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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望舒

  龐大的流民隊伍,哪怕有辛箏提供的大量基層胥吏與醫者幫助,也不是能夠一波送至界林,哪怕一波送至界林……那也得考慮到辛國方麵的安置能力,隻能一批一批的送。


  走到距離界林不過百裏時,望舒與驪嫘讓流民就地安營紮寨給虞一點緩衝時間。


  不過人不能閑著,尤其是這個人多達數十萬後,若是一味的閑著很容易生出亂子。


  驪嫘讓流民嚐試著耕作,反正如今春暖花開,可以自己種點東西,鬼知道虞需要安置多久,這個營寨可能會存在很久。


  一路上搶的糧食雖然很多,但終究會有吃完的一日。


  最重要的是,虞肯定快被糧食給逼瘋了,驪嫘和望舒花了半天說服流民,將這一路上搶來的糧食隻留下足夠一個月的口糧,剩下的賣給虞換來錢財,然後所有人按一路上的功勞和人頭分了錢財,以後在兗州安置下來肯定需要錢財傍身。


  順便,也可以趁機將這一路上搶劫貴族得來的珍寶也給處理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一路上搶來的珍寶,容易花的都花掉了,剩下的都是太過珍貴,一般人收不起,而流民又無法去跟大貴族交易而砸在了手裏的。


  如何處置也是個問題,因為太過珍貴,不管讓誰拿著都是害命。


  那麽多糧食賣給辛侯,辛侯肯定願意幫忙,不管是自己吃還是找人脈,都可以解決問題。


  珍寶換來的錢財,同樣由所有流民一起分了。


  流民們沒什麽意見,或者說隻一個疑問。


  糧食都賣掉了,他們吃什麽?

  他們也不是不想耕作,但一來冀州東部多山,因為不想和當地勢力起衝突,流民安置的地方……說地無三分平都是誇這塊地。


  請問,種什麽?

  流民們可能沒文化,但一塊地能不能種植五穀他們的判斷能力絕對碾壓望舒與驪嫘這倆不至於五穀不分卻也從未下過地的。


  采集野果野菜雖然可以讓留下的一個月口糧吃得更久,但也還是會有吃完的那天。


  總不能種果樹吧?

  山裏倒是的確可以種果樹,但果樹種了以後要很多年才能收獲,果農早餓死了。因而人族很少有哪個會種果樹,想吃果子都是吃野果,反正漫山遍野都是,如果有種植果樹的,一定不是為了吃,而是種在庭院中做觀賞樹木。


  望舒表示。


  能種什麽?

  能種的東西多了去。


  作物又不是隻有糧食作物一類,何必死磕糧食作物?


  至於果樹,沒有羽族那種壽命就別效仿羽族搞必須等三五年才能有收獲的作物了。


  望舒的建議是種植葛麻,這兩個不強求一定要在平原上種植,尤其是葛,葛天國最早的時候除了山還是山,但葛天國當年的祖先腦子就很靈活,不死磕糧食,而是種植和培育葛藤,幾千年下來,培育的葛品種不僅纖維產量高,還不挑地,山地平原都能生長良好,葛天國每年出口的葛布暢銷冀、兗兩州,是葛天國每年收入的大頭。


  對此,有人好奇的問:“葛布那麽賺錢嗎?”


  這個問題。


  望舒想了想,回答:“一匹兩匹當然不賺錢,但葛天國每年出口的葛布數以千萬匹計,哪怕一匹布隻賺幾枚錢,一千萬匹便是幾千萬枚錢。不可能有人買那麽多布?怎麽可能沒有,人都是要穿衣的,葛天國的葛布有細葛和粗葛兩種,前者是賣給貴族的,價格有點貴,後者物美價廉,專門賣給氓庶的,哪怕每戶氓庶隻買一匹,冀州、兗州,甚至整個帝國有多少戶氓庶?”


  葛天兆在位期間幹得最勤快的除了打仗就是修路了,圖的是什麽?

  打仗是為了能夠獲得能夠做為糧倉的土地,不再像以前的國君們一樣,雖然能靠種葛藤賣葛布賺到錢,但誰都可以拿糧食來掐葛天國的脖子。


  修路是為了讓更多的葛布可以運出去,布匹是生活必需品,見過舍不得花錢買奢侈品的,可沒見過不穿衣服的。


  隻要能運出去就一定會有人買,最多就是可能被人搶,但隨著葛天侯夫妻倆統治期間揍過的國家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窮兵黷武的同時葛天國的商隊也沒人敢搶了。


  搞定了這些前置條件,葛天國生生發展成了冀東群山中最有錢的國族,以及肥羊。


  當然,井雉死了,葛天侯還沒死呢,這個肥羊是未來式,而非現在進行時,但國無恒強,遲早的事。


  甚至,葛天侯的繼承人若是不夠能耐,要不了幾年葛天國等於肥羊就會發展為現在進行時。


  甚至於,可能會更慘。


  冀東的環境決定了想富起來難如登天,葛天侯與井雉哪怕有祖先攢的底子,也仍舊努力了幾十年才有今日成果。


  但別的國族沒這麽幸運,窮是冀東諸國的共同點。


  一隻肥得蹄子都流油的肥羊周圍一溜全是餓狼,肥羊武裝到牙齒連猛虎都能撕碎時,餓狼們自然乖巧如狗,當肥羊衰弱.……也不用衰弱,井雉死後便有國族迫不及待的對葛天國伸出了試探的爪子。


