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怎樣才算委屈
祖孫倆為淑兒之事一連討論了一個多時辰，當戚氏第三次去為茶壺斟水師，姚國公終究是因為疲累敗下陣來。
“左想不行，右想不妥。罷了，老夫今夜會去太子處探探口風，現下你們夫妻二人先去問問淑兒的意見罷。”
姚國公疲憊的擺擺手，令姚文華夫婦退出了房間。
在走向姚文淑寢閣的一路上，姚文華緊張到手都微微出了汗。
因無論他們如何如何的討論，但凡淑兒決定了嫁否，那姚國公定會為了她選擇的道路而萬死不辭。
道阻且難，亦不再話下。
“淑兒，哥哥帶著你嫂子來看你了。”
姚文華領著戚氏敲開了閨房木門時，淑兒正端坐在繡架前，睜圓了雙眼。仔細比對著數片繡樣。
可聽到姚文華的聲音時，她立刻丟下了手中一應事物，小跑著來到二人麵前，還一把抱住了姚文華。
“哥哥，你都好久好久未來過我的寢閣了。禁軍統領的差事實在太忙，不如你早早辭去，這樣還能多為淑兒講幾本書。”
姚文華寵溺的順了順姚文淑仍舊是少女樣式的秀發，放軟了聲調說:“又胡鬧，你怎麽能因為我差事忙而讓哥哥辭官呢？能得皇上賞識，那是哥哥的福分。再說了，你早已經不是那個牙牙學語的小姑娘，怎麽這麽大了還纏著想讓我給你講故事呢？”
姚文淑癟起小嘴，不依不饒的在姚文華懷裏撒著嬌:“那我天天在家太無聊了嘛，不是學些琴棋書畫就是鑽研賬本與女紅，實在是無趣極了。哥哥，我想讓你帶我去街上玩，我好久都沒有出府了。”
“乖。”
姚文華含笑看向戚氏，將姚文淑從懷裏拽住來，溫聲說:“平日你嫂子在家，怎的不讓她帶你出去。我下午還有差事要辦呢，你可不要像兒時那樣纏著我。告訴你吧，你現在對我撒嬌可是沒什麽用，誰讓你是大姑娘了？”
戚氏在一旁跟著姚文華笑了兩下，但心中並無絲毫喜色。
自她嫁進姚府後，便發現這個在姚文華身邊長大的妹妹對他的感情委實太深了些。
甚至於，她們每每私下見麵時，姚文淑都不曾給過她什麽好臉色看。
也隻有旁人在場時，姚文淑才肯叫她嫂嫂，且說不來的不定是怎樣的話。
隻是這些，姚府上下無一人發覺。
譬如現在，姚文淑便順著姚文華的意思，眨了眨秀氣的大眼睛說道:“嫂嫂平日也不清閑呢，你們成婚也已三年了罷，她一直喝各種偏方湯藥，就想給我生一個侄兒。這種情況下，淑兒怎好打擾？”
“青天白日的，你真是……姑娘沒有個姑娘樣！”
姚文華作勢要打姚文淑，可那巴掌終究隻是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近來天熱，你還是少出姚府，以免中暑。”
姚文淑嬌憨的以雙手掩唇偷笑，應了下來。
看著自己妹妹如此天真無邪的模樣，姚文華登時有些不忍心，對她說出皇上剛剛頒發的旨意。
可戚氏卻實在不願在這個小姑子房間裏多待一刻，於是強忍住心中的不痛快，輕輕扯了扯姚文華的衣袖。
在戚氏偷偷的提醒下，姚文華終究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緊緊攥住了拳頭。將來意道了出來。
“上午宮中傳來了旨意，賜你為四皇子正妃，於端陽節後三日成婚。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猶如晴天霹靂般，姚文淑小臉瞬間煞白，差點都沒站穩，還好戚氏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
可姚文淑卻迅速甩開戚氏扶住自己的手臂，隻雙眼死死盯著姚文華問:“皇上的旨意，你和祖父接了嗎？”
姚文華緊抿了唇，沒有回答。
因這個回答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接了。
“甚好，甚好。”
姚文淑蒼白著點頭，向後連退兩步，嘴角微動，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戚氏向前，再次扶住了姚文淑，對她勸道:“妹妹，你若是不想嫁就直接說出來。夫君與祖父自是會為你做主的，你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似是洪水被打開了閥門，姚文淑反捉住戚氏的手尖著嗓子問:“委屈？你可知怎樣才算是委屈？其實我嫁給誰皆可，但既然祖父與哥哥已經接了旨意，那我還有什麽資格談委屈？”
戚氏張了張口，似是還要再勸，但姚文淑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把她向外推搡。
“你，你趕緊從我房間離開。反正我就要被你們嫁出去了，反正我很快就要從姚府離開了，那你在我這裏還有什麽用？！快快走，我還要研究繡樣呢。”
一直被推搡著的戚氏衣裳都有些淩亂了，所以在離房門幾步遠的時候，她自己快走了兩步，離開了姚文淑的閨房。
而姚文華看見了自己的妹妹推著自己的妻子向外走，自然理所應當的跟著妻子出了去。
看見姚文華動作的姚文淑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門外靠的極近的這對夫妻，又扭頭看了看隻自己一人的閨房，終究是眼睛紅紅的，用力關上了門。
門外二人腳步聲逐漸離去後，姚文淑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怕的不是嫁給那傳言中野心勃勃的四王爺，她怕的是自己失去了哥哥;失去了祖父;失去了，家。
……
與此同時。
坤寧宮廂房內。
自從知道昨日玉妃被關了禁閉後，伏惟君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
墨玉雖然已經被她安放到自己名下的莊子內，可難免玉妃還會有別的底牌來掀起風浪。
可偏偏她與無忌都是燕國人，自己就算想調查什麽也顧忌頗多，甚至根本撒不開手。
因為無忌雖然已經給了她很多的信任，但這信任也必然是有可容忍的範圍。
比如玉妃此人。
伏惟君不信燕國派玉妃來到大夏，隻單純的是為她父皇的後宮內增添一絕色花瓶而已。
可無忌就算真的知道玉妃的目的，空怕我也不會輕易的告訴她。
正在伏惟君拄著下巴，想著關於燕國事務時，身後卻傳來了微不可察的細微響動。
那個響動的位置，伏惟君熟悉的很。
不過倒是不知來人是無忌，還是伏景琛？
伏惟君心中忐忑的緩緩轉頭。
若是無忌前來看她，那是最好，因自己又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他講。
若是伏景琛來探她，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畢竟前幾天剛剛害他被一眾侍衛追趕。
隻是沒聽到坤寧宮後來有什麽異動，向來他應是未被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