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準備啟程
關井城吉祥客棧
鴻一寧站在門外，向著客棧兩邊望去，漫天集雨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在石板向上撿起朵朵水花，房簷下更是有如珠簾一般，牽著線兒，密密麻麻。
此時石板巷已被洗刷得幹幹淨淨，道路兩邊都形成了流動的小溪，除了個別人撐著雨傘在艱難前行外，再也見不到其他身影，對麵和旁邊的店鋪早就將貨物都收到了屋內，有些店甚至直接關了門。
鴻一寧貼著客棧外牆，緩步走到一側角落，然後看著雨景怔怔出神。
天上的雨忽大忽小，鴻一寧的心緒跟著也有些恍惚起來。
秋雨飄零的世界，平了一縷浮華，少了一絲喧囂，淡了一路風塵。側耳細聽雨聲，俯身默觀雨花。一抹清新，淡淡涼意。眼閉，暢遊雨中；睜眼，凝立雨外……
“咦……”
突然，一聲驚疑將鴻一寧喚回了現實中。
鴻一寧一扭頭才發現，老板娘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旁邊，正一臉詫異地注視著自己。
“怎麽了？”鴻一寧略皺著眉疑問道。
“你……你剛才有到雨中舞劍嗎？”老板娘直盯著鴻一寧，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嗯？”鴻一寧抬起雙手看了看，自己本打算拿碗筷下來後就回房的，隻是眼見老板娘在觀雨，所以才一時興起，走到了門外。
自己的長劍和酒葫蘆都留在房中，既然手上無劍，那麽又何來雨中舞劍一說呢？況且自己身上沒有一點水漬，完全不像是淋過雨的樣子。
“這……這就奇怪了，我剛才明明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雨中舞劍，瀟灑，飄逸，連這雨都跟著有了意境……”老板娘顯然已經注意到鴻一寧的狀態，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嘀咕道。
聽到老板娘這樣說，鴻一寧眉頭一挑，她剛才所說的情景自己在閉眼時，確實也看到過。
開始時鴻一寧還以為那是自己的臆想，但接著卻感到越來越真實，自己剛剛也是因為覺得詫異才睜開雙眼，不想剛好被老板娘打個岔，忽略了這事。
“奇怪，真實奇怪……”老板娘將鴻一寧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個遍，然後才返身向店內走去。
鴻一寧見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衣衫，隨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邁步準備回房。
雨，下了近三天的時間，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漸漸放晴。
這幾天客棧的生意一直不大好，前來用餐的客人寥寥無幾，菜單也比往常簡單了許多。老板娘不常出現在大廳中，即便站在櫃台前也耷拉著頭，連話都不怎麽說。倒是店小二卻還是老樣子，一直樂嗬嗬的，似乎下雨在他眼中卻是美事一樁。
鴻一寧除了每天去兩次馬廄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房中練功，這短短三天下來，居然感覺自己的實力似乎上了一個檔次。
雖說自己悟性尚可，小時候在父親嚴厲督促之下，基本功也練得紮實，但自身體質並不適合習武，更不喜歡爭強好勝、打打殺殺，所以就沒將主要精力放在修煉上，隻是勉強做到不厭倦而已。
鴻一寧喜歡的是自由隨性的生活，沒事吟吟詩，喝喝酒就好。
不過這一路走來，竟然全憑著一身武力，自己也從最初的中級劍士成長為了一個初級劍師，而現在應該算是中級劍師了。
想起來真有些不可思議的高效，記得自己最初當賞金獵人時，什麽都不懂，鬧了不少笑話，遭到很多戲弄和嘲笑。
最簡單的一點，自己竟不知道各地都有冒險公會而且是互聯互通的，竟傻傻地認準一個地方去接任務，然後再回去交任務，如此往複，可沒少跑冤枉路。
起初能接的都是些諸如送信帶物之類的簡單任務，那時自己不在意是不是露宿荒郊野外，也不在意會不會幾天吃不上一頓像樣的飯，反而覺得能填飽肚子的都是美味，晚上一睜眼就能看到漫天繁星是件很浪漫的事。
那時自己每天都很興奮，興奮自己終於可以自食其力，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雖然各方麵條件都很艱苦，但自己卻樂觀地堅持了下來，並且越做越好。
漸漸的，自己開始接手一些更高級的任務，比如護送、尋寶、收集信息之類的。
這些任務大多都帶有一定的危險性，經常要與山賊、強盜或者其他賞金獵人遭遇。而自己一般很少下重手，隻是給對方一些教訓，讓他們知難而退，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一條生命都應該被尊重。
但是，當自己目睹那些以前被放走的強盜再次為非作歹時，當那些凶殘惡毒的山賊一心要置自己於死地時，當看到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將被羞辱屠戮時，自己總會覺得抑製不住滿腔的怒意，壓製不住體內的熱血。
終於，有一天，自己還是將手中的長劍刺入了一個山賊的身體，看著山賊的屍體緩緩倒下，看著他的雙眼漸漸失去光彩……
這樣的情形，曾經在自己腦海中演繹過無數次，而到真正發生的時候，自己卻神情自若，沒有恐懼和慌張，也沒有負罪和內疚。在他人的讚揚之下，甚至還隱隱約約有一種理所應當的快感。
有了第一次，便自然而然地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現在為止，自己已經總共殺過幾十個惡人，但自己畢竟不是好殺之徒，所以當日在看到猛虎傭兵團一出手就不留活口時，難免會有些反感。可趙虎的解釋卻合情合理，讓自己無從反駁。
不過在最初察覺自己有殺意之時，鴻一寧就給自己定下了三條規矩：
第一，避免主動出手，能分勝負就不決生死；
第二，除非罪大惡極，應給改過自新的機會；
第三，不到萬不得已，定不要隨便動手殺人；
勤加修煉是為了增強實力，應對將來可能出現的危險，而在練功之餘回顧下自己的冒險生涯，則是為了整理好心情，再度踏上旅途。
既然雨已經停了，鴻一寧便決定明天一早啟程，目標就是距離此處最近的北齊國石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