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禮物?”沈蓧問。
謝淮稍稍俯下身,偏頭在她左臉頰上親了一口。
沈蓧沒料到,耳垂可疑地紅了,好半天才開口,“……就這啊?”
“不滿足?”謝淮拉長尾音,狹長的桃花眼彎起來,“叫聲淮哥,我把那條圍巾送你。”
“誰稀罕你的圍巾。”沈蓧慢條斯理說,“送別人自己戴過的東西,你還要臉不?”
謝淮盯著她的模樣,喉嚨裏發出一聲笑,“也不知道是誰,大冬天老愛跟男朋友搶圍巾。”
……
視頻結束了許久,沈蓧仍舊坐在那裏。
臉頰有些濕,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滿臉的血淚。
她全都想起來了。
所有的,有關謝淮的一切,就像昨天剛發生的一樣清晰浮現在腦海裏。
謝淮沒有死在那場大火裏,而是替她承受了,本該由她承受的苦痛折磨。
她的血特殊,卻不是非她不可,冠冕堂皇賦予她殘酷的使命,僅僅是因為她滿身傷痕也不會喊疼。
謝淮可以代替她去受苦,那為什麽不是其他人?
是因為謝淮知道了沈家的秘密,沈易正想借此機會除掉他吧!
偽善的父母,冷漠的親情,可笑的欺騙……
十六年來她就像個笑話……
在最好的年紀,安葬在青銅館內,屍身保存千年,不腐不滅,究竟是至高無上的殊榮,還是一種愚昧的封建陋習?
為了守護一段不知真假的曆史,為了延續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她從小就被父母叮囑一定要守口如瓶。
老大和老二問起無數次,她始終死守著家族的秘密,誰都不說。
不,她告訴了謝淮……也害了他!
一滴血淚從眼眶中滾落,沈蓧手心用力,捏碎了手邊的玻璃杯。
掌心早已被碎片滑得血肉模糊,她卻半點感覺都沒有。
但謝淮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在那個地方囚了整整兩年,受盡折磨和煎熬,該有多疼?
他有沒有心灰意冷,想要放棄生命的時候?
一定有吧……
畢竟那個大傻子,還想替她葬在青銅館裏,用這種沉重的方式,來換她一生平安。
他是那麽驕傲又耀眼的少年。
本該有順遂燦爛的人生。
卻為了一個人,走入無邊的黑暗,傲骨被打斷,尊嚴被踐踏,被鐵鏈囚在地底,用血喂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他愛她刻骨,心上開出卑微的花。
她卻從來都不知道。
一直以來也從未有人告訴她,心原來可以這麽疼。
……
沈蓧坐在桌前,靠在椅背上,睜眼到天亮。
一絲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臉上,沈蓧緩緩抬睫,直視地平線上的驕陽。
淡棕色的眼眸被陽光照成剔透的琥珀色,那裏麵藏著一絲毀滅的笑意。
她撥通了沈尋歡的視頻電話。
對方第一時間接起,沈尋歡美豔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寶貝兒,你居然主動找我?”女人挑起眉梢。
同樣一夜沒睡,她的精神依舊飽滿。
竹樓外傳來槍林彈雨的喧囂聲,沈尋歡掀開簾子,走入一間安靜的房間裏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