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她知道嗎
完顏無忌歎了口氣，有些不忍：“是。”
伏惟君穩了穩心神：“是關於這次旅程的嗎？”
“關於那幾次謀殺？”
“是。”
伏惟君大抵在心裏有了數，幕後的黑手必定是她所熟悉和信賴的人，否則完顏無忌不該是這樣的表情。
像是在憐惜她，像是在同情她。
伏惟君微微皺了皺眉：“那……你打算怎樣處理？”
完顏無忌問：“你想現在就知道嗎？”
伏惟君看向遠方，心裏一時有些五味雜陳，歎了口氣，沉重又心痛。
“如果不想知道，那就以後再告訴你。你隻需要知道，以後這一路上，直到返回京城，我們都不會再被人埋伏了。”
伏惟君大抵猜到了什麽。
她想替那個人求一聲情，可是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
伏惟君記起來，完顏無忌問過她的。
那時她以為完顏無忌發現了檀香的不對勁，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所說的，是他在她身上查出來的東西。
伏惟君一時有些難過。
“原來是我自己……”
說實話，她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若真的降臨到她自己身上，她該如何。
真的如她所言的——千刀萬剮，絕不留情嗎？
看出她的猶豫，完顏無忌便道：“不如等一等，等你回去，親自處理？”
伏惟君收回目光，衝完顏無忌點點頭：“好。”
……
公主府，地牢。
四處幽暗的封閉石房裏，隻點著幾盞昏昏暗暗的燈，仿佛晚風輕輕一吹，那燈就會隨著風滅掉。
若不是本人被抓到這裏，秋棠還真不知道公主府富麗堂皇的建築下麵，是這樣陰暗肮髒的一麵。
她被吊著，堅硬的繩子捆綁著四肢，手和腳都勒出一陣陣青紫的痕跡。
檀香坐在她麵前，前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
不知姓名的黑衣人，正拿著鞭子用力地抽打著她。
一鞭又一鞭下去，血肉隨之綻開，一片糟爛。
秋棠悶哼一聲，快要咬碎了牙齒，就是不肯叫出聲來。
檀香抬手止住了鞭子。
“你倒是硬氣。”
她語帶嘲諷。
秋棠不屑地輕哼一聲，一張口，鮮血從嘴角滑落下來。
“公主知道你們在地底下修了這個嗎？”
檀香也跟著一笑，緩緩站起身來：“那她知道你偷見甘舒和伏青的事嗎？”
“她知道你借著采購的名頭去見了甘威嗎？”
“她知道那幾場刺殺是你安排的嗎？”
“她知道，她最信任的你，是這副嘴臉嗎？！”
檀香步步逼近秋棠，最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用力抬起來。
力氣之大，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得粉碎。
秋棠眼裏盈滿了淚水。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淚珠猛地滴落下來，劃過她蒼白的臉龐。
“我隻是要殺死靈菱……我沒有要動公主的意思……”
檀香笑著，笑得得意。
她放開秋棠的下巴，伸手從袖袋裏拿出一隻令牌，木質的牌麵上，龍飛鳳舞地雕刻著一個“惟”字，是公主府的令牌。
檀香用令牌拍了拍秋棠的臉頰，陰惻惻說道：
“怎樣已經不重要了，這塊令牌出現在刺客身上，重要的不是你怎麽說，而是長公主怎麽想了。”
“她知道了？”
頃刻間，秋棠麵色慘白。
檀香笑笑：“令牌已然跋山涉水的又回到我手裏了，你說呢？”
秋棠渾身發起抖來……
完了……真的完了……
這一次，她真的被自己的愚蠢害死了……
檀香見她終於目露慌亂之色，不由得笑得燦爛，掰開她的嘴，塞進去一顆藥丸，又輕輕一掐秋棠的咽喉，她便下意識一吞，藥丸就入了腹中。
“公主……怎麽說？”
她明白伏惟君的個性，她重情重義，可若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勢必不會手軟吧……
果然，她聽見檀香說：“長公主吩咐：千刀萬剮，絕不留情。”
秋棠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眩暈前，她聽見檀香說：“不過，我還有更好的法子……”
檀香拿起刀來，正要向秋棠下手，便有黑衣人急匆匆衝進來。
“且慢！”
“公子吩咐，留得秋棠一命，容長公主回府發落。”
檀香聞言，猛一下丟了銀刀，十分不樂地道一句：“知道了。”
說罷，轉身將出，走到門口，她又停下來，給底下人吩咐：“那就隔日行一次鞭刑，直到長公主回府。”
底下人看一眼檀香，不敢反駁，應一聲“是”。
次日，天光大亮。
喬杉起床，先去仔細看了看完顏無傾的傷勢，見靈菱早已在一旁好生服侍著，便吩咐了一氣藥該如何上，幾時換一次這樣的話，就轉身走了。
完顏無傾仍然沒有醒，平日裏鬧騰慣了的人，如今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倒是叫人好生不習慣。
看完完顏無傾的傷勢，喬杉便又依次去看了幾個外間裏的病患。
醫館雖在山間，但仍然是有不少的義工，都是這附近山上農家的姑娘，畢竟是生在長在藥山上，多少懂些藥理，就在閑暇時過來幫忙的。
正看著，又聞到一陣飄香，轉頭向後望去，看到炊煙從廚房緩緩升起，於是想廚房走去。
剛進小院，就見喬楓端著碗吃得開心，對伏惟君讚不絕口，誇得拿著大勺的伏惟君眉眼彎彎。
完顏無忌端正地坐在餐桌前，認真地品味著碗裏的食物。
伏惟君先看到了喬杉，衝她揮了揮手：“喬姑娘，新煮的蘑菇粥，要嚐一嚐嗎？”
喬杉剛要拒絕，便看到完顏無忌抬頭看了她一眼，仿佛在提醒他們昨天的約定。
話頭一頓，喬杉客氣地笑笑：“好啊。”
說著，走到餐桌旁坐下，補充道：“勞煩長公主給我們做早餐，真是折煞草民了。”
伏惟君盛了滿滿一碗出來，放在喬杉麵前，微微一笑：“不必如此客氣，喬大哥叫我一聲妹子，你喊我一聲姐姐就是了。”
“不敢。”
喬杉答得不冷不熱，拿起勺子一勺勺往嘴巴裏送。
也不讚歎，也不貶低，就這麽安靜地吃著。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伏惟君雙手搓了搓圍裙，難得的有些局促不安。
完顏無忌轉眼就吃完了一碗，將碗遞給伏惟君：“不夠，再來一些。”
伏惟君馬上笑起來，接過碗，靈菱的叫喊聲就在此時響起：
“公主！喬大夫！快來！”
伏惟君忙放下碗，和完顏無忌一同向屋子裏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