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老情人
“嘿嘿！阿姨，做啥好吃的了，香啊！”
方辰脫鞋進屋，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話，黃鈺卻是憂心忡忡的，心裏頭惦記著一會兒要是方辰跟母親坦白，天知道母親會是個什麽反應。
“小雞燉蘑菇，特意給你們倆做的呢！快進來，小鈺，趕緊給辰倒茶啊！老頭子，幹啥呢？辰來了！”
黃鈺母親越是熱情，黃鈺就越是忐忑，但也沒有什麽好主意，索性也不管了，把事兒交給方辰去解決！
“嗬嗬，阿姨，別忙活，咱都老熟悉了，還這麽客氣就見外了啊！”方辰笑眯眯道。
黃鈺母親笑嗬嗬，道：“說的是！咱都一家人了，我哪兒還能跟你客套呢！”
“嘿嘿！”方辰難得地老臉一紅，這不是在提醒我，你女兒已經被我睡了麽？
“辰來了？那個，老太婆，我出去一趟。”黃鈺父親從裏頭出來，穿戴整齊，像是要去辦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
黃鈺母親聞言，頓時又是納悶又是不悅，道：“你幹啥去啊？飯菜都做好了，又大晚上的了，你咋能不陪辰喝兩杯啊？”
“這個，我確實有事兒……”黃鈺父親語氣有些發虛。
“嗯？你站住！你是要去找那個女人，是不是？”黃鈺母親猛地站了起來，叉腰瞪眼。
方辰愕然，我擦，這什麽情況？那個女人？
他看向黃鈺父親，隻見老人家此時居然因為這話臉色發紅，不由得感覺像是抓住了天大的八卦一樣。
我擦！原來嶽父大人和我是同道中人啊！
“老太婆，當著外人的麵，你胡說什麽？”黃鈺父親氣急敗壞，嗬斥，不過在方辰看來，老頭子明顯沒有在老婆麵前說謊的本事，看上去像是在欲蓋彌彰。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你半夜偷偷在陽台講了老長時間電話，我還聽見你叫那個女人的名字，現在穿的跟個新郎官似的出去，還不是去見她！？”黃鈺母親也是怒了。
“我是去見他，那又怎麽了？我們都一把年紀了，那麽多年沒見，老朋友見個麵又能怎麽了？”黃鈺父親也強硬起來了。
“怎麽了？這大晚上的一男一女見麵，還這麽鄭重其事的，能有好事兒啊？我看你是想老樹發新芽，枯木想逢春，重走一回青春路是不是！？”
方辰一頭黑線，這嶽母太彪悍了，詞兒一套一套的，全都是一針見血啊！
黃鈺父親氣得跺腳，指著老婆憤怒道：“老太婆，我為了這事兒忍了你很久了！自打我好上之後你就不準我去見她，這麽多年了，我為了你，為了咱這個家我和她了聯係，如今都快進棺材的人了，托人聯係上我，說從國外回來，想和我見上一麵敘敘舊，你怎麽就能想的這麽不堪！？”
“哼！你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好啊，看來你和我在一塊兒過日子，過得很不情願很憋屈呢！敘舊？我看你就是看著我人老珠黃了，又生活無憂，開始心裏癢癢了，想去敘舊情吧！？”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黃鈺父親氣得直哆嗦。
“我就不可理喻了，你不也照樣娶了我！？”黃鈺母親冷哼。
“我當年那是對你犯了作風上的錯誤，必須對你負責！”
“你咋不早對她犯錯誤啊，非得等到今天才來犯？”
“你……我，我那不是被你灌醉的嘛！？”
方辰聽著兩口子吵架，更聽著他們把陳年舊事都翻了出來，想笑卻是不敢笑。
這倆公婆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故事啊。
不過作為上門女婿，方辰也不敢看熱鬧，急忙攔著黃鈺母親道：“阿姨，您別這麽激動。其實叔叔也就是想見見老朋友而已，聊會兒天就回來了呢？”
“就是！當年為了你，我對不起她，你總不能叫我一輩子過意不去，到死了還不安心吧？”黃鈺父親冷哼。
方辰翻白眼，會不會說話啊，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黃鈺此時也走出來，攔住父親道：“爸，你就別再說了！要不，你和那個阿姨就改天再約吧，約到家裏來也行啊！今天辰來做客，還有事兒要和你們說，您非去不可麽？”
“去！你讓他去！最好跟那個女人跑了，永遠也別回來了！我還省得再當他保姆了呢！”黃鈺母親憤憤道。
話音剛落，門鈴聲響了。
“起開！”黃鈺母親下意識地走過去開門，還狠狠地瞪了眼老伴，不過看她那架勢，堵門不讓老伴出去的成分居多。
門一打開，黃鈺卻是愣住了。
“啊……淑賢，你，你怎麽來了？”黃鈺父親見到來人，大吃一驚。
“美惠，多年不見了，你好嗎？老黃，你好。”來人是一個老年婦女，滿頭銀發，但卻氣質端莊，看樣子是從大地方來的。
