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車到山前
蘇宛不動聲色地道：“要求合不合理，說了才知道。”
沈含蘊愣了下，有些微惱地笑了：“蘇宛你的意思是，我的要求未必合理？”
一旁的沈家族老們，一個個表情也都浮上不讚同。
更有甚者，看向蘇宛的表情索性帶了厭惡。
沈含瑜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臉色不快：“蘇宛我警告你，你可還沒進我們沈家呢，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幹什麽。你知不知道，惹惱了我們族老會，我們是可以一票否決你進入沈家的權利的？”
沈含章皺著眉頭，嚴厲地看了沈含瑜一眼。
沈含瑜噎了下，恨恨地別過頭去，嘴裏還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諸位兄弟姐妹們。”沈含章頓了頓，誠懇地看向其他族老們，“我知道，你們對這件事可能有著各種各樣的意見。但請你們好好考慮考慮，這個蘇宛，是我沈含章的嫡親女兒！”
頓了頓，沈含章又道：“她從小流落在外，練成今天這一身本事，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現在，我隻是想讓她認祖歸宗，回到沈家而已。難道連這一個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嗎？”
其他族老們聞言，眼神都緩了緩。
看向沈含章和蘇宛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深思。
隻是。
有幾個族老，還是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
蘇宛凝神觀察，發現角落裏的一個族老看著她的眼神更是惡狠狠的，仿佛恨不得將她給活撕了一般。
那人的眉目之間，和沈玉瀟有著八九分相似。
蘇宛一下子了然，明白了這些人排斥自己的最大原因。
她還沒進門呢，就把沈家的明日之星，沈玉瀟給弄走了。
雖說這件事裏，的確有沈玉瀟咎由自取的成分。
但人心從來都是偏的。比起她一個外人，還是沈玉瀟這個先前在他們眼前長大、又身懷天賦卻隕落的家裏人，更能被他們同情。
一想到這一點，蘇宛瞬間就沒了進入沈家的想法。
甚至，她還對沈家有點厭惡。
說白了，沈玉瀟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偏偏沈家非要偏心地找個罪魁禍首，讓自己承擔沈玉瀟離開的這份損失。
這樣做，對她可公平？
蘇宛看向沈含章，嘴唇蠕動了下。
蘇宛本來不想給沈家族老麵子，選擇直接在這裏說出真心話。
然而想想沈含章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又有些不忍心。
於是最終，蘇宛隻是語氣和緩地說：“看來今天的事情，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既然如此，請你帶我出去吧。”
“那……也好。”
沈含章歎了口氣，自己也知道今天是談不下去了，索性選擇帶蘇宛一起離開。
族老們都沒想到，蘇宛居然會如此輕易地放棄。
他們一個個麵色各異，最終幾乎都是冷哼了一聲。
沈含蘊想了想，叫住蘇宛：“其實，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回來的。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完成沈家對你的考驗，就能回到我們沈家！”
蘇宛淡淡道：“不必了。”
考驗？
憑什麽。
她為什麽要把自己置入被沈家挑選的境地。
那，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你……哼。”沈含蘊愣了下，臉色有些不悅。他難得提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提議，卻這樣被蘇宛一口否決了，心裏難免有氣，當下就冷言冷語地道，“你最好記住你自己的選擇。有時候，機會都是被自己作沒的！”
蘇宛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下，綿裏藏針地懟了回去：“是啊。機會，從來都隻給真誠的人。”
沈含蘊頓時就更惱火了。
“宛宛，別說了。”
沈含章皺眉，帶著蘇宛一同離開。
兩人來到門外。
沈含章頓了頓，皺著眉頭看向蘇宛，不讚同地道：“宛宛，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也太冒險了些。”
蘇宛不在意地咧了咧嘴：“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像沈家族老會裏的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沈含章歎氣，“他們尊貴慣了，又怎麽會容得下像你這樣的聲音。”
蘇宛笑笑，神色是意外的飛揚凜冽：“那又如何。我這輩子要說的話多了，難道就因為他們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嗎？”
反正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回到沈家去。
“你……”
沈含章愣了下，臉色變了變。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蘇宛的潛台詞。
一時間，沈含章忍不住臉色變化。
看來這一次，蘇宛是真的決意，不想回到沈家了。
沈含章不由歎氣。對先前那幾個衝出來攪和蘇宛認祖歸宗的族老，也是充滿了厭惡。
隻是，就算他再怎麽厭惡，也都沒用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那些族老，而是蘇宛自己。
沈含章想了想，道：“宛宛，你還打算去拿尋人鈴嗎？”
蘇宛微微一笑：“打算，怎麽不打算。除非我走了大運，今天就能找到蘇淺。”
“蘇淺和章家有勾結，若是躲起來，勢必會選擇一個極難被發現的地方。”沈含章歎氣，“你想找到她，恐怕不太可能。”
“我知道。”蘇宛頷首，“所以這尋人鈴，我是非拿不可。”
沈含章嗯了一聲：“可是，如果你連世家的身份都沒有，還能怎麽去拿到這個尋人鈴？”
蘇宛想了想，笑了。
她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方案，而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嗎。我先走了。”
說罷。
蘇宛衝沈含章揮了揮手，轉頭離開。
沈含章看著蘇宛的背影，忽然有種無力感，覺得事情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沒能及時發現這個女兒。
前二十幾年，他都無緣參與進蘇宛的生活。
等他終於回到了蘇宛的生活當中……蘇宛卻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沈含章光是想想，就恨不得歎氣。
他有些失神，卻聽見門外傳來沈含蘊不怒自威的渾厚聲音：“含章，回來吧。”
“含蘊大哥？”
沈含章皺起眉頭，回過頭去。
沈含蘊站在不遠處，遙遙望著蘇宛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