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辛箏
雖然辛箏與君離仍舊和睦的用膳,沒有吵起來也沒打起來,言笑晏晏,但安瀾仍舊覺得用餐氛圍略有些怪異,終於不好奇了。
飛快的扒完了飯安瀾表示自己有事先走了,說完都不給人挽留的機會就蹭蹭的跑了。
辛箏斯文又迅速的用著食物,很快將朝食給解決了,飯後飲品端上來時發現不是自己慣常飲用的薄荷茶,而是一罐銀耳紅棗羹。
透明的銀耳與紅色的大棗相映成趣,看著便很開胃,讓人很有全部解決掉的食欲。
辛箏看向君離。
她喜歡甜食,但怕被人投毒,除了糖和蜂蜜、糖蒜這幾樣可以說是菜也可以說是零嘴的食物,平時都不怎麽吃甜食。
君離道:“約法三章,我親手做的。”
辛箏道:“銀耳有點甜膩。”
君離驚異的看著辛箏。“你平時吃的糖難道也膩?”
一天好幾塊糖,沒蛀牙委實是個奇跡。
辛箏拿勺子舀了一大勺銀耳羹送到君離嘴邊。“分量有點多,你也用點。”
君離愣了下,張嘴吃下。
不同於辛箏想吃但曾經吃蜂蜜吃中毒後有了心理陰影,怕被投毒不敢吃甜食,他是真的不好甜口。
銀耳紅棗羹本身就是甜食,這罐銀耳紅棗羹裏又加了糖,更甜了。
完全不是他的喜好,但因著是辛箏投喂,君離忍著甜膩將銀耳紅棗羹咽下,張嘴等下一勺,熟料辛箏觀察了他一會,抱著罐子大口享用了起來,愜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完全沒有再分享的意思。
君離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辛箏什麽意思。“你懷疑我?”
大快朵頤的辛箏搖頭:“我若懷疑你,你根本進不了廚房。”
人都是要吃飯的,至少這顆星球上的大部分生物都要吃飯,而飯食裏也最容易被投毒,辛箏自己吃的小廚房和大廚房是分開的,管理非常嚴謹,一句話概括:未經允可擅入者,殺無赦。
雖然辛箏經常跑到大廚房蹭飯吃,但對於長期吃飯的小廚房的控製始終沒鬆懈過,不僅不許人擅入,每一道食物烹飪時都要有人全程盯著,烹飪好了以後,皰人和庖人的配偶孩子要先嚐第一口。如果食物有問題,第一個死的便是皰人一家子
是的,一死至少三個,因為辛箏挑選皰人時優先選擇有子嗣的。
庖人的待遇本就很高,再加上試食者也有一份酬勞,足夠讓一家子過著優渥的生活了,在生存需求得到滿足時,人對於親人,尤其是自己生的幼崽總是格外重視,不乏將幼崽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的。
辛箏覺得這世上說不定就有要錢不要命的,或是親人被別人給控製了然後投毒的庖人。
幹脆點,與其給別人可乘之機不如她來控製。
她就不信,還有人能在清楚食物做好後自己一家子要嚐第一口的前提下還能往裏頭投毒。
如果真有。
辛箏服輸,做為一個正常人,輸給神經病不可恥。
君離對辛箏的廚房有多喪心病狂也是有了解的,想起自己今天早上進廚房時沒被阻攔,心情瞬間就好得仿佛飛上雲端。
努力將不受控製翹起的唇角按下,君離疑惑的問:“那你還?”
辛箏反問:“你全程都盯著?”
