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感傷
精靈森林
遠遠傳來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的怒意卻讓凝視著枯萎巨樹的獸族們都聽得真切。索亞等立即循聲望去，隻見朗頓正引著數十個族民向他們走來。
走在正中間的是一個身形佝僂、邁著怪異步伐的消瘦老者，尖尖的下巴，細長的眼睛，杵著一根開叉法杖，在法杖頂端還掛有一串長長的古老墜飾，隨著老者的動作不住搖擺。
定睛細看之下，老者滿臉慍怒，剛才那激忿之語應是出自他口無疑。
“紮瓦克大巫師，您快來看看獸王怎麽樣了！”索亞在看清老者相貌後便立即迎上將他拉到擔架旁。
紮瓦克雖然不悅但也沒做掙脫，哼哼唧唧地任由索亞將他拉到了獸王身旁。
“嗯……索亞，你抱著薩爾跟我來，其餘的就地解散，該休息的休息，想幫忙的就到附近去幫嗎，沒事別來打攪我們！”紮瓦克在大致為獸王檢查了一下後，便麵無表情地遠路折返。
索亞聽到後呆立在了原地，神情凝重。
其實汗王自從在龍之穀重傷之後，便從未真正清醒過，隻是在昏迷中有些囈語低吟。自己一直有關注汗王的傷勢，發現他的外傷並不嚴重，但內息紊亂，氣若懸絲，生命體征也越來越弱。而剛才大巫師臉上一閃即逝的痛惋更是猶如晴天霹靂，不詳之感愈發強烈。
難不成汗王這次真的大限將至了嗎？就在索亞怔怔出神之際，圍著擔架站立的薩德、犰刺和魯力也都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而聚攏在索亞他們身後的眾獸族則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個老頭到底什麽來頭？竟敢直呼汗王的名字。”一個年紀不大的獸族戰士對著旁邊的同伴們小聲疑問道。
“就是，我也覺得奇怪，我隻聽過老先知是直接叫汗王名字的，但他……”旁邊另一個年輕的獸族戰士同樣麵露疑惑。
“連大巫師都不知道，到底是些小孩。”一個頗有年歲的獸族戰士聽後，自鳴得意道。
“啊，大巫師？什麽是大巫師啊？”
“大叔，你給我們講講吧。”
兩個年輕的獸族戰士一起看向中年獸族，周圍很多不明就裏的獸族們也都向著他們蹭去。
“老先知就是大先知，是對薩滿祭司首領的尊稱，而大巫師則是巫醫們的頭頭，他們在我們聯盟中的地位其實相差不大……不過，大巫師可不像老先知那麽和善，脾氣也十分古怪。”中年獸族倚老賣老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這次汗王肯定能快點好起來……”
“就是就是。這樣我們就能早點回家了。”
“嗯，我都等不及了，不知道部落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獸族戰士們議論紛紛，神色複雜，喜憂參半。
“全體休息，自由活動，有傷的趕緊去找巫醫們治療，沒有大礙的稍作休息後就去幫忙清理戰場。”
就在這時，索亞的聲音傳了過來，獸族們應聲後便逐漸散去。
索亞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大巫師，隨即俯身慢慢將昏迷中的獸王穩穩抱起，然後對著旁邊的薩德他們開口道：“都別擔心，我先帶汗王過去，看看大巫師能有什麽辦法。”
“嗯。”薩德等默默點了點頭，目送著索亞向大巫師追去。
很快，索亞便隨著大巫師來到一間簡易的木屋中。
大巫師先是示意索亞將獸王平放在裏麵的小床上，然後從身上摸索出一粒烏金色藥丸，扶起獸王頭部，掰開獸王嘴巴，硬塞進了獸王口中。接著，大巫師又將獸王身體放平，抬起右手在胸前掛著的一串口袋中分別撚出一些各色粉末撒在獸王胸前。
隻見一個灰紫色的古老圖騰隨著大巫師的動作漸漸在獸王上方形成。大巫師隨即雙手輕按，將圖騰壓入了獸王體中，繼而雙手成波浪狀運動，從獸王頭頂上方一直到雙腳上方，循環往複。
大巫師不光雙手動作，口中還振振有詞，像是在默念某種古老的咒語。索亞也聽不明白，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獸王的變化。
“快……快走……”
躺在床上的獸王在大巫師的救治下，開始慢慢顫抖，接著還發出了急切的叫喊聲。
大巫師見狀便停止了動作，直起身子來，靜靜退到一邊。
“汗王，汗王，你醒醒啊……”索亞見此情形立即撲到床邊，輕輕搖晃著獸王的肩膀，希望能將他喚醒。
獸王終於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他先是看了看眼前的索亞，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大巫師。
索亞麵露喜色，急忙將獸王扶坐起來。
“還快走？能走到哪去？你知道現在外麵還有多少族民了嗎？”大巫師見獸王轉醒，仍舊是話中帶刺。
獸王聞聲，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怎麽，用這數萬將士換來的戰果，讓你內心不安了嗎，薩爾？”大巫師雙眼緊盯著獸王，並不準備就此打住。
倒是夾在中間的索亞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權衡再三後，隻能默默退到一邊。
“紮瓦克，我……”獸王欲言又止，不敢正視大巫師的眼睛。
“你本是我們獸族這數千年來少有的優秀汗王，不隻自身實力達到了類魔水平，在你統治我族這幾百年間，聯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團結，領地和族民數量也都大幅增長……”
大巫師說到這，語調突然一轉，“可你接下來做了什麽？你親手將自己以及前麵數代乃至數十代獸王創造的基業全部毀於一旦！你現在出去看看，族民們散落四地的屍骸，幹涸多時的血跡，哪個不是因你而起！莫非當初你就完全沒考慮過你這一念之間，將會造成什麽樣的嚴重後果？”
獸王神色黯淡，依舊一聲不吭。
“大巫師，這也不能全怪在汗王頭上，如此大的行動，肯定是得到聯盟各部落首領們的擁護支持，而且絕大部分族民也都讚同汗王的決定，所以才會有那麽多勇士趕來參戰……”索亞按捺不住，小聲替獸王辯解道。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我也不過是紓解下胸中的沉鬱而已。薩爾，你抓緊時間交代下後麵的事吧，我也就不打攪你們了。”大巫師苦悶地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大巫師，你這是什麽意思？”索亞聽出了大巫師的話外之音，急步上前追問道。
“他自己的傷勢他自己最清楚，你問我也沒用。功體已被震散，內傷十分沉重，已經沒有治愈的可能。他隻是憑借一口氣息強撐著。而我也隻能暫時幫他穩住傷勢，至於還能撐多久就全看他自己的意誌了。”大巫師停下腳步說道。
索亞聽後大驚失色，微微顫栗間已是口不能言。
“看到這場戰爭結束，我也就安心了，你在這陪他好好靜養吧。我會留下一些藥，讓他定期服用，弄完後我就直接回灰脊平原了，也不知道那些留守的族民們都怎麽樣了，唉……”
大巫師哀歎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