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殤
長夢壁障消散。
正當暴怒的拳頭即將落下之時，趙雅衝出互助協會，她的目光直視著一身血怒重鎧、身高近兩米的暴怒，臉上沒有絲毫懼意。
“趙雅，回去！”
嶽光注意到趙雅，再也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直接衝她吼道。
“悅悅，回去！”
趙雅就像是沒聽見嶽光的話一樣，反而衝身後吼道。
與此同時，眾人也都注意到，在趙雅背後，悅悅不知什麽時候也跟隨著她，一同走出了互助協會。
悅悅的表情一如她的母親，小小的臉蛋上看不出分毫畏懼，她與趙雅站成一排，攔在了太陽意誌身前。
“以為讓女人和小孩攔著我就有用嗎？你們都得死！”
暴怒額前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嘶吼道。
嶽光拚命衝著趙雅和悅悅跑去，但他的速度又豈能快過暴怒的拳頭？
下一瞬，伴隨著一道血光掠過，趙雅雙眼泛白，她雙唇微張著，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她的肚腹之上，卻已然被暴怒的拳頭貫穿出了一個豁口。
“啊！”
嶽光雙眼布滿血絲，汩汩淚水淌下，鮮血不斷從他沙啞著的喉嚨裏泛出，他嘶吼著，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不要命似的衝暴怒撲去。
被寬容抱著逃離的悅悅哭泣著，藍亦秋哭泣著。
整個戰場之上，哭吼聲震天般的響，哭聲中帶著無盡的悲痛，無力反抗的悲痛。
轟！
嶽光一拳打在血怒重鎧上，隨即他的手骨骨骼寸斷，如風中枯槁般無力地垂落下來。
“你和你的廢物卡片人也跟她一起去死吧！”
暴怒說著，血怒重鎧上紅光大盛，踐踏在太陽意誌頭顱上的腳掌再度狠命跺下。
傷痕累累的太陽意誌隨即化作一道紅芒飄進了嶽光的儲卡器裏。
嶽光提起另一隻拳頭，仿佛感覺不到骨頭碎裂的疼痛一般，又向著暴怒揮拳而去。
但血怒重鎧帶給一個普通人類拳頭的，已經不僅僅是骨裂那麽簡單了。
血霧還在腐蝕著嶽光的皮膚、骨頭、乃至血管都在破碎著，滴滴血珠浸滿了嶽光的拳頭。
“去死吧！”
“藍亦秋，帶著悅悅走！”
望著朝自己襲來的鐵拳，嶽光最後回過頭去，衝著正瑟瑟發抖的藍亦秋吼道。
藍亦秋緊緊攥著悅悅的小手，可他，又能逃去哪兒呢？
下一刻，暴怒的鐵拳已經襲向了嶽光的胸膛。
轟！
“小月！”
嶽光瞪大雙眼，拳頭並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徑直穿過了狐妖小月的身體。
“為君而死，雖死無憾。”
小月緩緩閉上雙眼，楚楚動人的眼眸中噙滿淚水，但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臨死前的痛苦，有的，隻是心滿意足的微笑。
在她短暫而悲苦的一生中，充斥著其他妖族對她的欺侮，直到遇見嶽光後，一股小小的、對生活的熱愛與期待才開始出現在她的世界中。
不過，這樣的日子，也僅僅隻持續了十幾天而已。
嶽光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九條狐尾尚存著小月的餘溫，始終包裹著他，像是她對他最後的保護一般。
“對不起，小月……我……”
嶽光再也忍不住了，妻子與小月的相繼離世徹底摧毀了他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抬起滿是血漬、癱軟無力的兩條胳膊，緊緊抱住了小月的屍體，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在所有人麵前，一直以來意誌都堅強得如太陽一般的男人，此刻也倒了下來。
“下去陪她們吧！”
暴怒麵露凶光，充斥著殺意的興奮洋溢在他的麵龐之上，血怒重鎧上紅光盈盈，像是很享受這等殺戮的快感一樣。
“夠了！”
寬容一聲嗬斥，將暴怒從瘋狂的滔天殺意中喚醒過來。
“別再殺人了。”
寬容無力地搖搖頭，張開雙臂護在藍亦秋和悅悅身前。
“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如果我打不過他的卡片人，剛才我們就已經沒命了。事實就是這樣，傲慢都已經被他們殺了。寬容，收起你那沒用的同情心吧。”
“那……”
一提到死去的弟弟，寬容的話語也變得有些艱澀，她掙紮著，還試圖要再說些什麽。
“別再說了！”
一直緘默不言的懶惰閃身到嶽光跟前，被長夢輕鎧包裹著的腿，直踢在嶽光的肚腹之上。
緊抱著小月屍體的嶽光，隨即便像是死去了一般，再也無力起身了。
“爸爸！”
悅悅沙啞而稚嫩的聲音最後呼喚了一聲，接著整個人便癱軟在地，昏了過去。
“最起碼，讓我帶這兩個孩子走吧。”
寬容懇求著，攥著藍亦秋和悅悅的手又緊了幾分。
“那小子有儲卡器，不能放他走。”
暴怒斷然回絕道，一步步逼近了藍亦秋。
“那可由不得你了！”
寬容把心一橫，直接縱身躍起，一副長著飛翼的燦金色鎧甲隨即覆蓋在她周身上下，金翼滑翔著，帶著藍亦秋和昏迷不醒的悅悅徑直飛入雲霄。
“姐，父親會懲戒你……”
懶惰朝空中吼道，但寬容絲毫沒理會他的話，再度向雲層更深處飛去。
……
當藍亦秋蘇醒之時，眼前是一片雲霧繚繞著的海灘，天空與海洋之間的距離仿佛消失了一般，雲朵在海麵上飄浮著，顯得格外奇異。
“這裏是？”
藍亦秋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向四周看去，悅悅還在昏迷著，麵前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洋與沙灘，再無一個人的蹤影。
“寬容！寬容！”
藍亦秋向四周喊叫著，但無人回應他的話，他在沙灘上奔跑著，不斷呼喚著寬容，繞了一圈後卻又返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這是？”
藍亦秋停下腳步，在麵前的沙灘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一陣潮汐拍過，將這些寫在沙地上的文字卷入汪洋大海。
“永遠，不要回來。”
藍亦秋仿佛失去了靈魂般地癱坐在地，望著潮起潮落，一股熟悉的寂寥感再度縈繞在他的心頭。
就在這時，藍亦秋的儲卡器上突然白光一閃，下一瞬，愚者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
“愚者……我……”
藍亦秋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哽咽著，撲在愚者肩頭放聲大哭出來。
愚者摩挲著他的後背，捏了捏藍亦秋的儲卡器，隨即化便作一道白光飛回了儲卡器裏。
“現在……抽卡還有什麽用呢？”
藍亦秋睜開迷離而空洞的雙眼，哀歎一聲，取出了剛才抽出的卡片。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這張卡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握著卡片的手顫抖著，掌心中不斷滲出汗水。
他死死盯著這張卡，嘴唇微張著，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卡片正上方繪有五顆星星。
卡片中間的肖像他再熟悉不過。
卡片的最下方赫然寫著四個字。
“太陽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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