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利用之心
喬杉狂喊了幾聲後，伏惟君動作突然輕柔下來，握著喬杉的腳輕輕旋轉。
痛感不那麽強烈了，喬杉嘶嘶吸了幾口氣後，勉強忍住不叫喊。
伏惟君邊揉搓著腳踝，邊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們隻聽說過昭華長公主一舞京城的名號吧？”
“其實啊，我母妃生我的時候血崩辭世了，我從小一個人在冷宮裏長大。”
“平日裏摔了，都是自己處理的。”
除了吸引到夏帝注意那一次。
喬杉聽著她的話，沉默著一語不發。
伏惟君拿起一邊衝好的藥，敷在喬杉腳踝上。
草藥兌了水，藥漿也一齊被淋在腿上，觸碰到喬杉微微發熱的腳踝，冰冰涼涼地有些舒服。
其實經伏惟君這樣一揉，她已經感受不到什麽疼痛了。
喬杉皺了皺眉頭，別過臉，輕聲道謝：“多謝。”
伏惟君站起來，活動活動已經蹲麻了的腿，坦坦然然地說：
“你若不是白滿山先生的女兒，就憑你從前那些酸言酸語冷眼相待，我今日必定是不會管你的。”
喬杉麵上有了些尷尬的色彩，動了動嘴，卻沒說出什麽來。
伏惟君於是接著說道：“我伏惟君不是菩薩心腸的慈悲人，向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睚眥必報的……”
說著，她又蹲下，兩手交叉放在膝上，視線與喬杉的麵龐平行：
“我如今這樣對待你，全然是因為無忌……我知道你對他有心思，都是女人，看得出來。”
“所以，我希望你無論是為了報答我和無忌對你的施救，還是為了別的什麽，都能站在我們這邊，幫一幫他。”
喬杉看著她，像是很震驚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以為的昭華長公主，應當就是傳聞中那個容貌傾城、舞姿驚天下的被夏帝捧在手裏的掌上明珠。
應當慣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嬌氣蠻橫的公主脾氣才對。
而剛剛，她卻又講出了這樣一番大度得體的話。
喬杉不由得問道：“難道，你不怕我和完顏兄染出什麽火花？”
伏惟君微微一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會，他不會的。”
“你如此信任他？”
伏惟君搖了搖頭：“不是信任，是了解。”
伏惟君平淡的笑著，隻是笑著，笑得喬杉心底一陣陣地冰涼。
喬杉聽見她說：“你對於他而言，隻是接近白滿山的一個必要的人物而已……或者說，利用工具。”
喬杉雙目盈滿了淚水，她很想反駁，可是，她無比清楚，伏惟君字字珠心，可每一句都是真的。
“那麽，你不怕你也隻是他靠近大夏皇室的一個工具嗎？”
伏惟君對上她通紅的雙眼，目光裏滿是沉靜：“不怕。”
“若真是如此，也是我自願的……”
“但我不僅僅是他的工具，我會成為他所有的利用工具裏，最有用的那一把。”
“至於無忌……我和他拜了天地，行了大禮，我便是他這一生的發妻，這是改變不了的、天下人都見證了的。”
喬杉那一刻，湧到眼眶邊的淚霎時澄在眼裏，眼眶幹澀，可她哭不出來了。
至此她才明白，和伏惟君較勁，她無需開始，就已經完敗了。
“那麽，若是我不幫你們呢？”
隻是喬杉最後的籌碼。
伏惟君卻轉過了身，毫不在意似的：“那就看你如何考慮了……你應當知道，如今找尋你父親的，不隻是我們一方……左右你父親再不可能隱居山林過安靜的日子，而選擇我們這樣的隊友，還是那些不知底細，莫測難懂的，就是你們自己要細細打量的事了。”
“不過我可提醒你，有些人，得不到就要毀掉，能護你們周全的，天下除了我們，沒有幾個。”
說罷，伏惟君丟下一句“姑娘仔細打算清楚了”，就轉身離開了那棵樹根。
喬杉受了傷，伏惟君的體力也不能支撐多久了，四人一合算，便決定在林子裏過夜。
伏惟君幫忙著撿拾柴火，完顏無忌和喬楓打了獵物回來，三個人生了火將獵物處理幹淨了，架在火上燒烤，一股幽香飄來，吸引了愣愣癱坐在樹根的喬杉，向這邊看過來。
伏惟君向喬楓使了使眼色，喬楓會意，拿小刀切下一塊烤熟了的肉，朝妹妹走去。
喬杉看著喬楓遞過來的烤肉，回了神，露出一個淒惶的笑。
喬楓看著妹妹的笑容，有些舍不得，問道：“怎麽了？”
他倒是不覺得伏惟君會對喬杉說些什麽很過分的話，她那樣聰慧的人，興許是幾句話點醒了喬杉，讓妹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吧。
喬杉搖了搖頭，把手遞給哥哥：“拉我起來吧，我們過去坐坐。”
喬楓便點頭，忙小心地扶起喬杉。
一頓飯包後，天色已經見黑了。
據喬楓描繪，這片林子裏多得是野獸，本不應該留下過夜的。
伏惟君看著熊熊烈火，火苗映在她眼睛裏，一閃一閃，調笑道：“喬大哥行走江湖這麽些年，竟還會怕野獸？”
喬楓挑挑眉：“這話說的……獸畢竟有獸性，縱使我能單手鬥虎，可若一下子來四條猛虎，我也鬥不過呀！”
伏惟君笑了，拍拍身旁的完顏無忌，說道:“沒事，無忌會保護好大家的！”
說全了，應當是完顏無忌身後那些夜行人，會保護好大家的。
喬楓自然領會不到伏惟君的深意，以為她真小看了自己，不服地說道：“這叫什麽話？若有什麽意外，我喬楓也必定舍命護你們！”
伏惟君也不解釋，隻是笑嘻嘻地拱了拱手：“那好，先謝過喬大哥的命了……”
眾人就都笑起來。
轉眼，已是深夜。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喬杉靠在喬楓肩膀上，兄妹倆沉沉睡了。
伏惟君靠著樹根，正迷糊著，忽然驚醒過來，發現身上蓋著一件深色披風，完顏無忌一個人蹲在火前，暖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一半側臉，雙眸裏反射著火光。
伏惟君拿起披風，走到他身旁，把披風披在他背上，並肩和他坐下。
完顏無忌轉頭看向她，把披風又摘下來，裹在她身上：“我不冷。”
伏惟君笑了笑，接受了這份好意，問他：“怎麽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