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孽障
爺爺此時就好像一個悔過的罪犯正在稱述自己的犯罪經過，他心裏自然是後悔沉痛的，可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實際上，你已經死了。”
爺爺聲音顫抖，一字一句的說著，嗓子眼中也發出哽咽似的聲音，他在強壓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我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有些傻眼的看著爺爺，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問了。
“我已經死？死了？什麽意思？”
爺爺回道：“當年是我太異想天開了，那一縷冥燈之火進入了你的靈魂之中，瞬間就將你的靈魂燒沒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已經死了，奇怪的那一縷冥燈之火也不見了，我在你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隻能將你抱到山上埋了。”
說到這裏，爺爺大喘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又繼續說：“可是七天之後，你自己又回來了，我記得也是那一年的冬天，下了一整夜的大雪，早上我開門出去，就發現你光著身子在雪地裏，不哭不鬧，全身冰冷。”
“不可能！我見過我娘了，為什麽她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還有堂叔，他也從沒有提過這一件事情。”我用力搖頭，很難接受這一切。
爺爺回道：“當年大家都以為你是出生就夭折了，後來你又回來了，我隻能用秘術將它們的記憶抹除了，這件事情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也仔細查看過你的身體，也是沒有發現任何的冥燈之火痕跡，從那以後，我就徹底隱退了，不再陰陽江湖中行走，為了保護你，我隻能蒙蔽你的天機，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咱們家的一切因果詛咒都與你沒有關係，你也沒有任何的異常，和其他孩子一樣正常長大了，本來我以為，咱們爺三就這樣平安過一輩子就算了，可沒想到，那些人還是找到了我們。”
我問道：“你說的是陰差？”
爺爺點頭，道：“就是它們，它們找到了我，我就知道瞞不住了，隻能讓自己生死，護著你一步步的成長起來。”
“那你一直暗中做著鬼生意？”我繼續問。
爺爺搖頭，道：“沒有辦法，年輕的時候就沾上了，甩不掉的，否則百鬼圍宅，到時候咱們的生活更不能平靜，我隻能暗中瞞著你和大林繼續下去。”
我心中五味俱全，如果沒有爺爺，那更不會有我，可是爺爺的瘋狂將我們推到了一個這樣的世界，生死難定，我心裏要說沒有一點的怨氣，也是不現實的。
“二林，雖然你哥哥傻，可是他的靈魂中也有一點冥燈之火，我不知道冥燈之火是不是真的能讓靈魂長生，但是我想一定有辦法救回他的，爺爺已經不行了，這件事情還要交給你去做。”爺爺摸著我的頭，開口說道。
我點點頭，道：“我一定會救回我哥。”
“爺爺相信你肯定可以的，接下來，就讓爺爺最後幫你們做點什麽吧。”
爺爺說完，抬頭看著祭台中央的冥燈，好像要做什麽事情。
這個時候，我聽到外麵元先生他們傳來一聲慘叫，立刻轉頭看去，發現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轎子和牛頭馬麵回來了，元先生可能是想攔住它們，卻被前麵的牛頭馬麵給打傷了。
“元先生，小胖子。”我喊著跑出去。
元先生和小胖子臉色蒼白，在我攙扶下站了起來，元先生對我說了一句：“二林，小心一點，這些根本就不鬼，身上的氣息完全不一樣，好像真的是地府的鬼差。”
就在這個時候，轎子裏麵傳出了一個聲音。
“孽種！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活到現在，剛才我就覺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原來是你這個孽種找到這裏來了。”聲音低沉洪亮，回蕩在整座山脈，仿佛天外之音。
它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我就感覺它說的是我。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大的轉變，知道了關於爺爺的所有事情的真相，我心裏也發生了轉變，甚至是不怕死了，現在又看到元先生他們被傷到了，更加憤怒，把火全都撒到了這個裝神弄鬼的東西上了，直接衝轎子裏麵喊道：“孽障！你是在說我是孽種？”