當然沒有。
“哪個正常人會閑得煲羹湯時全程盯著.……”想起辛箏的小廚房,君離下意識的話語不由得卡住。
辛箏微笑:“你自己吃的東西隨你自己,反正你也威脅不到誰的利益,有能力害你的人害你得不償失,害了你能有足夠收獲的能力……你應該不至於這點防備都沒有吧?沒有也隨便你,命是你的不是我的。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要進我嘴裏的東西,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否則我死的時候必定帶你一起走。”
聽出辛箏的關心,君離心情更好了:“雖然我很願意和你同生共死,但這種還是不要了,我會注意的。”
辛箏得罪的人委實有點多,小廚房的庖人們一家子都被辛箏給控製著,有心人很難做什麽,嚐試以他為突破口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嚐試。
用完了朝食,倆人便各做各做的事去了。
雖然沒管過後勤,但因為常年與辛箏通信的緣故,他對前方打得激烈時,後方能在後勤上怎麽吃好處,吃多少好處有著非常清楚的了解。
但知道和看著別人吃王畿還有各國給沃州的支援就是兩回事了,君離辭去兵權後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備幹糧不要酬勞,友情監督每一筆物資的流向,比拿酬勞幹活的人還積極認真。
已經檢查完了自己在王畿所有產業和布局的辛箏則開始頭疼人力分配。
辛國的官序每年都有大量的學生肄業,雖然是肄業,但官序的教育是秉著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理念來教學的,哪怕隻是學了一年,肄業的學生也能幹巨多的活。
但,四歲入學,哪怕將十年官序給讀完了也才十四歲,何況肄業的。
辛箏的布局範圍太廣。
桓城、雲夢澤、商北、瀾水、瀾北盜趾軍、王畿、夷彭列島、陵光半島,還有最重要也是最費人的遊醫間者——甘木醫館的目標是開遍九州每個有人聚居的地方。
讓幼童為了一份工作跑到千裏之外去……幼童的夭折率本來就高,還出這樣的遠門,不死都是奇跡。
也因此,辛箏的做法是:滿了十五歲再調走,沒滿十五歲便先在辛國本地找工作為日後的遠調提前積攢工作經驗。
每年的春季是分配這些人手的時候。
除了勤勤懇懇培養人才,但不論培養多少人才,自己最終都隻能用童工的虞已自暴自棄的躺平任蹂、躪。別的下屬都會在春季時格外的熱情,恨不能有傳說中的青鳥代為傳錦書,一日十封錦書。
錦書的中心思想就一個:要人,要人,要人。
怎麽分配是個問題,分配得不好很容易出問題,必須慎之又慎。
辛箏堅持自己的每一塊地盤都要親自走走看看也有這方麵的考量,她不相信紙麵報告百分百真實。
眼見不一定為實,但肯定比紙麵報告真實。
分配人也不是一股腦寫個數字就行了。
胥吏、教書匠、工匠,胥吏還好,本身就是按著全能型來培養的,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什麽都幹過,也什麽都能幹過。教書匠也差不多,官序的教育充分保證了每個學生學習的質量與重量。
工匠就不行了,工匠是包含百工在內的。
每個職業要分配多少人都是需要辛箏拍板的。
人手不論怎麽分都是不夠的,如何分以創造最大的價值非常重要。
哪怕每回都提前大半年就開始做準備,辛箏也還是花了兩個時辰才解決。
君離與安瀾中午都沒回來,辛箏一個人用了頓午餐。
用餐的時候一隻抓著體積是自身體積十倍的木箱的鵬鳥光明正大的從門口飛了進來,扔下木箱後饒有興趣的看著辛箏正在享用的昆吾羊肉。
辛箏瞅了瞅鵬鳥,又瞅了瞅那隻體積驚人的箱子。“你該不會這麽光明正大的一路飛進城的吧?”
別啊。
鵬鳥又叫金翅鳥,在西荒高原上有很多,因著巫女養著鵬鳥的緣故,帝國也不乏追風養金翅鳥的貴族。但鳥和鳥之間的區別真的很大,能夠拎著體積是自己十倍的箱子隨便飛的鳥就一隻。
鯤鵬回以鄙視的眼神,不飛進城難道還跳進城?
