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發芽生根
杜鬆明覺得這件事光讓王大川一個人付出代價是遠遠不夠的，甚至把王大川全家都弄死也解不了他心頭隻恨。
如果不是賀三那個鱉孫帶著兒子出去鬼混，杜偉豪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偏偏那賀三卻是毫發無傷，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這也讓他心裏充滿怨恨。
但思來想去，杜鬆明最終發現自己最想報複的人還是李開陽。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這小子挖了這麽一個大坑等著讓他兒子往裏麵跳，杜偉豪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嗬嗬……李開陽，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吧，我就跟你好好鬥一鬥，要是不把你置於死地，我死不瞑目……”
杜鬆明自言自語的呢喃著，聲音很小，田慧慧能聽到自己丈夫在說話，但具體說的什麽卻是聽不清，她也懶得問。
一開始她還出於擔心問過一嘴，但遭來的並不是真心傾訴，杜鬆明反手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仿佛把自己當成了人肉沙包一樣按在地上一頓毒打，嘴裏咒罵的話語也極為難聽。
最終，要不是醫護人員聽到了動靜趕過來了，不然說不定她現在也已經躺在了病床上。對於杜鬆明毆打自己的事情，田慧慧並不感覺有什麽意外。
哪怕沒有這次的意外發生，杜鬆明在家裏也經常遇到不順心的事兒或者酗酒之後就會家暴，他在兩人剛結婚的那一陣就有了家暴的習慣。
在外人眼裏，或許自己是衣食無憂的萬元戶太太，在外麵走著誰見到她都要叫一聲杜太太，因為她老公是當地銀行的行長。
她身為行長之妻，知道自家老公的仕途走到了盡頭，比上不足卻也比下有餘。在瓦坊市的老百姓九成九都是普通人，在他們眼中，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她在家裏得到的都是什麽樣的待遇。這些年來，兩人之所以還能對外保持著和諧融洽的夫妻恩愛的形象，不過是靠她苦苦支撐罷了，兩人之前的夫妻感情早就已經破裂。
田慧慧知道杜鬆明經常在外麵鬼混，除了自己還養著好幾個年輕漂亮的姨太太，可對此田慧慧也就是在早年哭過兩次，後來漸漸麻木，再後來就想都懶得想了。
兩人隻有夫妻之名，杜鬆明不碰她都已經過了有十年有餘，她怎麽可能還在乎這種事情。每天到了傍晚杜鬆明快回家的時間點，田慧慧反而還盼著他住在哪個情人家裏，不要回來折磨自己。
但人的劣根性總是最難改的，其中就有惰性一說。田慧慧每天都過的不如意，一部分原因也在她自己。如果她有林雅芝，韓秀娘這種女性身上一半的堅強，可能都不會走到今天。
說到底，田慧慧之所以一直忍受著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還是由於她沒有勇氣放棄一切從此一個人生活。常言道人到中年萬事休，她一個女人，在這個年紀出去找工作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別說她這種中年婦女，就是二十多歲充滿活力的年輕小夥子，找不到工作的也遍地都是，整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勞動力。要是真和杜鬆明鬧掰了，她大概率會餓死在街頭，下場比起乞丐都不會強上多少。
其實田慧慧能被杜鬆明看中娶入家門，也說明她還是有一些姿色的，隻不過由於常年心力交瘁，得不到丈夫的重視疼愛，娘家那邊也隻把她當成換錢的工具，如今又人到中年，別說是和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比，就是和一般的中年婦女比，她的姿色都有些慘不忍睹。
田慧慧對現狀十分清楚，恐怕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到風俗場所去混口飯吃都沒有地方會要自己了。要是活得久一點，還有個三四十年要活，可她已經能看到未來的樣子。
現階段丈夫應該是不會主動和自己提出離婚的，這對於在體製裏工作的人是大忌，哪怕他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至少對外的形象是如此。在事業上對他有著重要的作用。
但是再往後，等杜鬆明退休了以後，這種日子是否還會持續下去，這一點田慧慧無從所知，一直以來她都在逃避這個問題。
田慧慧默默低頭看向麵帶痛苦沉睡的兒子，心緒也是漸漸活絡了起來。這一次的意外發生之前，田慧慧一直把兒子當成是活下去的動力。
由於在家裏自己沒有話語權，加上杜鬆明也根本不拿她當人看，杜偉豪對待自己母親的態度多少也有一些惡劣，但和杜鬆明比起來卻還是要好太多了。
畢竟還是親生的，田慧慧這些年對杜偉豪的照顧算是無微不至，久而久之，杜偉豪和母親的關係也還算不錯。至少田慧慧覺得哪怕有一天自己被杜鬆明拋棄了，兒子也應該不會從此狠心不管自己。
是的，田慧慧對兒子無微不至的疼愛的出發點並不是來自所謂的母愛。對她來說這不過是為了自己，是為自己的老年生活著想。
可現在呢？兒子遭遇重傷之後，田慧慧第一時間就觀察起了杜鬆明的態度變化。就如自己所料的，杜鬆明這些天精神狀態日漸憔悴，幾乎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一整天守在病房裏有時連一句話都不說。
女人的直覺向來十分敏銳，田慧慧這個常年遭受家暴的女人對丈夫的情緒變化更是異常敏感。她隱隱感覺出杜鬆明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她雖不敢過問，但卻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丈夫一直以來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兒子的身上，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可以說是在給兒子鋪路。可現在希望沒了，那他難道會把關心的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嗎？根本不可能。
如果杜鬆明是在準備報複傷害兒子的那些人，甚至不惜魚死網破的話，她的未來也將變得撲朔迷離。這些年的苦日子已經讓她的人生徹底失去了方向，離開固有環境，隻能讓她陷入無盡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