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能做虧心事
A組的拍攝已經進入尾聲，主線基本上已經都拍完了，導演組現在在補拍陸曄的個人鏡頭。
B組那邊則忙得腳不沾地，不過忙歸忙，依舊井然有序。
這天，為了精確地給唐燕明確病情及治療方法，魏寧醫生邀請了醫院各科室的主任，進行MDT（多學科）聯合會診。
會診的結果不盡人意，卵巢轉移性腫瘤的可能性很大。
原本魏寧還心存一點希望，想著隻要能做根治性手術，然後再做治療。理論上來說，唐燕的生存是能獲益的。
然而事實給了她迎頭一棒，不僅婦產科，就連外科主任都不建議做這個手術。
會診下來，不僅唐燕母女心情低落，趙顏一和魏寧心裏都很難受。
陶副院長從事外科臨床工作已經有三十幾年了，此刻見大家情緒都有些低落，便出聲道：“我們大家一定要有信心，這個病人還很年輕，目前情況也很好。與此同時希望病人能定期回訪，我們根據她的情況，不斷地進行多學科討論，來調整她的治療方案。我們不能喪失信心……”
唐燕的母親從各個科室的談話內容裏已經聽出來了自己女兒的情況不太好，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坐在她身邊的唐燕伸手攬住了她，笑了笑，“媽，別哭，我會沒事的。”
一直關注著她們的魏寧和趙顏一見狀連忙上前，不過趙顏一避開了鏡頭，也沒出聲。
魏寧彎著腰，聲音很溫柔，“我們會盡全力的，您請放寬心。這麽多專家都在替她想辦法，一定會沒事的。”
唐燕母親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
過了一會兒，終於止住了眼淚。
魏寧鬆了一口氣，又和唐燕道：“院長說了我們會幫你們向基金會申請基金援助，所以不用擔心，好好接受治療，一切都會好的。”
“謝謝，謝謝……”
唐燕和她母親一連說了好多聲謝謝。
魏寧的聲音就像三月裏的春風般輕緩又溫柔，“這麽多人都在給你們想辦法，你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調整心態，不要想太多，也別難過。”
唐燕認真地點了點頭，“魏醫生，您放心，我會好好配合治療的。”
唐燕的母親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和魏寧道謝。
魏寧覺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不由得握住了唐燕母親的手，聲音放得更柔了一些，“基金會申請一次援助金額有一定的限額，但是我們可以多打幾次報告，竭盡所能減輕你們的負擔。”
“真的太謝謝你們了……”唐燕母親又一次哽咽了，一度說不出話來。
唐燕在一旁調皮地笑道：“媽，別再哭了，哭的太醜了，一點都不好看了。”
她這話讓唐母破涕為笑，一旁的魏寧道：“伯母您應該學學您女兒，您看她挺樂觀的。這個心態，對接受化療都有幫助。”
……
晚上，趙顏一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著簽字筆，低垂眼眸，盯著桌上的文稿發呆。
一直盯著她的蔣小柔嗦了一口奶茶，覺得很不對勁，便伸手悄悄戳了戳韓璐的胳膊。
韓璐正坐在電腦前，纖長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察覺到她的意圖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趙顏一。
蔣小柔湊到韓璐的耳邊，小聲道：“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快半小時了，太可疑了。”
“唉，她肯定和這次的兩位病人有感情了。現在一個被迫出院，一個情況又不太樂觀，難免心裏難受。”韓璐合上電腦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這事還得怪她。
她明知道趙顏一是最重感情的，但是這幾天她忙著手頭上的活，都沒有及時疏導趙顏一的情緒。
蔣小柔聞言，暗暗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輕輕喚了一聲，“璐璐。”
正在想事情的韓璐並沒有發覺稱呼的變化，“嗯？怎麽了？”
蔣小柔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拍攝完後，有沒有休息時間啊？能不能讓我帶一一出去耍一下？一天時間就夠了。”
“本來我們約好了，這個暑假要出去旅遊。最近雖然有見麵，但她都在忙工作，私人時間並不多。”
韓璐認真思考了一番，她們到淮江市已經快有兩個月了，連續拍攝了一個半月，確實該緩一下了。
這期間最辛苦的莫過於是趙顏一，A組忙完又被發配到了B組，連個喘息時間都沒有。
韓璐猛地發現了這個事實，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這個學姐不僅不靠譜，還把人往“死”裏虐，得虧趙妹性格好，不然肯定要鬧脾氣，更甚者直接撂擔子。
韓璐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行為，決定好好補償她家的小可憐。
“等過兩天十一假期的餘熱過了，我向導演組給一一申請兩天假。你帶她出去玩一玩，放鬆一下，順便也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現在正值國慶假期，無論到哪裏都是人，出去玩一點都不合算。而且再過幾天，B組的拍攝也沒這麽趕，可以有空檔讓妹妹休息兩天。
這次的紀錄片，要輾轉多個省份，拍攝時間保守估計要一年。針對這個情況，導演組還是很仁慈地宣布，每個人都有20天左右的小假期，但是要提前申請，好讓他們有時間可以調整人員，不耽誤拍攝進度。
蔣小柔一聽有假可以休，激動地撲進了韓璐的懷裏，“璐璐，你可太棒了！”
一直在發呆的趙顏一因為她這聲終於回過神來，一撇頭就看到她們二人橘裏橘氣的一幕。
蔣小柔裝模作樣地在韓璐懷裏蹭了蹭，而韓璐一臉和藹可親，還伸手拍了拍蔣小柔的腦袋，就差說一聲“乖”了。
趙顏一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匆匆收回了視線。
這畫麵太美，她已經沒眼看下去了。
她低頭繼續看著文稿，但注意力怎麽都集中不了。
腦子裏一半是今天會議上各科室主任說的話，一半是徐蔚然發過來的消息——“顏一，沒想到你和阿曄這麽有緣分，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一個賤嗖嗖的表情。
蔣小柔鬆開韓璐後，偷偷摸摸給徐蔚然發了一條微信——“十一過後，一一有空，具體時間我會提前告訴你。你們自己排好檔期，不然逾期不候。”
徐蔚然飛快回了一句——“收到，我會安排妥當的。”
蔣小柔捧著奶茶，一邊喝，一邊打字——“別忘記我的漫畫書！”
對方很快就給了回複——“放心，少不了你的。”
蔣小柔滿意地點了點頭，要不是徐蔚然手上有她想要的漫畫書，她才不高興幫他呢。
誰讓那兩本漫畫已經絕版了，她在網上淘也淘不到。
現在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她麵前，她怎麽可能不心動！
所以，隻能委屈一一。
想到這兒，蔣小柔偷偷看了一眼還在發愣的趙顏一，不知為何，突然心虛了。
越想越心煩的趙顏一忍不住哀嚎了一聲，這一嗓子不僅嚇到了正在思考人生的韓璐，更嚇著本就心虛的蔣小柔。
她被奶茶嗆了個正著，漲紅了臉，一陣猛咳。
她在心裏慘兮兮地想著：果然不能做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