辛箏忍了。“你家巫女都被推翻了,希望她不會再活過來的人比起希望我去死的人隻多不少。”
若被人發現,望舒遠在星球的另一半,在巫女繼承人是青婧這株絕世奇葩的襯托下,真正想弄死她的人還真不多。
正常人都很難在明知道下一個隻會更爛而不會好的情況下幹掉不算太爛的現任。
到時候要倒黴,多半是倒黴她一個。
鯤鵬甚為我行我素的抬爪撕了一條羊後腿享用起來。
這隻鳥聰明得一點都不像鳥。
“發現你的人多不多?”辛箏問。“多的話點個頭,少的話搖頭,我聽不懂鳥語的。”
鯤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拿爪子在案上劃了幾筆。
一個四方形,上方是雲紋,一隻鳥在雲層裏,有一條線從雲層裏筆直的落下到城裏一個小四方形。
“你的意思是你從雲層裏直線落下來的?”辛箏懂了,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了下這隻鳥簡直成精了。“這樣的話,隻要不是閑得大白天還抬頭望天的人,很難發現。”
直線下墜的速度本就很快,更別說鯤鵬的飛行速度,很難被發現。
辛箏鬆了口氣,拿刀切割了一條羊前腿給鯤鵬。
鯤鵬將前腿退回,撕了另一條後腿。
辛箏無奈的接受了被退回的羊前腿,安慰自己昆吾羊體型夠大,肉多,哪怕沒了兩條後腿,剩下的肉也夠她吃了,最多就是原本打算給君離和安瀾留一半當晚餐的計劃可以取消了。
鯤鵬吃得很快,辛箏一條羊腿還沒啃完一半它便將兩條羊腿連肉帶骨頭給吃幹淨了,揚長而去。
辛箏繼續一口羊肉一口涼拌野菜享用自己的午餐,直到吃完了才讓人將箱子給撬開。
顯然是考慮到了鯤鵬會怎麽飛,箱子是精心處理過的,先是鋪了一層皮草將所有縫隙都給堵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又鋪了一層帆布一層軟布。
辛箏摸了摸料子,隻能判斷是麻的一種,但不同於她認識的任何一種麻料。
如此精心的處理,箱內的東西都保存得很好。
辛箏拿起一個人頭大小的袋子瞅了瞅,袋子上寫著字,苦瓜。
元洲有不少瓜類,但苦瓜卻沒聽說過,想來是望舒翻譯時用元洲已有的字重新組合出的詞匯。
苦瓜,苦味的瓜。
簡潔明了。
望舒以後沒錢了去當翻譯一定能很快賺到錢。
除了苦瓜種子,箱子還有大大小小近百個布袋子,袋子上都寫了字,有的是和苦瓜一樣重新組合創造的詞匯,有的,幹脆就是新造的字。
辛箏翻了翻,很快翻到了一封用牛皮包起來的信。
信紙用的莎草紙,一共有兩卷,每一卷都格外的長,完全攤開目測超過一丈。
這都寫得什麽呀能寫這麽長?
辛箏拿著莎草紙長卷翻來覆去的看,除了確定這不是望舒造的紙,什麽都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便不看了,望舒肯定會告訴自己的。
辛箏拿起一卷長卷閱讀起來,這卷長卷裏大半內容都是望舒的異域遊記,用蠅頭小字全方位的描繪了她在聚窟洲的所見所聞,整個一卷無啟社會風貌長卷。
若國君的采風官有這份細致,辛箏覺得這世上也不會存在何不食肉糜的王侯貴族了。
在洋洋灑灑傾訴了自己的異域遊記後望舒終於想起正事了。
在啟都溜達,她將無啟的農耕與百工技術典籍能看到的都看了,不能看到的就跑去看該職業的工匠,但一個文明的技術太多了,全都容納在兩卷長卷裏不現實,望舒隻選了一些覺得辛箏可能用得著的技術寫在長卷上,剩下的等她都盡量收集了典籍或是抄了書,等回來了再找人慢慢翻譯。
一大片篇幅都是技術人員讀物,不僅有文字,還有圖,辛箏看得一臉懵,隻能看懂望舒在其中穿插的建議這一技術用什麽地方的文字,最終決定回頭讓專業人員來瞅瞅。
跳過技術篇幅到最後的作物篇幅。
望舒將自己現階段能收集到的作物種子都放進了箱子裏,並根據用途分了類,還將種植方法、喜好的土壤氣候、產量細致的寫了出來。
大部分都是果蔬。
菘菜,甘藍,小蔥,茄子,菠菜,西瓜、萵苣.……
也有主食,比如薑芋。
林林總總近百種,望舒還將其中她感覺用處特別大的劃了重點,寫上了一大堆建議。
第一個劃重點的便是無啟做為主食的薑芋,不占良田,坡地也可以種植,產量巨高。望舒將薑芋加工、多種食用方法全都給寫了進去。
第二個是辣角,望舒表示這種植物的果實祛除濕氣效果特別好,吃了可以禦寒,應該也可以預防風濕,在瘴癘橫行的元洲南方推廣應該會很容易,同樣是冷,北方是幹冷,南方就是濕冷了。
第三個是西瓜,和薑芋一樣,不占良田,貧瘠的土地也可以生長,汁水特別多,很適合做為幹淨的水源。
第四個是一種叫葡萄的作物,曬幹了可以充饑,不過望舒認為它最大的用途是釀酒。
元洲釀酒都是糧食酒,禁酒令下了一道又一道,大部分禁酒令的落實力度都很不錯,充分落實到了紙麵上。
少數真正落實下去的,又不長久,禁酒的目的是節省糧食,但統治者喜歡一舉多得。
禁酒是為了節省糧食,節省糧食不是為了養活更多人,而是為了發動戰爭更有效率的消滅多餘的人口。
以及,斂財。
沒錯,斂財
飲酒傷身,但一來酒可以麻痹神經,帶給人虛幻的美好感,哪怕是虛幻的美好,那也是美好;二來,就算有理性,不會被酒所麻痹的人,這年頭最幹淨的飲水便是酒,而飲用水不夠幹淨是會死人的。
隻要有條件,每個人都會飲酒。
酒水的暴利可想而知。
如此暴利的行業,君王怎會不想獨吞?
