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鞭笞宮奴
魑妃又在幽姑耳畔悄悄的私語了幾句,但是說話間卻不住的朝著我微微的笑著,可我看來那笑甚是詭異,使我這種頭腦單純的人捉摸不透。
隻見她正起身子,示意我們起身說道:“好了,我也乏了,你們都起身吧,就讓幽姑安排人將你們送去各自的行宮吧。”
幽姑見我們六人起身,對魑妃說道:“奴婢領命。”便引著我們出了‘幽韻宮’,幽姑將我們安頓在殿外,便就近尋了五名丫鬟在一處談論著什麽。
由於隔得較遠我並未聽清他們的談話內容,但從幽姑時不時的朝我們指手畫腳,便可猜到,應該是給他們介紹我們,不出我的所料,不多時五名丫鬟走到我們跟前各自引著一人離去。
一時間殿外獨留下我一人,幽姑微笑著近前道:“魑妃特別吩咐,妖妾與眾不同,必得奴婢親自引送,妖妾請吧。”
我見幽姑對我做出了請的手勢,我表麵點點頭隨幽姑前行,可心中卻暗自揣測,魑妃特別吩咐,就算引我去龍潭虎穴,我也不怕。
忘記自己跟隨幽姑走了多遠,隻記得幽姑在一處名為‘幽怨宮’的宮門前才停下腳步,幽姑回頭示意我隨她進門,我邊走邊打量著宮中的四周空無一人,靜的有些嚇人,不似先前在魑妃的‘幽韻宮’中人來人往。
我被安置在此處了嗎?我內心安安思索,看來此處是這幽王殿中的冷宮了吧,我正揣摩著,幽姑推開了房門,房中並未掌燈顯得陰暗非常,又像是久無人住。
“仇姑這般節約,可真是為我們幽界省了不少鬼火。”幽姑的話我的甚是好笑,這房中無人她卻自言自語,正當我竊喜之時,隻聽房中的牆角下傳來一個老年婦人的聲音說道:“我一個瞎老太婆,掌不掌燈與我又有何幹係。”
我這才尋著聲音仔細望著牆角處,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婦人卷縮在那裏,一左一右依偎著兩個八九歲的女童。
幽姑繼續說道:“以前你自是可以任意妄為,而今有新妾入住,魑妃特別叮囑好生侍奉,所以也由不得你隨心所欲了。”
“新妾?我們‘幽怨宮’許久不曾迎接新主了,這是什麽人,能讓魑妃如此上心,安排到此處。”仇姑說完,幽姑便道,“自然是鬼王今日所選之人,魑妃怕你們老幼三人太過寂寥,便格外開恩讓新妾入住,還不掌燈迎接新主?”
“霖兒、霂兒去把燈點上。”仇姑再三推拉兩人,兩人才心不甘情不願起身的將燈點亮。
隨著燈火照亮整個房間,我這才看清仇姑三人衣衫襤褸,臉上手上清晰可見道道血痕,我上前握住霖兒的手,本想查視她的傷口,不曾想卻弄疼了她,她急忙拽回手,用著無比憎惡我的眼神望了我片刻,便同霂兒一同又依偎到仇姑的左右。
“你們還不跪迎新妾,我也好早些回‘幽韻宮’複命。”幽姑說話間,我仔細打量了一番仇姑,她的雙眼塌陷,不像是天生有目疾,像是硬生生被人剜去眼球,我不敢再胡亂揣測,忙說道:“仇姑他們身體有恙,還是免去那些凡塵俗禮吧。”
我見仇姑雖然雙目失明,但臉上呈現出對我的憤恨確實難以掩飾,隻聽她說道:“新妾無知倒也罷了,我們做奴婢的可不能越禮,霖兒、霂兒扶我起來。”
兩個女童這次倒是很是聽話急忙一個扶著仇姑起身,一個遞上拐杖,三人一步步挪向我,臉上清晰可見的恨意無以言表,我捫心自問,這七百年來在溟海不曾與人結怨,可為何這老幼三人對我有如此的食肉之恨。
幽姑見狀邀我指著正中的座位道:“請新妾上座,接收他們的跪拜。”
仇姑像是能覺察出我此刻的遲疑,言語生硬的說道:“看來新妾是瞧不起我們這老幼病弱之人?”
