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情定之所

  顧弦星這幾日格外惆悵，以往每天都要和自己小敘一番的天靈笑，近來竟再也沒有來找過自己。而恒國皇帝也不給自己派任何任務，除了每隔一日去建安宮中授予安王爺劍術之外，她基本上隻能終日在自己府邸消磨時光。


  她在恒國原本就是異地漂泊，如今更是孤苦無依了；不由得輕歎，躲到這兒來實在是無奈之舉；否則遲早被趙子琛鋪天蓋地的搜尋給抓住。


  頭愈發沉甸甸地，身子也格外乏力；自己近來身體狀況一直不佳，卻壓根沒有人關心自己。她竟然頗有些懷念曾經在多羅門做殺手的時光。那時雖然終日刀光劍影，手染殺孽；但至少，還有一個人與自己甘苦與共；噓寒問暖。自從認識到自己的真正身份後，她反而驀地發現，自己隻會變得更加孤立無援。


  顧弦星搖搖頭，愈發覺得孤獨難捱；也愈發思念那個那個脆弱多情，待自己如親人般溫暖的端木逸雲。不知他近來可好？上次飛羽樓他衝自己手下留情，怕是回去免不了被暗夜責罰吧？心裏不由得有些擔心；她一定要去看一看他的近況！

  顧弦星便即刻向天靈野告了幾日的假，她則一番喬裝打扮後，匆匆趕往西綺國境內的天琦城。一路策馬飛奔著，不知不覺便踏入了西綺國勢力管轄的一個小城——善城。她隻覺得格外疲累，便下馬踏入了一家格外門庭若市的酒家——永隆客棧稍作休憩。


  隻見這客棧大門口氣派非凡，一如內更覺金碧輝煌，豪華異常；在這隻有三五條街道的小城鎮顯得格外突兀。顧弦星心下疑惑，隻覺得這般宏麗的酒樓，隻應在各國都城那般的城池出現才是。


  她大步踏了進去，很快店小二便迎了上來，“客官，可是要用膳？”


  顧弦星點點頭，“給本公子來一個雅間。”


  “哎，好嘞！”店小二笑意盈盈地便迎了顧弦星入內。


  顧弦星環顧四周，四幅工工整整鑲著金邊的字畫便徑直引入眼簾；上麵的大字可謂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顧弦星怔了怔，這個字跡她認識；而且，是那麽的熟悉。


  她細細地望過去，四幅字畫皆是寫盡相思之意的詩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她怔怔地看著這些熟悉的字跡，有些失神。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她一字一句地跟著念道，全然沉浸在了詩句的意境當中。


  “客官？客觀？”店小二見顧弦星忽而止住了步伐，望著四幅字畫怔怔發神，不由得輕聲喚道。


  顧弦星猛地驚醒，這才回頭看著店小二，“小二，這些字畫是——”


  店小二笑曰，“聽客觀口音，怕是外地來的吧？這些字畫都是皇上在咱永隆客棧親筆題寫的。是咱的鎮店之寶。”


  顧弦星神色有些迷惘。


  “客觀有所不知，咱永隆客棧乃是四年前皇上和朝廷相府二千金的情定之所，”店小二眉飛色舞地說著，神色不無驕傲，“這四年來，每到入冬下雪時節，皇上便會來到咱永隆客棧小住三日，每年都會留下筆墨。”


  顧弦星愣在原地，神色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這可是咱西綺國廣為人知的佳話呢，”店小二頓了頓，“也不知那顧小姐究竟是何等佳人？竟讓皇上念念不忘至此。”


  顧弦星訕訕一笑，不由得有些尷尬，轉而向雅間內走去，“小二，我給挑幾個上好的菜。我歇息歇息還要趕路。”


  “好嘞！”


  顧弦星坐在雅間，心緒愈發地複雜和煩亂了起來。


  她抬頭環顧四周，細細打量著這裏的每一寸景致和裝潢，期待能想起些什麽。可是，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什麽都記不得。


  很快四五個香氣撲鼻的招牌菜便呈在了顧弦星麵前；顧弦星輕歎，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飯菜，卻又好似沒有胃口，如何都咽不下去。


  “惡——”她忽而俯身，胃裏竟又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這樣情況，最近出現得愈發頻繁了。想到這兒，她提著筷子的手忽而顫動起來。“啪！”一聲，她狠狠將筷子摔在桌上，情緒愈發煩躁不安，扔下一兩銀子提劍大步離開了永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