禁止別人釀酒賣酒,然後自己一個人釀酒賣酒,比挖金山還賺錢。
或許有的君王的目的是為給國庫增加收入,不是為了私利,但結果是一致的:吃獨食遭人恨。
唯有浪子回頭者才配繼續為王。
酒水牽扯的利益不比鹽鐵遜色,不管是禁酒節省糧食還是吃獨食都很容易成為天下公敵,辛箏哪怕想打酒水的主意也得考慮後果,幹脆換了個思路。
喝酒,可以,但隻可以喝乳酒。
牛羊馬的乳發酵的乳酒不僅是酒,還可以充饑,更不浪費糧食,一舉多得。
但這種做法隻能在辛原和辛原周圍做,在遠離牧區的純粹農耕區域沒法這麽做。
哪怕可以在山地種植牧草養牛羊,再用牛羊乳釀酒,釀酒作坊的規模也不可能達到辛原這種畜牧區的程度。
在圈楊養羊,並且青婧讓牧草的產量翻了一番後,辛原的牛羊乳這兩年比熟水還便宜。原材料便宜,乳酒的成本自然直線下跌,再加以改良口感,小作坊發展成了大作坊,成本更進一步的下降。廉價又好喝的乳酒活生生的衝垮了辛國周遭千裏所有鄰居的糧食酒行當,很多底層氓隸幹脆拿乳酒當充饑的食物,搞得賣糧食酒的商販不是家破人亡便是改行及時止損。
但這種事情,望舒表示,一旦離開兗北肯定行不通,南方沒有那麽多的牧場,除非辛箏打算奢侈的用農田來放牧。
葡萄可以取代牛羊乳。
根據望舒的了解,無啟和古妖也是這麽幹的,禁糧食酒,鼓勵民間釀葡萄酒。
不管葡萄原本是什麽緯度的植物,被這兩個長生種培育了成千上萬年後它已經變成了一種遍布玄洲、鳳麟洲、聚窟洲甚至連最南邊的流洲都能看到的作物。
光是葡萄酒的知名品種就多達近百種。
最重要的是,葡萄酒不占良田,不會和糧食搶地。
望舒將葡萄酒最大眾也最常見的釀法給寫在了長卷上。
第五個是奈,望舒推測和元洲的奈是同類,但不知是水土問題還是培育方向的問題,這種源自於玄洲,被古妖馴化培育,再傳到無啟的水果產量甩開元洲的同類一條街,個頭也更大,口感更甜。
最重要的是,曬幹後可以保存半年以上,衝著它的產量和保存期,望舒覺得說它是水果不如說是糧食,據說古妖也的確是拿奈當第三主食吃的。
第六個是劍麻,無啟用來提取纖維紡織的作物不止劍麻,但它的產量最高,望舒便特別劃了出來。
第七個是望舒花重金從疍族商人手裏買來的苜宿草,是一種開紫花的牧草,是古妖種植最廣泛的牧草,可以恢複土地肥力,產量不遜色辛原甜象草,牛馬可食,人也可以。
提起苜宿草時望舒順嘴提了下古妖的主食,第一主食是小麥,不過古妖的麥有大麥和小麥之別,前者是飼料,後者是主食,望舒不清楚兩者的區別,等在啟都玩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北上去古妖那裏瞅瞅。
第二主食古妖和無啟是一致的,都是稻,不過這倆種族種的稻能越冬。雖然產量比不上元洲的稻,但衝著能越冬這一點,望舒便收集了一大包種子,讓辛箏交給青婧,以青婧的生物學造詣,應該能培育出中和元洲稻和無啟稻雙方優點的新品種來。
第八個是一種叫甜葉菊的作物,無啟用來煉糖的作物,望舒親自去看過,產量很可觀,比黑皮柘還出色。
第九個隻有名字沒有種子,叫楓糖樹,顧名思義,一種樹脂能煉糖的楓樹。望舒想像不了,也沒見過,楓糖樹隻在玄洲生長,和啟都隔著一整個鳳麟洲,但望舒計劃著回頭弄些楓糖樹回元洲。
