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太子應有的言行
落座，夏帝凝眉看著陰鬱的神色，有些不滿的對他說道。
伏策頓時收起麵上的不滿，起身朗聲說:“回父皇，兒臣隻是因即將成婚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對姚小姐才能讓姚國公放心的把孫女交給兒臣了。”
夏帝點點頭，眸色卻忽的轉到了伏稷身上，對伏策說:“姚小姐身份尊貴，人亦賢淑，你隻需好生待她即可，不必生出這些緊張。”
姚文淑謝過夏帝誇讚後，在席間便一直寡語少言，全然將自己視做家宴上的一塊擺設而已。
可其實，她本來就是一塊即將被四皇子娶回家的擺設。
本來她還對伏策有著絲絲向往，可這向往卻在見到他本人時立即煙消雲散。
若論氣度風華，伏稷不及溫潤如玉且中宮嫡出的太子。
若論城府心計，伏策又趕不上寥寥數語便讓他落敗，卻又手握兵權並深受夏帝寵愛的十一皇子。
姚文淑細細撫著指尖兩寸長，染了金鳳花的尖甲，一時隻覺得自己前路實在片卷茫然。
可她表露出的微表情，卻一幕不落的被伏惟君看在眼中。
在她看來，倘如姚文淑與四皇子婚後離心，那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
可這種想要的結局，還需要有一雙穩穩的手推動方可。
“姚小姐，你平時素少出府，卻不知你在閨中都喜好些什麽什物？”
與夏帝言笑晏晏片刻後，伏惟君友好的問向姚文淑。
而姚文淑就算再看不上伏策，卻也不會那麽無腦的公然在長樂宮中拂了伏惟君的麵子。
“回長公主，臣女在家中不過是學些女工，做些女孩子家該做的而已。”
伏惟君鹿眸微閃，話語間皓齒從櫻唇中露出點點。
“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如今便喚我惟君罷。說來皇室規矩重重，不若你得空來我府中，我細細說與你聽？”
姚文淑微微愣住，卻還是回以笑意，答了聲:“好。”
夏帝端坐著，看著座下一眾兒女其樂融融的景象，對著身邊的皇後也放柔了聲色。
“皇後你看，一轉眼，孩子們都這樣大了。你我為人父母多年，也算是勞有所成。”
皇後亦溫聲的應著。
“浮事新人換舊人，隻要孩子們有出息，我們也算是不負此生了。”
在夏帝與皇後正溫聲細語的感慨著一眾皇子公主時，伏策卻又是不知怎麽了，對伏稷的語氣微微放肆了些。
“皇兄既能保持著不屈於世俗，置榮華富貴於度外，又能持盈保泰，我自是比不上皇兄這樣左右逢源的。隻是，本王亦是父皇的兒子，難道還不能做這萬分之一的特例嗎？”
皇後微微坐直了身體，夏帝也停了話語，看著座下一幕。
伏惟君不動聲色的將目光在伏景琛與伏策之間流連。
原來，剛剛他們在閑聊時突然提到了前些年那起震驚京城的盜賊案。
為了在姚文淑麵前顯示出自己殺伐果斷的男子氣概，於是伏策當即做出莊重的樣子批判著。
“若是將此案交於本王審理，本王定要將那夥盜賊捉住，在邢台上不由分說的將他們通通斬首，絕不留情！”
這話本也沒什麽，可偏偏伏景琛冷哼一聲說:“四皇兄既然如此嫉惡如仇，重視法度，可不知以戴罪之身入獄的你，是靠了什麽法子從獄中走出來……哦不，是被人橫著躺出來的？你這番話還是好好的留在自己腹中罷，因這唯應由太子殿下才有資格定論。”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執己見，於是伏策那句微微揚了的話語便清晰的傳進夏帝與皇後耳中。
情況至此，一直不願在家宴上引起任何波瀾的伏稷也不得不開口調解。
“四弟受了傷，如果不回府調養，恐性命堪憂。這事已然揭過，不必再追究。隻是，今日乃父皇為送惟君出宮準備的家宴，我們兄弟切不可齟齬相向。若誰心有不甘，改日為兄再請你們把酒言歡一場，這才是兄弟間該有的模樣。”
伏稷的一番話，像極了位太子應有的言行。
夏帝眼中怒氣稍稍散去了些，皇後僵直的肩膀也放鬆下來。
伏策卻還是麵帶不甘，隻是也一時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
家宴冷清下來，廳內隻傳來偶爾盤箸相碰的聲響。
終究是夏帝先舉了酒杯，打破了這冷清。
“今日你回府後，切不要忘了朕對你的囑托。既然你選了完顏無忌為你的夫婿，總要盡著為人妻的責任，讓朕早早抱上皇孫才是。”
伏惟君依聲亦提起杯，自此，眾人杯中皆斟滿了宴酒。
杯杯下肚，由熱酒哄出的氣氛也暖了些。
伏景琛也不再仗著夏帝的偏愛而再對伏策出言諷刺，伏策也將注意力轉到了姚文淑身上。
林樂清在不時的為伏稷布菜之餘，倒也會投其所好的不時與伏惟君話語。
隻是伏惟君對林樂清提不起任何好感，卻也沒有刻意冷了林樂清，以至氣氛再度冷清起來。
隻是這看似其樂融融的畫麵，卻被一侍衛的通報打破。
侍衛匆匆步進殿中跪下，高聲說:“啟稟皇上，門外富春宮大宮女長跪不起，以頭觸地，祈求皇上放二公主參加家宴。”
乍聽見侍衛言語，夏帝突然又想起了那日的伏青。
麵色猙獰，一身異味，言語間粗鄙不堪，行動時猶如潑婦。
那時的夏帝便已然後悔，後悔納了唐貴妃，後悔與她生育了這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二公主。
隻是，伏青終究也是他的女兒。
夏帝麵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隨意指了自己案前幾道小菜，對侍立在一旁的盛公公說道:“你親去將這幾道菜送到富春宮，囑咐伏青在宮中好好修身養性，隻要她不再任性胡鬧，朕會酌情解了她的禁閉。”
盛公公快速收起夏帝贈與二公主的食盤，帶著他的指令悄聲退下。
皇後看向夏帝。
在夏帝的麵上，她看到了掩不住的疲憊與無力。
幽幽歎了口氣後，皇後率先出言。
“未還午正，家宴就先停席罷。左右我們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太過拘泥於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