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梅竹馬
腳步虛浮地從審訊室出來，陸安綾坐在門口的凳子上，小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父親竟然是一個這麽絕情的人嗎？
陸安綾抱著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根本不想去相信剛剛聽到的這一切。
“陸小姐，我知道您現在肯定很難受，喝一杯熱水吧。”
陸安綾抬起頭，就看到一個溫柔地女警官笑著給她低了一杯熱水，她連忙接過杯子，勉強勾了勾唇角，“謝謝你了警官。我的……陸先生和陸太太會怎麽判決呢？”
“故意殺人然後騙取保險，而且情節惡劣，大概會死刑吧。”女警官溫和地說，“最低也是無期徒刑了，你放心，他們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裏了。”
“……嗯。”
點了點頭，陸安綾忽然發現，自己也沒有那麽高興。
“陸小姐，您現在的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好，需要我找人送您回去嗎？”那個警官還在關切地詢問著，陸安綾連忙拒絕。
“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陸安綾神色恍惚，但還是拒絕了女警官的提議。
不過……回家，對，她確實是該回家了。
走出警察局，站在路邊準備等出租車，陸安綾四處張望看車，卻忽然看到旁邊有個報刊亭，本來不想理會的，卻忽然看到擺在最上麵的雜誌，封麵上的兩個人讓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言文澤和……另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雖然知道言文澤出於應酬需要，和一些女老板一起接觸也無可厚非，隻是封麵上他和那個陌生女人的姿態，看上去可不像是單純的應酬。
照片上的言文澤高大挺拔，站在他旁邊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禮服，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看上去嬌俏可人，還挽著言文澤的胳膊，而言文澤看著她的眼神，看上去也帶著無盡的溫柔。
真是郎才女貌。
陸安綾買下了那本雜誌，盲目地走到了警局旁邊的一個小公園裏，坐在長椅上翻開了那本雜誌。她實在是無法抑製自己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心了。
“白安娜……”
原來那個完美的女人叫白安娜。
雜誌上毫不掩飾的稱她是言文澤的真愛，而且說她與言文澤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語氣言之鑿鑿，說的就像兩個人明天就回去結婚一樣。
明明她與言文澤就已經結婚了啊！
陸安綾痛苦地看著麵前的雜誌，她現在已經完全精神崩潰了。扔下雜誌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陸安綾聲音斷斷續續地、帶著難過。
“現在……回去問問言文澤……這個女人是誰，我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麽……”
陸安綾腳下不穩地往前走著，沒走幾步都要晃一晃瘦弱的身軀，但她卻恍若未決，還是一直往前走著。
“小姐，小姐！危險！”
砰地一聲巨響，陸安綾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她仰頭看著天空，覺得有什麽東西正隨著鮮血一起從她體內流了出去。
“血，好多血啊！”
“快，快叫救護車！”
“小姐，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你振作一點……”
旁邊圍觀的人們正你一聲我一聲地說著什麽，不過陸安綾完全聽不到了，她隻覺得自己正在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事情已經完全無法挽回了……
……
“言先生，您不要太擔心了，您夫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很快就可以醒過來。”
醫生對著言文澤恭敬地說，言文澤點點頭，眉頭擰緊，捏著手中的報告，深吸了一口氣：“孩子呢？”
對上言文澤冰冷的眼神，那醫生渾身一顫，小心翼翼地說：“言先生，您不要太難過……言夫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當……當場就流產了……能保住性命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說，我們的孩子不在了？”
言文澤垂下眼睛，掩去眼中的沉痛，那醫生還想說些什麽，被他揮手趕走。言遇從一邊上來，遞給言文澤一個文件夾。
“家主，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言遇鞠了一躬，然後緩緩地說，“這兩天少夫人是去調查關於自己母親死亡的事情了，她已經將自己的父親和繼母送進了監獄。”
“關於她母親的事情？”言文澤看著文件夾中的文件，表情愈加凝重，“這些資料是怎麽回事？”
“這些都是我們從警察局那邊備份回來的，是少夫人提交的證據。”
