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夫妻之間的好戲
伏惟君素淨的小臉貼在完顏無忌頰邊,嗅著周邊令她熟悉且安心的氣息,不知不覺的睡去。
完顏無忌側過頭,稍稍向後退去。
這微小的動作卻大大牽動了他的傷口。
他用力擰緊眉,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仍是固執的向後退,想要看全伏惟君的睡顏。
等他終於將全身向後移動兩寸時,完顏無忌的額上早已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這下不用伏惟君探看,完顏無忌都清晰的感知到了腹部傷口滲出的血液。
可他卻不顧身上疼痛,隻是貪婪的看著伏惟君安靜的睡顏。
濃密的睫毛下,他知道那裏掩著怎樣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睿智又動人。
從那場晚會上,伏惟君驚世一舞後,便總是在那眼中凝著滿滿情意望向他。
從那往後的無數次,完顏無忌都曾認真的默默分析辨別這眼中的情意。
可在昨日,他卻是明白了。
人性會在危難時刻原形畢露。
昨日的刺客招招樣式都直奔他的性命,可伏惟君卻不顧逃命,卻在踏出牢房門後便著急的喊著救兵。
若昨日沒有伏惟君的種種行為,今日他應是躺在係滿喪花的梓木棺材內,被送回燕國。
然後燕王大概會不含任何的感情看他最後一眼,隨後淡淡的吩咐一邊的太監,讓他隨便葬在位置不太好的皇陵中。
如此,他的一生,也算是這樣過去了。
可事實卻並未如此過去,他今日雖受了重傷,卻神思尚在。
神思尚在,那便總要追逐著什麽。
完顏無忌輕輕笑開,目光未從伏惟君麵上移開半寸。
眼前這宜喜宜嗔,動靜皆宜的女子,已成為他後半生所求……
在公主府休息了半月後,完顏無忌堪堪可以自如的行走,隻是行動間還是要注意不要拉扯到傷口。
尤其此時已進入炎熱的夏季,為防止傷口因溫度過高而發炎,所以完顏無忌一直居住在西殿,甚少出門。
可偏偏今日溫度稍宜,烈陽倦怠的躲在層層雲後,卻未曾有滴雨的架勢,於是完顏無忌滿意的支起窗架探看後,便獨自慢悠悠的在公主府內散步。
可這一散步,卻差點散到他傷口噴血。
伏景琛與伏惟君正蹲在樹苗邊,共同的給那枇杷樹苗澆水。
完顏無忌的腳步凝住,耳邊想起了那日他對惟君說出的話:“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時間可以度量。思念變得可數。
這是他們一起種下的枇杷樹,如今她卻任由另一男子與她一起,為樹苗澆灌生長所需的清水?
完顏無忌不顧身上的傷,快步走向那兩人,還未待他出聲,伏景琛便站了起來,挑釁的揚起笑容問。
“世子今日終於可以下床了?這段時間我常常來公主府,卻一次未見到你。也不知,你這傷勢養的如何了?”
完顏無忌倔強的看著伏惟君未起身的身影,話中含著狠厲回答:“不勞皇弟關心,本駙馬雖然白日甚少出門,但幸得公主夜夜陪伴,現下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伏惟君背對著他的身影一僵。
這是無忌第二次自稱本駙馬。
而每當他提起這樣的詞匯時,通常表示他已然在發怒的邊緣。
可此時伏惟君卻不敢轉過身去。
因為她現在,需對伏景琛表現出親熱,才能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努力深呼吸幾次後,伏惟君愛憐的看了眼又舒展出幾芽嫩枝的枇杷樹,轉身,輕抿著唇角對完顏無忌說道:“本公主是在夜夜照顧你。可是無忌,我們夫妻之事,不應該擺在大庭廣眾之下吧。”
周邊服侍之人紛紛垂下頭去,恨不得自己能縮成螻蟻大小,這樣才能在這唇槍舌劍中避免被波及。
未曾想到伏惟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完顏無忌袖中手已緊縮成拳,言語間卻絲毫不肯落在下承。
“大庭廣眾之下?!原來長公主也知曉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嗎?既如此,你又為何攜祁王在公主府內日日流連?比起本駙馬,還是長公主更需要考慮一下自身能否行的正了!”
完顏無忌顯然被氣昏了頭,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半月中,伏惟君一直服侍在他床邊。
除了倒夜香以外,無論是穿衣洗漱,亦或是進食飲茶,皆由伏惟君接手。
她已經,一連半月未得好眠。
隻是說出的話無法收回,完顏無忌冷眼看著伏景琛挑釁一笑,隻恨不得立刻飛身上去將他一掌劈倒。
不。
隻是劈倒難以泄憤!
不如等冷夜辦完手頭的事,讓他動手……
伏惟君眼中氤氳出霧氣,卻咬緊了唇瓣,不肯讓這霧氣蔓延出來。
隻是這股霧氣,卻並未被完顏無忌發覺。
因他說出這幾句尤為傷人的話語後,就失望的看了眼伏惟君,便轉身回到了西殿。
一旁的伏景琛麵帶深意的看著這出夫妻之間的好戲。
若這場戲是演的,那他隻能拍掌稱讚這兩人演技實在是好,讓人不得不為之歎服。
可若這場戲是真的,他們夫妻因為伏惟君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好感而開始爭吵起來的話,那他倒可以趁虛而入……
“皇姐,你心緒不佳,留在公主府隻會更鬱鬱,不如景琛帶你去踏青吧。”
伏惟君眼中霧氣依然散去,眉眼分明的看著伏景琛期待的麵龐,輕輕說了聲:“好。”
天際小山桃葉步,白頭花滿湔裙處。
伏惟君由南霜攙扶著,在這崎嶇的山路間小心的行走著。
伏景琛走在伏惟君身後,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說:“我前幾年來過這座山,隻是那時可不是這樣的光景。皇姐,我真不知此山竟落敗至此。”
伏惟君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背對著伏景琛的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道。
“無妨,左右在公主府待著也沒什麽樂趣,不若跟你出來走走,也算是開拓視野了。”
聽到伏惟君這樣的回答,伏景琛總算放下心來。
就算他並未娶妻或者納妾,可他卻也明白,若想讓女子愛上自己,總是要討其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