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寵你一世清歡> 第二章 什麽都沒有

第二章 什麽都沒有

  可是眼前這一幕,確實證實了信裏部分內容。她看見喬柔熙站在蔣正南麵前,拿手帕小心擦拭他額頭。那樣視如珍寶,她不是沒有見過。


  就想小時他們一樣,隻不過時間,地點,主角變了而已。


  蔣正滿側臉很英俊,庭意很早知道。他這樣溫柔還是第一次,握住喬柔熙手,應該心疼她吧。


  如果不是他,庭意會覺得這樣畫麵很美。斯人如彩虹,纖細溫柔,一襲白色長裙,襯得身材更是凸凹有致。


  她愈發覺得自己黃豆芽身板沒法比。沒錯,同齡女生站在一起,她確實發育不明顯。


  人家郎情妾意,自己衝過去,無疑是阻礙他們幸福的絆腳石。


  太陽還未落,落日餘暉卻格外刺眼。落葉踩在腳下,之前庭意一直不知道,這種聲音像什麽,今天她明了,心碎的聲音。


  胡亂想著,回了家。臉上越淡定,心越起伏。媽媽摸摸她短發:“庭庭,怎麽看起來這麽累?”


  “作業太多,後天還有模擬考。”庭意低頭,不願向母親透露太多心事。


  從小父母在忙 ,一有心事,她會獨自抱著小熊喃喃傾訴。說完之後,世界仿佛多了一個傾聽者。


  因而,他們才以為她一直是個孩子。然而,表麵快樂並不是她的全部。


  接到正南電話,透過話筒,低音依然好聽:“今天怎麽沒有等我走了?”


  “肚子不舒服就先走了,”她表現沒有異常,繼而歡快:“對了,正南哥,你們贏了沒?”


  “當然了,”透露些許喜悅,但很快,又如往常平靜:“那你好好休息,我掛了。”


  她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眼淚浸濕枕套。蔣正南哥這樣清冷,能讓喬柔熙留在身邊,應該是喜歡了,那自己何必阻擋別人快樂···


  腦海不斷閃現畫麵,夢裏也是斷斷續續,蔣正南冷冷看她:“你以為你是誰啊?”然後摟著喬柔熙越走越遠。


  夢醒之後,臉上還有淚漬。


  連著一周,她沒再等蔣正南。


  蔣正南問,她就說功課緊,想和女生朋友一起回。他沒再說什麽,她覺得這樣正合他意。


  如果和他疏遠,是她人生第一次受挫,那麽接下來,則是命運的扭轉。


  它在開始悄然種了一顆不幸的種子,然後靜靜生長,越發不受控製。


  如往常,父母穿著正式。參加晚宴,她一向不喜這些場合。


  “看書,然後早點睡。你都說了多少遍啊?煩不煩!”她吼道,“我不會看電視的!要不然你把線拔了!”


  說什麽模擬考得不好,要努力,不要再看電視,有那看電視時間不如睡覺······可明明那麽近,他們不知道,她難過什麽,她為什麽要看電視。心情煩悶,她嗜看電視,隻排解心裏煩悶,跳出現在生活。


  父親無奈笑笑,對媽媽做一噤聲動作,小心帶上門。


  終於走了,她這樣想。


  如果那時,她知道,這是她和父母最後一次對話,一定不會這般。


  多少次回到這樣夢境,明知是夢,她會好好說話,多看一眼他們,再多看一眼。


  她試圖挽留,哭著不讓他們走,但終覺離開。醒來,淚痕未幹,往事不可回,世界也隻有她一人。


  所以習慣了,在夢裏,就這樣多看他們一眼,直到背影模糊。


  那晚,父母沒再回來——環山路上的交通事故,車被撞變形,肇事司機逃逸。


  警察將車裏遺物給她確認,一個絲絨盒子,沾滿塵土,辨不清顏色。


  她小心打開,盒裏,坐著一隻手表,幹淨透明。派處所裏很安靜,時針“滴答滴答”走著,旁若無人。


  眼淚終於無聲流下,她以為能忍住······父親曾說,不要在別人麵前流淚,隻會泄露軟弱。


  她把紙條握在手心,泣不成聲。那紙條是從盒子掉出,映入娟細筆跡:女兒,生日快樂。這段時間,你神色疲憊,瘦了不少,問你也不說,我們看在眼裏······你一直是個懂事孩子,很少讓我們操心。可孩子,這樣的你讓我們心疼。 現想來,你很少跟我們分享心事,這也是做父母失職。忙掙錢,想給你世上最好的,卻忽視你最想要的,也許隻是陪伴。我和你爸爸不期望別的,隻希望你平安喜樂······

  來不及告別,陰雨綿綿幾天,她隻是渾渾噩噩。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在眼前,漸漸模糊。病中,仿佛有人輕撫她的臉,像夏日晚風。


  人生有時像多米諾牌,當一個厄運降臨,剩下的,也接踵而至。


  她被送到舅舅家,獨立別墅花園,幹淨而陌生。幾日相處,她能覺察,自己依然活在他們世界之外。


  舅舅也不喜她,在家裏時間不長。而舅媽對庭意則是客氣及疏離,所關心,本季流行新款,珠寶新貨,麻將聚會······諸如此類,不願浪費一秒在庭意身上。


  如果說這個家裏能讓她唯一感到溫情,則是舅舅的長女許懷秋,與幼女許艾夏囂張跋扈,截然不同。懷秋像姐姐一樣,並非熱情,而適度體貼。


  比如許愛夏看上庭意鐲子:“徐庭意,你鐲子在那買的?我好喜歡,這裏都沒賣的。”就巴巴看她,許太太一向視她如空氣,也懶懶瞥來一眼。庭意心裏洞明,這是變相討要。


  她有些惱火,許艾夏總這樣,搶她東西,其它也就罷了:“父親出差,逛當地古玩市場一眼相中它。店主說少有人看中這玉,也是有緣,玉也是識人。”


  語落,屋裏氣氛有些尷尬,在一旁看書的懷秋笑道:“艾夏,你是埋怨爸爸出差不給你帶禮物?我覺得,上次展覽會拍下那條粉鑽鏈,你戴著挺好。”


  艾夏一喜,也不忘嘲諷一句:“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戴得起鑽石。這可是南非鑽,貨真價實!”說完,往庭意那一瞅。


  庭意沒反駁,她知道艾夏和許太太隻是想證明自己高人一等。


  在這家裏,她始終是個客人,那感覺就像張愛玲說的“一襲華麗的長袍 ,爬滿了虱子”。


  夜晚睡不著,庭意抱膝靠在窗台上,月亮還是又大又圓。


  上次見這樣的月亮,她們一家三口在花園裏吃晚飯,言笑宴宴。可是現在隻剩自己了。


  打擊突如其來,她也沒空想蔣正南。在學校裏見過幾次,遠遠隻是對他笑,看著他走近,她拉著朋友走開。因為她覺得,在蔣正南麵前,她會哭得抑製不住。


  下學,看他和喬柔熙走在一起,風起了,喬柔熙的長發飄到他肩頭,真的很美好。


  真的隻剩下自己了,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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