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往事如風
伏惟君坐在馬車上，手心緊張的出了一層汗，剛才完顏無忌說她沒有生養過，可她上一世，明明辛辛苦苦生養了屬於他們的孩子。
那個孩子也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無法切割的痛。
千憐如何她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洛嬈真心期盼著的，伏惟君深吸了一口氣，揚聲催促道：“再快些！”
馬車飛馳而過，終於在祁王府外停了下來，伏惟君的心依舊是提著的，馬車尚未停穩，她便掀開車簾急匆匆的走了下來。
祁王府中果然亂成了一團，伏惟君看著手忙腳亂的丫頭婆子皺了皺眉，轉身對麵麵相覷的魏葉落跟景遲說道；“你們就留在外間看有需要幫忙打水燒水的就幫襯著些，留意她們手上的動作。”
魏葉落跟景遲點點頭，景遲走到旁邊搶過了其中一個丫鬟手中的水盆，弄得那丫鬟一臉驚恐地看著他揚長而去。
魏葉落嗤嗤的笑出了聲，伏惟君歎氣道：“景遲向來如此，你看著安排她們不要如此手忙腳亂的。”
“知道了。”魏葉落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走到一旁開始招呼眾人。
伏惟君看了一眼便走進了裏間，大夫滿頭大汗的跪在帷帳外請脈，帷帳裏圍著兩三個產婆，一直在扯著嗓子讓千憐使勁。
大夫看到她立即上前請安，伏惟君擺了擺手問道：“夫人怎麽樣？”
“夫人體質弱原本氣血就不足，但這孩子個頭卻較大，想來應該是養胎中攝取營養太多將胎兒個頭養大了，現在生不出來。”大夫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又看了帷帳一眼。
伏惟君說道：“那現在怎麽辦？這樣一直生不出來也不是個辦法，她隻會越來越沒有力氣。”
“方才已經給夫人下了一劑催產的藥了，隻是不敢下太多劑量怕夫人身體撐不住。”大夫連連搖頭說道。
伏惟君別無他法，隻好讓他繼續回去請麥時時刻刻關注著。
“別睡！夫人可千萬不能睡！”
一個產婆在裏間大喊著，伏惟君怔了一下，連忙掀開帷帳走了進去問道：“怎麽了？！”
“時間生的太久了，夫人疲倦很容易便睡過去，孩子生到一半睡著可是要命的。”其中一個產婆打量了一眼她的穿著，連忙恭恭敬敬的說道。
伏惟君心裏一沉，連忙走到床頭對千憐說道：“祁王明日便可放回府，你還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現在你要睡過去嗎？”
千憐一看到她眼睛便瞪大了幾分，一身大汗汗水浸透了發絲，如同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
伏惟君見她精神了幾分繼續說道：“能給祁王生兒育女的女人多的是，但你這孩子現在無人分寵，一生下來便是世子。”
千憐緊緊咬著牙，眼睛一直瞪著她，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生怕一口氣泄了去。
伏惟君見她來了精神也鬆下了一口氣，就是聽到魏葉落在外邊喊她，她低頭看了一眼千憐轉身出了去。
“喬杉來了。”
伏惟君打開門之後魏葉落將人往裏一推便關上了門。
伏惟君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直接拖著她往裏麵走：“已經升了兩個多時辰了還沒生出來，你快看看有什麽法子沒有再拖下去就懸了。”
喬杉一邊被她拽著走，一邊埋怨道：“我好好一個大夫，現在竟然來接生。”
她嘴裏雖然不滿的絮絮叨叨，但走到床前便正經起來，那老大夫給她讓開位置，她便直接挪了過去將手指搭上了千憐的手腕。
聽了一會兒脈她搖了搖頭，伏惟君看得心裏一驚，待她起身之後連忙問道：“如何了？”
“自作孽不可活。”喬杉平靜的說道，“孕婦是需要進補，但不可毫無節製的進補，孩子不足月個頭已經這麽大，簡直是自找苦吃。”
一旁靜靜候著的老大夫連連點頭，有些詫異地打量了喬杉一眼，這些話如此不敬竟然這麽直接的就說了出來。
伏惟君聽她說的這樣嚴重，臉色不由得一沉：“這孩子很重要，可有法子生下來？”
“盡量一試吧，隻不過大人要吃些苦頭了。”喬杉走到一旁洋洋灑灑的寫下了一張方子，遞給一旁的丫鬟說道，“去抓來這方子上的藥，熬好之後一點一點的給她喂下去直到生下來為止。”
丫鬟接了方子就要走，伏惟君叫住她說道：“把方子給外邊那個穿黑袍的男子，他腳步快些，讓他盡快抓了回來。”
丫鬟遵了命，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喬杉走進裏間看了一眼千憐，坐在床沿邊靜靜的給她開始施針，千憐每每昏昏欲睡時被她的針一刺激又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生出了些力氣來。
伏惟君望著她歎了一口氣，隻光看著她這樣反複都覺得累。
喬杉專心致誌的施針，一言不發，但半個多時辰過去，她的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直到丫鬟端來了熬好的藥她才收針，走出裏間時伏惟君看到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像是這輩子沒喘過氣似的。
她一邊收拾自己的醫箱一邊說道：“人事我已經盡了，剩下來的就聽天命吧。”
伏惟君歎了一口氣道：“辛苦你了，這孩子若是生下來你功不可沒。”
喬杉連連搖頭：“那碗藥是一劑猛藥，喂下去了她斷不會輕易睡過去，但要是在天亮之前還是沒生出來，即便是累她也會累死了。”
伏惟君眉頭皺了一下：“知道了，再過兩個時辰看看。”
喬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拎著醫箱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盡力而為吧，我先走了。”
伏惟君把她送到門口之後才返回，走進裏間一個丫鬟正在喂藥，但那藥應該是有些苦，一喂進去千憐便皺著眉頭往外吐。
丫鬟又不敢強製性的喂下去，隻能是她吐一點又喂一點。
伏惟君皺著眉頭拿過了她手中的藥碗，丫鬟連忙退到一旁，伏惟君看著千憐說道：“你要是想把孩子生下來，就把藥喝下去，拖得久了你自己也會沒命。”
“我……沒力氣了……”千憐氣息奄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