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整條街都是我的
那天夜裏，安頓好伏惟君和靈菱後，他便借口拾柴火，去暗處叫來了為首的那個手下，問他對此次刺殺的幕後黑手可有頭緒。
他起初也以為是自己的仇家，可是仇家怎會對自己的行動這般清楚？
完顏無忌不禁起疑，那手下麵色卻霎時難看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捧出一塊令牌，完顏無忌接過，低頭一看，竟是伏惟君府上的。
想起連著幾日裏伏惟君都給秋棠寫信，交代情況，他便捏緊了那塊令牌。
可那些漫天蓋地飛射而來的箭雨，確實不像是演戲啊。
想著，完顏無忌看向伏惟君，突然話裏有話地問：“倘若，有天你發現自己身邊養了個奸細，還是你最親近信任的人，你會怎麽辦？”
伏惟君一愣。
難道他已經察覺到檀香是奸細了？
怪不得這次出門都不帶檀香。
伏惟君霎時對他很是同情起來。
可是如今早一點知道也好，總好過像上一世似的，快到了最後關頭，檀香壞事都做盡了，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檀香其實是燕皇派來的奸細。
伏惟君張開口來，可又著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了一想，說道：“出賣主子，便是從前對我再好，我也定會把她千刀萬剮，絕不手軟。”
見完顏無忌麵上有片刻愣怔，伏惟君以為他不舍，連忙接著說道：“千萬不能顧念舊情，否則最終受傷害的，還是自己。”
完顏無忌看著伏惟君：“你真如此想？真舍得？”
伏惟君點了點頭，十分地堅定：“是。”
心下還止不住的疑惑:檀香對於他來說，真如此難以割舍？
不禁有些醋意翻湧上來，伏惟君便怏怏不樂地問道：“你今夜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完顏無忌笑了笑：“自然不是，隻是覺得，你似乎對我還有許多疑問。”
伏惟君斜晲他一眼：“我對你是有疑問，可我敢問敢信，問了就過了，你呢?你對我的疑問，都問過我嗎？我回答的那些，你都信了嗎？”
這話問得完顏無忌無處答起。
伏惟君到底隻是想嗆他兩句，倒不是真要讓他下不來台。
於是提了裙角，也到桌邊來坐下，給完顏無忌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了。
問問題嘛，要從最好答的一個入手，再循序漸進。
“今日去的那家粉攤，是你的人？”
完顏無忌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麵上一派風輕雲淡：“不。”
“我不信。”伏惟君立馬變了臉色。
完顏無忌輕笑：“不止如此，那整條街都是我的人。”
怪不得！
伏惟君咬了咬牙齒：“我說你怎這般好說話了！讓我下馬車隨意逛街吃飯！敢情那是你的街！”
怪不得，這街市顯然不是錦官城裏最繁華的街道，但來來往往的人卻是各種各樣的。
這時候，伏惟君倒也不得不佩服完顏無忌起來，那街上開店鋪的，天南海北各處的都有，他竟都收入了麾下。
一時好奇，伏惟君便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完顏無忌笑了笑：“每個人，每個家庭都各自有需要解決的難題，我起初看中了這條街，便派底下人過來打聽，怎樣能盡可能多的收服些人，能給錢的，就散些錢財，不要錢的，就幫忙解些燃眉之急。”
“巴蜀開店的大都俠肝義膽，他們欠我人情，自然是要還的。”
伏惟君更是疑惑：“那為何，他們今日見了你，就沒有一個露餡的？”
“因為我從沒來過這裏。”
說著，完顏無忌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籠絡他們是底下人去做的，這條街上各種人都有，魚龍混雜，有的攤販更是四處遊蕩，有時候還到別的街上去販賣，他們隻負責收集情報，再傳遞給線人，其餘的事情，他們都不需要做，自得其樂地做著自己的生意就好。”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你才是那個幕後之王？”
伏惟君見完顏無忌點頭，對他越發地崇拜起來。
這就是完顏無忌嗎？
運籌策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
“你此行，是為了白滿山，是嗎？”
伏惟君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
完顏無忌看著伏惟君試探的眼神，終究點了點頭。
伏惟君便露出笑來：“我知道，因為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幫你爭取白滿山。”
“你知道？”完顏無忌的眉頭又微微蹙起來。
伏惟君心想，完顏無忌這樣多疑的人，背著他暗自行動，指不定還要被他懷疑。
倒不如把話挑明了說，沒準還能互相配合、通力合作，共成大事呢！
於是開口說道：“知道。”
“我知道你想把白滿山收入麾下，做你的謀士。我還知道，甘威他們也在行動，爭取白滿山，咱們若是這時候互相猜疑爭來鬥去的話，沒準要傷了和氣。”
完顏無忌聞言倒是一笑：“你想如何？”
“合作。”
伏惟君邊說，邊拿起小壺來，給自己的杯子和完顏無忌的杯子都倒滿了水，把他的杯子放到他身前，然後轉動著自己那一杯說：
“互相合作，你要的東西，我能幫你，前提是，你要信任我。”
完顏無忌挑一挑眉：“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麽多，就應當明白，白滿山此刻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的信任對於你來說，與白滿山對於我來說同等重要嗎？”
交易，要等價才有價值。
伏惟君輕輕笑了：“不，這件事情若要以價值重量來計算的話，是你吃虧了。”
完顏無忌便看著她，伏惟君直視著看向完顏無忌，目光不躲也不閃。
“無忌，你的信任，對於我來說，勝過一切。”
完顏無忌忙垂下眼簾，蓋住內心霎時翻滾的情緒。
伏惟君端起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一碰完顏無忌身前的那個：“以水代酒，合作愉快。”
說罷，自顧自地飲盡了。
完顏無忌咬了咬牙，端起水杯：“那麽，除此之外，我再額外答應你一個要求，要求你來提，但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最終是否執行，我來決定。”
伏惟君笑了，明晃晃的笑容讓人看得移不開眼，她又倒了杯水在被子裏，衝著完顏無忌虛敬一下：“你說的，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