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石頭的故事
在伏惟君頭痛欲裂的睜開雙眼時，床邊隻剩皇後一人守在她身畔。
“惟君，你總算醒了。”
皇後滿懷關心的看著伏惟君，這樣的眼神卻讓她心生疑竇。
“母後，我這是怎麽了？”
伏惟君掙紮著撐起身子，皇後貼心的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後，這才娓娓道來。
“你曾經送給端妃的那名宮女，竟然對你包藏禍心。今日她迷暈了你，不知要做什麽。還好皇上不知為何提前得知了消息，匆匆趕來，這才救了你。”
“墨玉？”
皇後鄭重頷首。
伏惟君頓時心下了然。
她早看出墨玉有害她之心，這才一直對她保持防範。
本來她想著，廂房外一直有侍衛守著，想來那墨玉再怎麽折騰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卻不成想，她竟然會鋌而走險的迷暈自己。
伏惟君渾身失力的靠著軟枕，心事重重的想著今日之事。
也不知那墨玉究竟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竟值得她賠上自己的命來對付她。
還有就是……
墨玉既然私下跟玉妃見過麵，那這件事中，到底有沒有玉妃的手筆？
或者說，玉妃是燕王心腹，趙將軍的養女。
這件事，有沒有無忌的父親-燕王的手筆？
各種想法紛湧而至，伏惟君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見惟君心緒不佳，皇後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囑咐了幾句讓她注意注意後，就離開了廂房去處理後宮內務。
而皇後走後不多時，廂房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這時的伏惟君已經無心見客，正當她想對門外之人說自己想要單獨注意時，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長公主，是奴婢來見你了。”
南霜？
伏惟君驚喜的睜開雙眼，著急到赤著足跑去給南霜打開了門。
那道阻礙了主仆二人相見的雕花木門一被打開，伏惟君立刻緊緊抱住了南霜。
一個溫暖的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伏惟君閉口不問這幾日南霜在壽康宮過的如何，隻是跟她講起了這幾日自己在話本子上看的那些有趣的故事。
進京趕考的書生愛上了目含秋波的富家小姐早是老生常談了。
為了分散南霜的注意力，伏惟君一直給她講得是那些不常見的故事。
“瓊宇山上有一躺了千年的石頭成了精。它日日躺在山頂經受風吹雨打，豔陽及冰霜，寂寞極了。可有一天，有一容色平平的女子被丈夫休棄了，絕望的她來到了人跡罕至的山頂，打算自盡。可麵對著腳下百丈高崖，她還是退縮了。而那成了精的石頭就躺在女子腳下，為了能讓自己有機會被女子的腳步帶下山崖，它匯集了自己全部的遊神，蠱惑女子跳了崖。”
南霜麵色緊緊的揪了起來，已經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心神。
於是伏惟君繼續生動形象的講著。
“這女子腳步向前踏空一步時便已後了悔，可是隻來得及短暫的用手指扒住崖邊，握著成了精的石頭一起墜了崖。石頭心中害怕極了。這一是因為這是它此生第一次害人，二是因為它怕自己被摔碎本體，從此失了靈識。”
“後來呢？”
南霜著急的問道，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繼續聽故事。
“後來啊”，伏惟君皺著眉頭繼續講著。
“後來女子死了，石頭躺在她破敗的身體上，漸漸吸收了她的精血。十餘年後，石頭已能化作人形，是一位憨厚圓潤的男子。他行過層巒的山，踏過蜿蜒的湖，終究是憑著一心執著，找到了轉世的女子。隻是這名女子，已在花一樣的年紀嫁了人。也不知是否為天公不作美，女子又是所托非人。她的夫君不隻時常打罵她，甚至還讓她自己去農田勞作，使得她年紀輕輕，心卻蒼老疲憊。”
南霜拄著下巴，全神貫注的聽著這個故事。
“石頭發現這女子的遭遇後，拚著被妖界量刑的代價殺了女子的丈夫，並每日陪伴在女子身邊。它使盡了渾身解數，終是讓這女子重新綻放笑顏。可最終，被石頭殺了的男子去地府憤然的告了狀。石頭被妖族抓走，要承擔一百年烈焰灼身之苦才能將他重新放出來。可石頭最後苦苦哀求妖皇，願以灰飛煙滅，不入輪回的代價陪在女子身邊一世。隻因，石頭怕百年之後，它再也尋不到女子。”
聽到這，南霜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這個石頭，倒真是癡情。隻是不知，他們最後的結局怎麽樣？”
伏惟君眼神晶亮的眨了眨說:“妖皇許給石頭這一世。石頭也陪著女子一起慢慢變老。一人一妖在人間相伴六十餘年後，女子先一步離去。可當石頭去妖界赴灰飛煙滅之刑時，卻發現蒼老的女子麵含笑意的在妖界等他。原來此是因果輪回之故。這一世他們積德行善，頗累了些福緣。妖王最後給他們的懲罰是:將他們雙雙變成僅有靈識的石頭丟在了人跡罕至的山澗。也許多年之後，他們還會化作人形，成為一對畢生恩愛的夫妻。”
南霜原本糾結的麵容融化成溫水，嘴角也不經意間的浮起，感歎道:“有因有果，這個故事寫的真是不錯。奴婢一想到他們成人形之後會有漫長恩愛歲月等著他們攜手共進，就高興的很。”
伏惟君也讚同的點了點頭說:“這世上的故事千奇百怪，可結局卻是觸類旁通。就比如故事中的女子，就算她已經嫁了人，卻還可以遇上如此一段奇緣。可見最終幸福與否，不能比較她前路如何，而是應當向後看的。”
南霜垂眸，緊抿住了無血色的唇。
話已至此，她當然聽出了長公主話中深意。
公主的意思是:自己雖已非完璧，但也可以找到幸福。
但她與故事中的女子如何相比呢？
那女子是以前世的性命換的了石頭的愧疚，隨後這愧疚轉化為補償，又進階為堅定不渝的愛。
話本子中，自是有各種各樣，纏綿叵測的愛情故事。
可生活卻不是話本子。
南霜不信來世，她隻要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