心裏的火點燃了，我身體裏好像充滿了力量，那種感覺很奇妙。
轎子裏麵的東西沒有說話，前麵的牛頭馬麵大喝一聲：“放肆，既然敢辱罵閻王！”說話的同時，它們兩個身上飛出一道黑氣，直衝我而來。
僅僅是一句話放出來的力量，我就感覺好像一座山向我壓過來了。這種力量，比九個陰差合力還要強大。
我也不能坐以待斃，正要出手抵擋，一個沉重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你說我李家人是孽種，你又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這裏裝神弄鬼？”
聲音是爺爺的，然後我就看到一隻黑色的大手從我背後飛過來，一下子抓住了那團黑氣，直接捏碎了，化成了普通的鬼氣。
爺爺出手了，轎子裏麵再一次傳出來了聲音：“天命不在，腳踩陰路，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現在靠著那一縷冥燈之火，表麵上活的好好的，難道不是一個孽種嗎？”
“我孫兒不受天命，陰陽隨意而行，這是大才之人，又豈是你這個狗東西能評論的。”
爺爺站在我身邊，麵對著前麵未知的神秘東西，絲毫不弱，堅決維護我。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別人罵我沒有爹娘，我和別人打架，爺爺找上門，罵孩子的家長沒有教養。
“哼，如此孽種，早晚就有黑白無常前來收回他的命。”
“狗屁，就算是黑白無常來了，他們若要傷我孫兒，我也讓它們有來無回。”爺爺瘦小的身體中吐出了霸氣的話語。
終於，轎子裏麵的東西憤怒了，道：“你一個小小的鬼魂，竟然敢如此誇口，而且是在我的道場，真是不自量力。”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它的道場，剛才爺爺對我說過了，祭台其實是一個人的道場。道場一說是對古時候一些高人修行之所的稱呼，是他們得道的地方，有著神秘莫測的力量。如果這裏真是這轎子裏麵那個東西的道場，那我們在這裏就危險了。
爺爺卻毫不畏懼，說道：“一個連麵都不敢露的家夥，還自稱這裏是你的道場，這才是誇口吧，你若是有本事，那你把冥燈給我拿下來，或者操控一下。”
“放肆！”一個洪亮的聲音出來，然後它喊了一聲：“給我把它拿下。”
牛頭馬麵答應一聲，立刻向爺爺撲過來，滾滾的鬼氣好像翻滾的洪水，將我前麵的空間占據，我心中竟然不自覺升起了恐懼的感覺。
這是我從進入這個陰陽江湖之後見到的最為強大的鬼氣了，如果說這牛頭馬麵有幾千年的修為了我也相信，因為我之前見過的那些百年惡鬼在它們前麵，就好像小孩子一般。
爺爺臉色也有些凝重，它好像推太極一樣用手推了幾個法印，然後黑色的八卦陣憑空出現，將那滾滾的鬼氣全都攔住了，這手段隻是神算之術中的小術，可是在爺爺的手中，卻發揮出了極大的威力，看得我熱血澎湃。
“二林，躲到一邊，今天我就給你揭開這些東西的麵目，除了這些仗著冥燈作惡的鬼東西，也讓我看看，敢自稱閻王的會是一個什麽東西？”爺爺對我說道。
我點頭，說了一句：“爺爺小心啊。”然後不再留下來給爺爺添麻煩，扶著元先生他們躲到旁邊，以免受到波及。
元先生忽然歎了一句：“二林，你爺爺…真是一個奇才啊，若是沒有當年的那麽多事情，在咱們這個陰陽江湖中，恐怕是執牛耳的人物啊，太可惜了，現在竟然成了一個鬼魂。”
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讓他先休息一下，然後盯著爺爺和牛頭馬麵的戰鬥。
我們之間利用秘術鬥法都是靠秘術強弱和精妙，可是在爺爺的戰鬥中，完全是大開大合，強大的力量足以毀滅一切，根本就用不上什麽玄妙的秘術。
那滾滾的鬼氣襲來，就算是再玄妙的秘術，也會被立刻吞噬，隻能用足夠強的力量抵抗。
爺爺開始反擊了，八卦個方位竟然釋放出詭異的攻擊力量，這個我在人皮卷上從沒有見到過，不知道是爺爺自創的，還是故意在人皮卷上抹除了。
乾、坤、巽、兌、艮、震、離、坎，每一個好像活了過來，攻向牛頭馬麵，而且不停變換位置，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隨意轉換，沒有任何的停滯。
我看的眼花繚亂，沒有想到爺爺對於神算之術研究如此深奧，怪不得剛才元先生會有那句感慨。
“鎮！”
爺爺大手一揮，大喝一聲，那八卦陣圖瞬間停住了，所有的力量化成一束，直衝牛頭馬麵而去，周圍氣浪好像狂風一般，吹得我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鬼氣被那道氣浪全都吹散，直接消散在空氣中，然後衝著牛頭馬麵而去。
“啊啊啊！”
一道慘叫聲後來，所謂的牛頭馬麵露出了真正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