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獵物
喬楓聞言一愣,伏惟君也轉過頭來,看向完顏無忌。
他的計劃,要開始了嗎?
喬楓一聲嗤笑,看著那壇淡紫色的小花:“那老頭子在這一天,這裏,就一天不是我的家。”
“那就煩請這位客人,去後院弄隻雞,來招待這兩位貴客。”
白滿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白滿山此時換了一套素白的粗布長袍,雙手背在身後,倒是有了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喬楓瞅一眼自己的父親,哼一聲去後院了。
“白先生。”
伏惟君見了禮,完顏無忌也彎腰拱手。
“不敢。”
白滿山回了一禮,“折煞草民了。”
自稱草民?
伏惟君和完顏無忌對視一眼:他知道了?
白滿山笑起來,伸手撫了撫長長的胡須,指著喬楓親自打製出來的椅子,說:“二位請坐。”
喬杉上了茶,主動道:“我去幫哥哥做飯。”
白滿山點點頭,一時廳裏隻剩下他們三個。
“長公主殿下和駙馬大駕來此,有何貴幹啊?”白滿山毫不掩藏,看著二人問道。
伏惟君便是一笑:“都說白先生洞察世事,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白滿山又撫了撫胡子:“老夫深居山林,哪能洞察世事,隻是當朝長公主的名號如此響亮,老夫一聽小女的介紹,便深覺耳熟。”
頓了頓,從上往下打量打量這二人,笑道:“又見兩位氣度非凡,言行舉止,絕非一般富貴人家,便鬥膽一猜。”
“白先生好眼力。”完顏無忌又是一拱手,稱讚道。
白滿山不說話,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
見對方軟硬不吃,完顏無忌不再掩藏。在聰明人之前,不能耍任何小聰明,隻有坦誠。
“我們夫婦倆此番前來,是為了請先生出山。”
白滿山放下茶杯,麵上的表情叫人參不透他內心的想法,他眯了眯眼,開口問:“恐怕此行,不止你們夫婦倆來這麽簡單吧?”
伏惟君麵上一緊,卻聽完顏無忌一笑,答道:“外麵的那些人,都是來保護您的。”
“如今世事繁雜,天下不太平,想要請先生出山的人很多,如此,是為了護先生周全。”
“護我周全?”
白滿山皺了皺眉,帶了些質問的語氣,“還是圈禁我,怕被別人搶了去?”
完顏無忌波瀾不驚地說:“看先生如何理解了。”
“無忌!”
伏惟君忙叫住他,站起來解釋道,“我夫君並非這個意思,還請先生見諒……我們派了那些人來,確實是想要保護先生您的。”
白滿山突然笑起來,笑出聲,笑得張狂,指指完顏無忌,又指指伏惟君:“有趣……有趣……!”
“長公主,你可知你身旁這個人要請我出去,野心可是指向這大夏的……你不阻止,反而跟著來了,還幫著他說話?”
“想當年寧貴妃寵冠後宮,那恩寵可是無人能比啊……你如今這樣做,對得起你父皇?對得起你母妃?對得起稱你長公主的大夏子民?”
“此事不勞煩先生操心。”
出乎完顏無忌意料的,是伏惟君聽了這話,不驚訝也不悲憤,反而神色自如地回懟了過去。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心裏的打算一樣。
倒是讓完顏無忌微微驚訝了。
白滿山覺得越看越有意思:女娃娃不驚訝,男娃娃倒是吃了一驚的樣子。
他嗬嗬笑出來,等一杯茶盡,才悠悠開口:“老夫不出山,不論對象是誰,都不會再重返官場了。”
“二位吃過飯,歇息了,明日一早就回去吧。放心,不論誰來,老夫都不會出山的,他們若要下手,殺了老夫就是了。”
“我這一條命,早該被閻王收走了。”
伏惟君連忙開口說道:“可如今的世道,已經不是先生想不想出山的問題了。先生有一兒一女,都是您的軟肋。喬大哥縱然武功高強,也並非就沒有危險……喬姑娘更是,手無縛雞之力,若有危險上門,如何應付?”
“何不選了我們來投靠呢?”
白滿山幽幽一笑:“那我便去婉兒墓前找個地自刎了,自此沒有白滿山這人,就沒有這些紛爭了。”
“先生……”
伏惟君還要再開口,完顏無忌卻一把拉住她,對白滿山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先生不如多留我們夫婦兩天,好讓我們一睹山中景觀。”
白滿山站起來,點一點頭:“駙馬請便。”
說完就走了。
伏惟君心裏不由得一陣沮喪。
原來這個白滿山如此難征服,上一世完顏無忌一定也付出不少心血,做了不少努力……
想想自己就那樣不自知地毀了他一番心血,不由得有些自責,扭頭問完顏無忌:“接下來怎麽辦?”
完顏無忌微微一笑:“不急,今天不過是讓他知道我們來的目的罷了,後麵還有時間一點點解決。”
“越是難以征服的獵物,才越是鮮美。”
完顏無忌的眸中,透出一陣幽邃的光。
伏惟君莫名心安下來,點了點頭。
農家小院裏養出的雞是大補的烏骨山雞,肉香骨脆。
饒是伏惟君這樣不喜歡吃肉的人,都忍不住多嚐了幾口。
農家的日子樸素,晚飯過後天色就黑了,學堂裏的孩子四散跑出來,下山回家去了。
這十幾個孩子,都是山腰村莊裏的孩子,白先生免費收了做弟子教授。
完顏無忌一個人立在庭院裏,伏惟君剛要走過去,就見喬杉朝他走去,猶豫片刻,轉身進了屋裏。
“父親沒有答應你們,是嗎?”
喬杉在完顏無忌身後發問。
完顏無忌沒有說話,點一點頭。
喬杉輕輕歎了口氣,站在完顏無忌身側:“父親雖寵愛我,但他的決定,並非我能改變的……這件事情上,我能幫你的並不多。”
她想清楚了,即便她和完顏無忌全無可能,可她欠著完顏無忌和伏惟君的人情,不管怎樣都是要還的。
見完顏無忌還是不說話,喬杉沉不住氣,說道:“在這件事情上,哥哥要比我有用。”
“母親並不是單純因為生我而死的,她的死……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