早在從軍隊退役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去了。他沒能實現自己的報複,這種偽裝無法讓他快樂,讓他感受到滿足,卻也能讓他從一事無成的痛苦之中暫時的逃脫出來。
此時此刻,郝梁暉久違的有了一種徹底醒悟的感覺,他漸漸意識到,或許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隻不過是在一味的拒絕,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三觀已經發生了一些扭曲,這就導致內心之中隻剩下了對惡勢力的厭惡。
再不主動去做出任何改變,心中隻留下對黑惡的厭惡,這便郝梁暉這十多年以來迷失之後,找到的最終的答案。
回到了醫館之中後,和一開始不同,郝梁暉的態度變得主動了許多,他和李開陽不斷詢問著關於孟家兄弟的情報,那積極的樣子讓李開陽也是感覺挺感慨的。
其實他特別想問郝梁暉,既然他如此一心想著懲惡揚善,為什麽不考慮去當警察呢?有退役軍人的身份墊底,想必這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事吧。
但這話最終李開陽還是沒能問出口。一個是他想到了體製之中水太深,未必真的會適合郝梁暉。想著懲惡揚善可以成為他去當警察的初衷,但要當好警察,需要卻絕不僅僅是這個執念。
每一個圈子都有自己的規則,體製也是如此,郝梁暉這種性格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是基本不可能在體製中混出什麽好結果的,在其中要考慮到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天生就適合體製的,應該是像孫浩,或者孫偉龍,甚至是黃明生這種類型的人。郝梁暉顯然跟他們不是一個類型的,在李開陽看來,他和王大川還有張國棟這種人很像,為人太過正直剛強,可在體製裏哪裏有折不斷的槍呢。
所以最終郝梁暉如果無法為了適應這一點做出變化,那充其量他也就能當個底層警察,這就徹底限製了他的能力,也無法讓他達成自己的目標。
說句難聽的,李開陽雖相信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警察都是為國為民的好警察,但現實卻並不總是這樣的美好,至少李開陽看到的那些底層的民警,天天混吃混喝的不在少數,他們重視的是體製裏的福利和待遇,而不是抱著像郝梁暉這種想法。
另一方麵,李開陽也考慮到了郝梁暉不可能沒想過進入體製的可能性。恐怕他在剛退役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了也說不定。但軍隊和體製完全是兩碼事,他沒有選擇走向體製,其中應該也是有著自己的原因的吧。
見郝梁暉問的積極,也知道他是真的想幫忙,李開陽還是把大部分的事實全部告訴了郝梁暉。
了解過後,郝梁暉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倒覺得現在是你把我安插到身邊的好機會,你認為呢?”
李開陽挑了挑眉,好奇道:“郝先生,你是說要我借口信物的事情,給你編一個身份?”
“是的,我覺得這事兒未嚐不可。現在的情況是你孤身一人在豐海市,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後果不堪設想。如果能成功做到這一點,多了我不敢說,至少我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護你周全,讓你全身而退。”
“那你呢,郝先生?到時候如果真遇到了危險,你自己要怎麽辦?”
麵對這個問題,郝梁暉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與其繼續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的度日,要是能死在戰場上,我也算死而無憾了,沒有愧對軍人的身份。”
李開陽搖了搖頭,道:“我這個人向來不提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如果是碰上了意外的特殊情況,最終演變出這種結果的話我還能接受,但郝先生,你要是一開始就抱著視死如歸的想法跟我去做事,這個我恐怕不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