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怎麽睡
裝修得很簡單,黑白灰,隻有廚房是滿當當的,其餘地方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連張生活照片都沒有。
段晏秋便道:“這房子是阿姨給我做飯用的,平常也沒住人。”
佟春夏“哦”了一聲。
“你去洗澡。”段晏秋從廚房又跟了這一句。
佟春夏微微皺了眉。
大約是察覺自己失言,段晏秋扭頭看她,臉色略有些不自然,“外麵下了雪,你頭發都是濕的。趕緊洗個澡,把頭發吹了,我熬點薑湯。”
佟春夏心裏一暖,不由得走到廚房湊過去看。
卻見段晏秋動作倒還是熟練,切了幾片生薑,又放了幾塊紅糖,一起下鍋熱水。
段晏秋斜斜看她一眼,皺眉催促:“還不快去?!”
佟春夏聽話的去了,洗到一半聽見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段晏秋敲了敲洗浴間的玻璃門,說了一句:“家裏沒有女孩子的睡衣,你穿我的T恤吧。別介意。”
佟春夏洗完澡,出來就看見置物架上整齊疊放著一件黑色的衣服。她打開一看,才發現是段晏秋的T恤,她穿上去很大,剛好到膝蓋的地方。
那個時候佟春夏還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洗衣液,她隻覺得段晏秋的衣服味道都很好聞。
記憶中屬於段晏秋的氣味,直到有一天她買了某個牌子的洗衣液,撲麵而來都是他的味道。
出來的時候,房間裏便已經很暖和了,好像是開了地暖。
佟春夏赤腳踩在木地板上,覺得腳底心都傳來了熱度。一股暖意,將她從頭到尾包圍了起來。
她隨便找了一雙拖鞋穿上。
段晏秋坐在沙發上,正在看《春節聯歡晚會》,播的是一個歌舞節目,人多熱鬧。
明明一個很年輕的人,可是他雙手環胸,坐得挺直,特別像是老幹部。
佟春夏隱約看見了年老的段晏秋,坐在沙發上看那些老掉牙的節目。
段晏秋扭頭上下看她一眼,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佟春夏走了過去。
段晏秋指了指桌上兩個杯子,“左邊是薑湯,右邊是感冒衝劑,你都喝。”
“你為什麽不喝?”佟春夏皺眉問他,將感冒衝劑遞給他,“你剛才穿那麽點,不怕感冒嗎?薑湯給你。”
段晏秋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薑茶,隨後嘴角輕抿,似看穿了什麽似的,“不喜歡薑的味道?”
佟春夏揚了揚眉,算是默認。
“不喜歡就不喜歡,還說怕我感冒給我喝。佟春夏,你做人怎麽那麽雞賊。”段晏秋說罷這話,輕輕彈了她的眉間。
佟春夏隻覺得眉心處又酥又麻。
段晏秋端起薑湯來喝了,斜著眼睛道:“為什麽不吹頭發?”
“沒找著吹風機。”
“吹風機就在剛才放衣服的下麵。去把頭發吹幹了再出來。”段晏秋這樣命令著,佟春夏剛要起身,手卻突然被他抓住了。
段宴秋看著她,眼睛深處亮閃閃的,“你……餓不餓?”
佟春夏微微一笑,“取決於你家裏有什麽吃的。”
“阿姨走之前包了很多餃子,要吃嗎?”
“大過年的,怎麽能不吃餃子?”
段晏秋的臉色略有緩和,“給你煮二十個,夠不夠吃?”
佟春夏皺眉,惡狠狠道:“二十個,你養豬啊?給我來三十個。”
段晏秋從沙發上起身,似笑非笑,“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佟春夏去吹頭發,熱風吹來,頭發吹到八分幹。出來的時候段晏秋已經在廚房了。
他隨意穿了一件單衣,係著圍裙,單手掌勺。
佟春夏悄咪咪的走到他身後看他。
段宴秋長得很好看,唇紅齒白,像是金庸筆下的孤獨劍客,還必須帶著全家被滅淒慘身世的冷漠。
段宴秋神色處變不驚,將餃子一個個都丟進了鍋裏,轉大火。
他很自然的轉過身,手覆上她的頭發,還自言自語道:“幹了。應該不會感冒。”
說罷這話,他又拿出手機扔給春夏。“給陸清歡回個電話。八點四十的那個號碼。”
春夏拿著他的電話,給陸清歡撥了過去。
陸清歡那頭麻將聲陣陣,說話幾乎靠吼輸出,佟春夏簡單的交代了一些情況,陸清歡便也放心了。
原來是佟滿悄悄給陸清歡打了電話,陸清歡人又在外地,又給段晏秋打了電話讓他接人。
要掛電話的時候,陸清歡突然大喊了一句,“佟春夏,今晚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把段宴秋給辦了。”
佟春夏手指很快的按了掛斷鍵,一抬眼,餘光便瞥見了段宴秋。
“說什麽了,一臉心虛的表情?”
佟春夏將手機還給他,故作鎮靜道:“就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餃子出鍋,段宴秋拿了碗盛好,一人一份。佟春夏忙前忙後,做了兩份調料。
萬家燈火的夜晚,外麵不時傳來爆炸聲。很多年前還沒有禁煙火令,過年的時候整個城市充滿了熱鬧的氣息。夜空之中流光溢彩,不斷照亮整個城市。
佟春夏和段宴秋就這麽相對而坐。
段宴秋一直沒有問過她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她也從來不曾說起。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坐在餐桌前,什麽都不問,什麽也不說,默默的吃著這一份餃子。
說來奇怪,有的時候兩個人之間話多得不得了,可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很沉得住氣,一句話也不說。
終於,段宴秋先吃完了,放下筷子,看著她欲言又止。
佟春夏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先開口道:“別問。”
段宴秋微微一笑,“我隻是想問你今晚要怎麽睡?”
佟春夏狐疑道:“什麽怎麽睡?”
“這裏有兩個房間,可是被套全部被阿姨洗了晾在外麵,還是濕的。”
“家裏沒備用的?”
“平常這房子就阿姨一個人住,我住學校,她也沒想到我過年會帶人來這裏。”
佟春夏轉身,環顧房間四周一圈,略遲疑的看著房間裏的沙發道:“要不……我睡沙發吧?”
“那我睡哪兒?”
佟春夏搖頭,“實在不行的話,就玩個通宵,反正也要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