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淪為亡魂
走出一段路,冷夜停步。
“出來吧,公子既然已經將你調回來,又何須藏在暗處。”冷夜輕笑,眼底卻泛了狠色。
他自知,今日當街行凶之人,是檀香。
完顏無忌既然派他守護公主的安危,那不論敵方是誰,他都不可心慈手軟。
於街巷之上,本可當街捉了檀香,隻是……
檀香已被調回,鬧出這麽大周折,完顏無忌想必早已知曉,即是公子的人,還是憑他處置好。
果不其然,檀香一臉陰鷙,手中正緊握著一柄長弓。
冷夜挑眉冷聲道:“若公子知道是你動的手,定不會輕饒你。”
“她該死!”檀香十指骨節發白,眼神死死的盯著那廂,好似還能看到伏在完顏無忌懷中的小女子。
如若不是伏惟君擾亂了一早商議好的大計,刺殺怎會失敗。
公子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做至如此,她要了伏惟君的命都是輕的!
今日刺殺是自己草率了,沒想到冷夜會突然出現。
“倒是你。”
檀香話鋒一轉,忽然輕蔑的看著冷夜:“這麽快,就也淪為那女人的走狗了嗎?此番衷心護主,真真是叫人動容啊。”
冷夜不以為意,任她說去。
“檀香,莫說我未曾提醒你,你不該對公子,有主仆之外的心思。”
一語挑破檀香的心底事,後者刹時冷了臉:“我……”
“你不必急著解釋,口口聲聲為了大計,究竟為何處處為難公主,你自是比誰都清楚。”
說罷,冷夜拂袖而去,去執行保護靈菱的命令,隻留檀香神色複雜的站在原處。
許久,完顏無忌才將伏在懷中啼哭的女子哄好,帶她回了房。
“今日之事,我會給你個交代,哭了好一會兒,眼都腫成桃核了,睡會兒吧。”
“怎的,莫不是夫君覺得我這般不美了?”
方才還哭哭啼啼的伏惟君此刻已是皺著小臉兒,嗔怒之相尤為可愛。
完顏無忌淡淡一笑,捧著她哭紅的小臉兒:“夫人說的哪裏話。”
見伏惟君還皺著眉,他接著說:“未成婚之前你對我說的話,如今還給你。竟不知自己長了一張勾人心魄的臉?美而不自知,真是美的最高境界。”
伏惟君當即被他逗笑了,方才心中的憂懼也一掃而光。
她隱隱的察覺到,該是檀香動的手。
隻是,她都能猜到凶手,又何況完顏無忌呢?未說出心中質疑,隻是想看看完顏無忌,當如何處置此事。
伏惟君睡後,完顏無忌給她掖好了被角,走出房間,輕聲關上門,生怕擾了她清夢。
少焉,麵上那溫柔與憐愛當即消失,化為凜冬一般的徹寒。
目光移至不遠處的樹後,一抹未藏盡的黑色衣角將樹後的人暴露無遺。
他並未駐足,而是往遠離伏惟君房間的方向而去。
直至確認不會吵醒房內的人,完顏無忌才定定站住:“出來。”
完顏無忌的聲音讓檀香身子一震,握著長弓的手又緊了幾分,她走上前跪在完顏無忌身前:“公子。”
檀香這等殺伐果斷之人,早已看慣了生死,饒是將要身墜深淵,眼皮子也不眨半下。
隻是跪在完顏無忌身前,他周身環繞的冷冽殺氣,卻叫檀香僵住了身子。
完顏無忌並未作聲,一雙幽暗不見底的深邃眸子裏,泛起了狠色。
他挪動了步伐,離檀香更近了些,都能聞到他身上獨屬於完顏無忌的氣味兒。
檀香克製住自己有些顫抖的手,躬直了身子,仰起頭看著完顏無忌:“公子作何?”
完顏無忌依舊未開口,隻是用未受傷的那隻手,將她手中的箭矢拔了出來,握在手中端詳。
“方才,就是這支箭,威脅到了夫人的安全,是嗎?”
一字一頓,完顏無忌說的極慢,像是漫不經心的隨口說了句話。
隻是檀香知道,這才是最危險的信號。
箭刃鋒利的寒芒也壓不住完顏無忌的冰冷,後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檀香,惟君膽子小,你因何要嚇她!”
說到最後,完顏無忌麵上依舊未見波瀾,手中的箭矢卻深入跪地女子的肩頭。
那箭上淬了毒,完顏無忌不會不知。
他仍舊眼都不眨的傷了自己,可見對那伏惟君,用心之深。
檀香吃痛,卻咬著銀牙不肯求饒:“她壞了公子的大計,檀香不過是替公子除去路上的絆腳石!”
“是嗎?”
完顏無忌手腕輕撚,箭矢在檀香血肉中絞了一圈:“若你再動她分毫,便等著……”
完顏無忌鉗起檀香的下顎,看著她雙眸中的驚恐,唇邊勾起一絲笑意:“淪為這公主府的亡魂。”
……
伏惟君並未睡著,完顏無忌出去之後,她就站在門前,透過門縫看著他與檀香二人。
若說心裏不在意,是假的。
前世檀香便一直跟在完顏無忌身側,她曾多次以為,完顏無忌未與自己真正心意相通是因為住了一個檀香。
這一世,她幾次提醒他提防檀香,完顏無忌卻都沒放在心上。
今日遇險,她猜到是檀香所為,以為完顏無忌還會像從前那般隻是略施懲戒。
沒想到……
伏惟君回到床上,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
檀香被完顏無忌處罰,跪在伏惟君房門前一天一夜。
這一覺,伏惟君直接睡到了翌日清晨,聞著肉粥的香味兒醒來,便見完顏無忌手中端著粥碗。
伏惟君揉揉眼睛起身下床,將他手中的碗接過來:“你是傷患,不臥床休息,倒是給我端上粥了。”
“夫人昨日受了驚,晚膳也未進就睡到了現在,該是餓了。”完顏無忌隻在伏惟君麵前會用這般溫柔的語氣說話。
“哥,我也想喝!”完顏無傾那小子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搶過勺子就往嘴裏送。
這還沒嚐到粥味兒呢,完顏無忌一腳將他踢開了:“膳房多的是,別在這兒礙眼。”
“呦,嫌我礙眼了,門口那位不礙眼,都跪了這麽久了,公主府裏來來往往的人還以為是嫂子苛責她呢。”
完顏無傾這一說,伏惟君才走了兩步看向門外。
因為箭矢淬了毒,檀香此刻已經麵色蒼白如紙,額上也滲出層層冷汗。
她死撐著不讓自己的身子搖晃,直到一雙玲瓏的小腳出現在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