言文澤翻了翻那些證據，果然都是自己放在辦公室抽屜裏的，想想也就知道，肯定是陸安綾當時把孕檢報告放進去的時候看到的。
言文澤一陣頭痛，陸安綾看到了這些，但是什麽都沒跟自己說，這不就是擺明了已經不信任自己了嗎？
當時剛把陸安綾撿回來，準備跟她結婚的時候，言文澤就讓手下去調查了陸安綾，查著查著也就查到了陸安綾母親的事情。就算當時他和陸安綾之間還沒有更進一步，但是言文澤也不打算放任任何人欺負自己的人，所以就查出了這些證據。
可他並沒把這一切告訴陸安綾。
言文澤不敢確定陸安綾對自己父親的態度如何，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會對她造成多大的打擊，所以本來想自己把事情解決掉，再慢慢跟陸安綾說的，卻沒想到事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歎了口氣，言文澤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第一次有了這麽深切的無力感。
“家主，還有這本雜誌，是在少夫人出事地點旁邊的長椅上拿到的，可能是少夫人遺落的。”
看著言遇遞上來的雜誌，上麵赫然是自己和白安娜一起的封麵，言文澤不由怒道：“這又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說過嗎，從今往後不許再讓這種報道出現！這是怎麽回事？去給我查清楚！”
“家主，這些媒體都還不知道您結婚了的消息，所以才會……我這就讓他們去把這些報道撤了。”
看到言文澤真的動了氣，言遇忙道。看著言遇匆匆而去，言文澤站起身來，走到病房門口，凝視著陸安綾蒼白的臉色，忽然覺得心中有個地方一陣抽痛。
“為什麽你什麽事都不來問我呢？全都把他憋在心裏……”
搖了搖頭，言文澤走進去，坐在陸安綾的身旁，輕輕摸了摸陸安綾的臉頰，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又是一陣心疼，不由彎下腰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唔。”
“安綾，你醒了？”
陸安綾迷茫地睜開眼睛，眼神空洞，看到言文澤之後，才緩緩有了一點精神，她動了動嘴唇，言文澤立刻端了一杯水給她，扶著她慢慢把水喝了下去。
“文澤……”
“沒事了，我在。”言文澤握住陸安綾的手，陸安綾剛剛還不安定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來了什麽，眼中閃過意思驚恐，手也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嗎？”
本來不想這麽快把這件事告訴陸安綾，但是對上陸安綾清澈的眼神，言文澤發現自己什麽謊話都說不出來，沉默良久，最後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安綾。”
言文澤怕陸安綾承受不住，陸安綾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大吵大鬧，她一下子安靜下來，白皙的臉此刻更加沒有血色，她低垂著頭，讓言文澤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安綾，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言文澤半攬著陸安綾的肩膀溫言安撫，陸安綾卻一言不發，等到言文澤說完之後，她才低低地說：“我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那好吧，那你好好睡一會兒。”
扶著陸安綾躺下，盡管還不想出去，但是看到自己的小妻子態度堅決，言文澤也不忍心再去打擾她，輕輕關上門，讓陸安綾自己休息。
看著門緩緩關緊，陸安綾剛剛拚命忍住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為什麽她期待了這麽久的孩子就這麽沒了？她到底做了些什麽？
摸了摸自己平攤的小腹，雖然之前也並沒有到凸起來的月份，但是她還是清晰地知道，那裏失去了一個幼小的生命，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
因為她的疏忽大意，這條小生命就這麽沒有了。
陸安綾覺得自己心裏現在溢滿了愧疚，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而且也完全不想去麵對言文澤，剛剛隻是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滿心委屈和鬱燥。
如果不是因為言文澤，也許她就不會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把自己包進被子裏，剛剛失去相信了這麽多年的親情和未出世的孩子，也許還有自己的愛情，這些事情疊在一起讓陸安綾覺得萬分疲憊，她現在隻想好好的睡一覺，也許睡過去，就能什麽都不想了吧……
言文澤站在病房門口，內心第一次產生了悔恨的心情，如果不是他沒有及早把這件事情告訴陸安綾，就不會造成這麽悲慘的後果了。
陸安綾，也就不至於這麽傷心了吧？
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言文澤也久違地感到了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