第十個是天名精,在元洲的名字是鹿活草,不過非常珍稀的藥草,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無啟馴化了這種植物,進行了種植,不過種植技術難度有點高,哪怕是無啟也沒做到普及。但聊勝於無,望舒給辛箏送了一包種子和幾株炮製好的鹿活草,附了種植方法。
還有一些榨油的作物也給劃了重點,人不吃油會營養不良,但動物油脂太難得,因而能夠榨油的植物便更可貴,解決植物油的榨取難度總比增加動物油脂產量低。
最後的部分,望舒提了提自己在無啟見到的無啟馴化的家畜,其中不乏元洲沒有的,哪怕有,估計也是被活生生馴化成兩個物種了。
不同於人族的家畜普遍多功能,無啟和古妖馴化的家畜有了更細致的區分。
比如牛,有專門產乳的,有專門產肉的,也有乳肉兩用的,以及專門用於耕地的。
望舒不管看那些元洲有的還是看那些元洲沒有的家畜都覺得很好,便將自己看著好的家畜全都收集了二十對,撒玳瑁硨磲雇傭了一支疍族船隊將這些家畜取道長洲運回元洲。
家畜不比作物,更容易攜帶病毒,望舒建議辛箏貨到了後先用烈酒清洗消毒,再放在海島上養些時間確定安全了再引進陸地。
為了萬無一失,望舒強烈要求引進陸地之前先讓青婧過目。
一方麵是病毒也是生物,在生物學這個領域,青婧在這顆星球上無人能及;另一方麵,這些家畜很多都是元洲沒有的物種,這也意味著它們在元洲沒有天敵,若不能成為人族的重要食物卻在元洲落戶,後果會是災難性的。
林林總總二三十種家畜,望舒將其中一種給劃了個重點,表示這個隻要確定沒有攜帶病毒就可以引進。
辛箏瞅了瞅,該家畜名喚狸奴。
望舒花了不少篇幅描繪狸奴的優雅可愛,最後大概是終於想起辛箏是個實用主義者,口風一轉開始寫狸奴的實用性。
狸奴是肉食動物,什麽肉都吃,但以魚、兔、鼠三種動物為主要獵物。
看到這段話辛箏頓時明白望舒為何會給狸奴劃重點。
鼠患不論元洲哪個物種都頭疼。
辛辛苦苦攢了糧食囤在倉庫裏,結果鼠打個洞就鑽進去偷糧食了,防都沒法防,鼠洞太小了,一個不仔細就疏忽過去了。
看守倉庫的小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都會養狗來抓耗子,但鼠洞那麽小,狗子也很無奈。
狸奴,也鑽不了鼠洞,但望舒觀察了下,狸奴的敏捷驚人,甩開狗子幾條街,逮鼠特別勤快。無啟存放糧食的倉庫一般都會養隻狸奴,究竟是智慧生物的馴化造就了狸奴驚人的敏捷還是因為狸奴敏捷驚人而被智慧生物選中而馴化已經沒法說清了,辛箏也不在意。
鼠患可不僅僅限於偷糧食啃青苗。
帝國曆史上爆發過多次大疫,橫掃元洲,收割生命超過千萬。
其中三次是鼠疫。
鼠疫第一次爆發,據不完全統計,幹掉了一千五百多萬人,持續數十年,人族連疫疾是從哪來的,如何傳染的都不知道。
以及,第一次鼠疫之前,人族的總人口,據不完全統計,大抵五千萬左右。
第二次爆發,正在巫女沐槿時代,這位特立獨行什麽事都幹就是不幹人/事的程度僅次於被辛箏送到陵光半島前的青婧的巫女唯一幹的人/事便是在鼠疫橫行的時候建立了帝國最早的醫療體係,也弄明白了大疫是鼠傳給人的。
第三次鼠疫給人族上了一堂意義深刻的課:雖然你知道老子是怎麽來的,但除了殺死所有感染者,你沒有任何對付老子的法子。
那段時期的醫者心情之複雜,大概相當於有個恨得牙根癢癢的賤貨穿著野人的草裙跑到你麵前跳著興高采烈的舞蹈,一邊跳一邊活潑的對你說:來呀,來打老子呀,哎呀,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