“仇姑多慮了……”未等我說完,仇姑嚴厲的說道,“那就請新妾上座,我們早些完成迎妾之拜,也好讓幽姑早早回去複命。”
我心中暗想我這是主子嗎,分明是任人擺布的玩偶,但身體也還是坐在了座位上,仇姑三人跪在我麵前叩了三個頭說道:“一迎新妾入住,綿延鬼嗣大了肚,二迎新妾入住,誕下鬼嗣成正主,三迎新妾入住,養成鬼嗣為正儲。”
這迎妾跪拜倒是稀奇,每一拜都與鬼嗣有關,看來這鬼嗣是幽界的大事,我說著“快快請起”便忙起身上前攙扶起仇姑,不曾想卻被霂兒一把推開,狠狠的說道:“離仇嬤嬤遠些。”
“好沒規矩的小丫頭,連新妾都敢推,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幽姑陰陽怪氣的說道,仇姑連忙將霂兒拉到自己的身後對我說道,“新妾息怒,霂兒年幼不知禮數,還望新妾海涵。”
“無妨。”我說著怕幽姑不依不饒便忙道,“幽姑親自引送我入‘幽怨宮’,想必也是累了,還是早些回去給魑妃複命,也好休息片刻。”
“多謝新妾體恤,奴婢這就回去告退。”幽姑說著轉身掩門而出,仇姑並未再理會我,而是拉著霖兒和霂兒坐會了剛才的牆角。
我又坐會了椅子之上,剛將手放在扶手上,卻見碰觸之處盡是灰塵,我急忙起身吹著四周的灰塵,或許是仇姑眼疾注意力全在耳朵上,我這細微的動作,她都能覺察的道,她說:“新主嫌髒大可不坐。”
我也甚是好奇為何三人有地方不坐便便要坐在牆角,便問道:“仇姑地上濕涼你們為何不到椅子上坐著?”
“我們嫌髒!”仇姑直言不諱的說道,我見三人對我似乎尚有敵意,便想討好幾人,我環視了四周,尋了抹布打了水,不多時便將桌椅擦拭的一塵不染。
“桌椅已經擦拭幹淨,你們還是過來坐吧。”我滿懷著他們能欣然接受的心態說道,卻聽仇姑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們並不是因為有灰塵才嫌髒,而是因為坐過它的人而嫌髒,灰塵可以擦,但坐過之人卻永遠擦不淨摸不去。”
“既然你們不喜歡,那我就讓人抬了去換別的。”我剛說網,仇姑卻冷笑了一聲道:“您是新妾,我們是奴婢,你又何必為了迎合我們而自降身價?”仇姑反問道。
“誰稀罕當這新妾,我還不是糊裏糊塗的就被鬼王選中,現下我也是騎虎難下了。”我剛說完,卻聽“咣當”的踹門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循聲望去,卻見兩個手持皮鞭的鬼卒罵罵咧咧的進門,鬼卒甲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我一番:“這‘幽怨宮’何時來新妾了?”
“管她新妾舊妾,能被安置到‘幽怨宮’的侍妾,十有八九也隻有等死的份了,我們還在意她作甚,隻管依令行事便是。“鬼卒乙道。
兩人一言一語並未將我放在眼裏,隻顧朝仇姑三人走去,我見霖兒和霂兒嚇得隻顧往仇姑懷中鑽,我這才明白仇姑三人身上的道道血痕竟然是被皮鞭抽打所致。
鬼卒甲望著仇姑說道:“今天你們受鞭笞的時辰已到,快來迎接鬼王的鞭笞之行吧。”
“你就別跟他們廢話了,趕緊完事交差,咱倆也好去痛快的喝喝小酒,天天聽他們的鬼哭狼嚎,我都有些聽膩歪了。”鬼卒乙道。
通過兩人的對話,我聽明白了些許,看來仇姑等人是天天要受著皮肉之苦的,我急忙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鞭笞我宮中之人?”
“吆喝!這位新妾倒是有些膽識,連鬼王欽定,魑妃監管的閑事也敢管。”鬼卒甲剛說完,鬼卒乙便嘲諷一般的對我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新妾還是乖乖的躲到一邊,我手中的鞭子可不張眼,萬一傷及新妾的細皮嫩肉,我們可擔待不起。”
我見鬼卒乙說話間已甩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仇姑三人身上,隻聽著霖兒和霂兒疼得亂喊亂叫,苦於我此刻因為散靈鐲的原因無法催動靈力,可我又不忍看著他們繼續受刑,隻能奮力從背後將兩人推開。
鬼卒甲掄起鞭子想抽打我,可揚起的手卻停在半空,此刻我也是怒了便道:“打啊,為什麽停手了?既然我是這‘幽怨宮’的新主,他們此刻便是我的人,我不管他們之前犯了什麽滔天大罪,我也不管你們鬼王和魑妃之前下過何種命令,既然我這一宮之主,我便有權製止和過問!”
“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跟鬼王和魑妃較勁,雖然你護仆心切,但我們也是依令行刑,你又何必為難我們?”鬼卒甲說道。
“我為難你們?分明是你們在為難我,這老幼三人能有什麽過錯,使得鬼王和魑妃如此憎惡,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將心比心以及人。”我說著望著兩人,接著誠懇的說道,“還請兩位鬼卒回去稟明鬼王和魑妃,倘若不能解除他們的鞭笞之刑,我便替他們受刑,就算日後我僥幸懷上鬼嗣,我也會帶著他一同受這鞭笞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