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夠勇敢
這話讓北辰沙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幫著千林雪，幫著一個紅林的細作？
若文碧夫人所說為真……
不，可能是真的。他北辰沙絕對不會相信千林雪是她親姐姐。更何況，太師父也早有言語，母親那段時間並沒有身孕。
若是如此說的話……
按著月夜無的意思，文碧夫人該是因為要瞞著輕宇將軍，又是對千林雪心中愧疚，故而如此隱瞞的。隻是……
他的話可信嗎？月夜無自然要為著紅林的利益。他想拉攏自己，自然要說些對夏帝不利的話，讓自己對夏帝心有憎惡，就此放棄夏帝，放棄夏國。
自然，若夏帝真的做了這種事，北辰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畢竟，作為一個人，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不擇手段，但必須有底線。若是絲毫沒有底線，那也不能稱之為人了。
而這“兄弟”二字，便是底線。
月夜無自然知道北辰沙的懷疑，道：“小沙，你仔細想想，有北辰前輩在，叔叔有必要騙你嗎？”
北辰沙目光沉下來，此話說的有理。若月夜無當真說了謊，太師父又豈會不知。既然事實最終會被紕漏，月夜無又何必拐彎抹角的撒謊？
隻是，若當真如此，他該如何？
這不僅是因為母親和表姐，還是因為月夜無……
十幾年了，北辰沙對月夜無不會沒感情，恰恰相反，他對他愛的最深，就此，也恨的最深。
自小，他將叔叔當做英雄人物，將他當做偶像，想必，當初的叔叔待他，也是一樣的。隻奈何……
如今，他們居然鬧到這一步，叔叔竟要殺他。吸水村的事，表示最好的例子。
若是沒有吸水村的事，北辰沙或許會因為對夏帝厭惡，倒戈相向，但如今，他不會了。
這一切的緣由，北辰沙也仔細思慮過，無非是因為“血緣”二字。
叔叔對表姐依舊的好，但對自己，卻已是褪去了以往的愛。為何？
不僅是因為他北辰沙擋了他月夜無的道，影響到他月夜無在夏國的利益，還有其他……
若表姐不是雲葉的親妹妹，若不是因為雲葉為他而死，他會這樣嗎？
終究是十幾年的感情敵不過“血緣”和“恨”。
北辰沙是理智的，但這十幾年的感情一下子湧上來，卻也讓他一時間難以招架。
以往，他也隻將一切埋在心底，畢竟，這天下誰不想要呢？隻是如今，他想問一句。
隻聽北辰沙道：“叔叔，小沙想問你一句，若小沙不答應，你會怎樣？”
月夜無臉色變得僵硬，他自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在許久之前便有了答案。還能怎麽辦，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小沙。
隻是如今有個北辰前輩，這一切就得自己思慮了。
北辰沙心裏有了答案，又問：“叔叔，曾經您對小沙那般的好，可如今……若你我之間有血親，我們還會走到今日這步嗎？”
月夜無目光暗了，想到十幾年前，他帶著小沙和約兒在任奇鎮玩耍的情景，想到他知道小沙並非他親生之後種種的心理……
一切便是從那時開始的，他雖盡力去消除這種偏見，可奈何……
他不自覺的將小沙排除在外，而僅僅對約兒百般照顧。
這一點，月夜無早該認清了，更何況，如今這話是從小沙口裏說出來的。
紅唇輕起，月夜無淡淡答了句：“不會。”
隨即，月夜無又道：“若你肯跟叔叔回去，日後，叔叔必會像親生兒子一般帶你。任奇山的日子，小沙懷念，叔叔何曾不懷念。叔叔希望，我們能回到十幾年前。”
又是條件，感情的條件，月夜無在利用他，利用那十幾年的感情。
北辰沙道：“母親已經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心中一種悲涼上來，北辰沙猛然間想到，原來這天地之間，隻他一人而已。
嗬嗬……如今還有誰甘願陪他。太師父吧！
奈何太師父是為北辰國的興衰成敗，若他北辰沙不是北辰國最後一任皇子，若他身上不有這血海深仇，再者，他沒有聚散流沙，根本不足以擔當複國重任，太師父還會這般抬舉他，這般不離不棄的幫他嗎？
自然不會，一點也不會。頂多是鼓勵兩句，隻將他當做後生晚輩，至於生死如何，不了了之吧！
還有誰呢？表姐？
北辰沙相信約兒對他真心，奈何如今這唯一的真心之人也愛了旁人。想必，相對於月夜無而言，他北辰沙定然一文不值吧！
如今唯有輕炎了。
隻有他是不摻雜任何利益的好。當初自己還未暴露魂真之時，他便依舊的好，如今，依然很好。
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他的魂真，不曾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他一絲一毫。
北辰沙心裏升起一陣暖流來，至少還有輕炎，還有一個對他真心，對他不離不棄的。隻是此事……
若輕炎真是夏帝的兒子，那他豈不是……輕炎該是自己的表兄。
月夜無也何嚐不夏辰呢？他有時候都後悔，為何當初沒有大膽的愛，沒有不顧一切的去愛。
每每看到約兒，月夜無便會想到夏辰。並非是因為月夜無在約兒身上看到了夏辰的影子，而是因為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當初的他也與約兒一樣，抱著對愛情的熱忱，滿懷這希望，隻覺得自己可以奮不顧身，不惜一切的去追求。可後來呢？
一切還是敵不過利益和仇恨。
若非當初那那麽多欲望，他可能十幾年前已經帶著夏辰和小沙、約兒離開禦魂大陸了。
隻可惜，雖是月夜無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仍舊無法從仇恨和權力之中掙脫出來。
月夜無承認，他沒有約兒勇敢。
約兒敢大膽的所處心中所想，對自己喜歡的，想要的，毫無保留的去追求，但他呢？
當初對夏辰，連個“愛”字都不敢說。
如今紅林與夏國算是敵國，約兒的身份是夏國公主。她居然可以不管自己的身份，帶著玉宇寒跑到紅林去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