“你……唉，進來吧！”黃鈺母親發了一會兒愣之後，又歎了口氣，神色黯然地回到客廳沙發坐下。
“淑賢，來，快進來說話！”黃鈺父親也不知道是驚還是喜，也是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連忙招呼著。
“謝謝。”
叫淑賢的婦女微微笑了笑，頗為平靜從容地走進屋。
“這是小鈺吧？這位是？”劉淑賢朝著黃鈺和方辰點了點頭。
“哦！差點忘了介紹了，這就是我女兒小鈺，這是小鈺的對象，小方。”
“阿姨好，坐下說話吧。”
黃鈺也是看出來了，這叫淑賢的女人，就是父親的老情人，不管她和爸媽兩個的三角關係是咋樣的，都一把年紀了，更何況上門找來，也不好意思怠慢了。
方辰掃了眼這叫女人，卻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是方辰卻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女人的狀態，不大對勁。
“既然來了，坐吧，正好，有什麽話兒，都在這兒說明白了吧。”黃鈺母親雖然賢惠，但卻也是十分硬氣，率先開口道。
老黃聞言，頓時氣急，道：“美惠，你說什麽呢？淑賢遠道而來，你怎麽這語氣說話？”
劉淑賢微微笑了笑，開口道：“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你們了。隻是自從多年前出國之後，就被家庭所累，再也走不開了。如今我兒女長大了，老伴也去世了，我也才終於有機會出來走走，看看老朋友了。”
說著，劉淑賢看向黃鈺母親，道：“美惠，我一直都很想念你，當年，我們是最好的姐妹。”
黃鈺母親聞言，也不知道是被勾起了往事還是怎麽樣，臉色顯得不再那麽僵硬了，而是有些傷感，甚至是愧疚，道：“淑賢，我搶了你的男人，我早不是你的好姐妹了。”
劉淑賢淡然一笑，道：“怎麽能這麽說呢？其實你才是最適合老黃的人，就那當年那除了抓賊追小偷，連做飯洗衣都不會的懶漢，也就隻有你才能伺候陪伴得過來，換成是我，我早就撂擔子了。”
這話說得頗為風趣，但也是點破了當年的心境，使得三人都是啞然失笑，氣氛也變得緩和了幾分了。
估計是對感覺到往日情敵的威脅減弱了不少，黃鈺母親主動道：“淑賢，這次是因為什麽事情回來的，要待多長時間？”
“沒什麽事情，就是想回來看看，畢竟這裏有很多回憶，還有你們這兩個老朋友呢！順便啊，我也想看看，老黃有沒有欺負你這個我的好姐妹呢！”
老黃幹笑道：“你剛才在門口還不都聽見了，都是她欺負我來著，我哪兒欺負得了她？”
黃鈺母親瞪眼道：“咋啦，我緊張你還有錯了？”
這就有點夫妻間耍花槍的意思了。
劉淑賢卻是突然苦笑，歎了口氣，幽幽道：“美惠，老黃，其實，我現在也後悔呢！後悔當初選擇了別的道路，別的人，不然的話，咱們也許就不會當了幾十年的陌生人了……”
這話讓黃鈺母親嚇了一跳，不是吧？難道她還不死心，還是要來跟我搶老公？
“你，你什麽意思？”黃鈺母親驚疑不定。
方辰暗自歎氣，忍不住了，開口道：“阿姨，你還是有話就直說吧，隱瞞著叔叔和阿姨，隻會讓他們日後更加痛苦而已。”
劉淑賢聞言，看向方辰，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是什麽秘密被方辰揭穿。
“你怎麽會知道……”劉淑賢遲疑著開口。
“我是一個醫生，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方辰道。
“嗬嗬！老黃，美惠，你們找了個好女婿……好吧，我也不瞞你們了。其實，我得了絕症，熬不過幾天了。”
“什麽！？”二老聞言，頓時都驚愕不已。
“準確地說，阿姨，今天是你最後一天了。”方辰歎氣。
“辰，你胡說什麽呢？你淑賢阿姨氣色這麽好，怎麽能和你說的一樣？再說了，你醫術了得，難道還不能幫幫她？”
方辰搖頭，道：“對不住，要不是真的無力回天，我也不會說這話。”
劉淑賢微微一笑，道：“老黃，美惠，你們不用著急生氣，他說的都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也清楚得很，正是預感到了時間不多，所以我才來見你們的。”
“淑賢，這……”黃鈺母親眼眶紅了，拉住了劉淑賢的手，看得出來，過往的心結怎麽都比不上此時的震驚和傷心。
“嗬嗬！沒事兒，美惠，老黃，我來見你們最後一麵，隻是不希望在我閉眼的時候，留下遺憾而已。不瞞你們，這些年我過得不幸福，因為我為了顧及倫理道德，為了顧及友情，放棄了我深愛的男人，我一直在想，要是一切能重來，讓我聽從自己的內心去選擇，那該多好。隻可惜，人生是不能重來的，所以，我來見你們，隻是想彌補一點遺憾罷了……”
這話說的幾個人都是酸楚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