  葛天侯二話不說大軍出征砍了那隻爪子震住了場,但這隻是暫時的。


  猛虎已然垂垂老矣,餓狼們隻要再熬幾年便能熬到剩下的猛虎去陪母虎。


  最重要的是,辛箏也在虎視眈眈的餓狼之列。


  葛天國太有錢了,辛箏若不動心就不是她了。


  辛箏的路線中有葛天國也足以說明一件事,她覺得葛天侯的三個孩子之間、各個階層之間有讓她搞事的條件。


  流民們並不清楚葛天國如今懸崖走鋼絲的處境,但這一路走過來,葛天國的富庶的確為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一路上流民們一直都在學習,最基本的識數能力還是有的,順著望舒的話下意識的算了算.……葛天國每年的收入是他們做夢都無法想象的豐厚。


  稍加想象都覺得窒息。


  “我們要種葛嗎?”一名流民問。


  望舒點頭。“對,但不全種,葛天國的葛藤是葛天氏培育了幾千年的良種,我們沒有那樣的良種,隻能采集野葛野麻來種植,織布的產量比不上葛天國,而且葛天國也不會允許有人跟他們搶生意。買布的人是有數的,買了我們的布就不會買葛天國的布了,葛天國不會答應的。”


  “那我們種葛是為了自用?”


  流民也要穿衣服,能省一點是一點。


  “一部分自用,另一部分賣給辛國。”望舒解釋道。“辛國的情況這一路上胥吏們和大家說過很多了,大部分土地都是草原,畜牧業很發達,但葛麻這類作物根本無法在辛原生存,都是靠從別的地方買,每年在這方麵要花很多錢。你們以後都是辛國的子民,若是能夠自產葛麻,國府可以少花很多錢,會給你們支持。”


  流民們聽懂了。


  望舒道:“不過我們人太多了,全跑去種葛麻的話,辛國現有的人口用不了那麽多,賣給別的國族容易和葛天國起衝突。所以我們還要種植草藥,一來很多草藥的生長期短,可以很快就收獲換錢和糧食;二來辛國對草藥的缺口很大,我問過從事虞,她說不管種植多少,辛侯都要了。”


  望舒非常體貼。


  流民們種地是一把手,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沒有最精通隻有更精通,但種植草藥.……嗬嗬。


  糧農和藥農雖然都是農,但兩者完全可以當做兩個行業了。


  不過沒關係,望舒有書。


  巫彭殿最重要也最基礎的著作:《羲和書》


  《羲和書》顧名思義,一個羲和氏的人寫的書。


  這是人族著書的起名傳統。


  著了書,往往以氏做為書名,若是一個氏族有多個人都著了書,便第一個著書者以氏為書名,後麵的自書裏擇兩個字當名字,反正不能用人名。直到最近幾百年才有所改變,開始有人用自己的名字做為自己著作的名字。


  用青婧的話來說便是,古時候人族的處境太糟糕,容錯率低,必須牢牢的抱團才能夠生存,在那樣的集體環境中,不需要個體意誌的存在,集體利益是第一位。


  現在人族崛起了,容錯率也高了,那些出身好,不需要發愁吃喝的人開始追求自我,比起後人通過自己的著作記住自己的氏族,更願意後人記住的是自己。


  以氏為書名,所有人以及後人記住的隻是氏族。


  事實也的確如此,大部分古時候的典籍,除了少數特別有名的,比如那些死後入人族祖廟的,祖廟會專門記載其一生事跡與著作,讓後人知道這個憑什麽入祖廟享人族萬世香火祭祀。


  大部分,後人知道作者的氏,但作者叫什麽,大概隻有天知道。但一個氏族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甚至上萬的人口,那麽多人,隻知道氏而不知名,如何分辨出作者是哪位?


  《羲和書》便是如此。


  不過,雖無人能從羲和氏眾多成員中分辨出作者是哪位,但這部書的神書地位是當之無愧的,雖然也有很多貴族認為此乃小人之書。


  它不講經世治國調和陰陽的大道理,它寫的是如何尋找搜集和種植草藥,什麽樣的草藥適合什麽樣的土壤環境,種植的時候需要講究些,一共記載了一百一十五種草藥的種植,細致淺顯到隻要識字,甚至不識字也無妨,找個識字的人念給別人聽,隻要記住了,就能種植好草藥。


  為了便於記憶,著書者很有心的以歌謠的體裁來寫的,細致淺顯還好記,真手把手教你怎麽種植草藥,和辛箏頒布的農律風格很像,都是奔著不需要農人不需要費腦子去理解,記下來能照著做就行的方向跑,也不知辛箏寫農律時有沒有參考《羲和書》。


  曆史上《羲和書》的出現造就了藥農這一行業,推動了巫彭殿的發展,可以說巫彭殿在寧州的無上地位便是這卷神書打下的根基。


  人族的崛起,它也功不可沒。


  黃帝時橫掃六合,軍隊的傷亡率居高不下,因為草藥種植使得黃帝可以輕鬆獲得大量的藥,保住了許多老兵的命,能夠繼續征戰下去,越戰越勇而非隨著老兵的不斷戰死越戰越差。


  不過,這卷書最近的千年裏就一直在蒙塵。


  小人之書。


  這是貴族階層給它的定義。


  稼穡百工者,小人也。


  識字的貴族不屑學這卷書,也沒有學它的需求。


  底層倒是有學的需求,但不識字,哪怕得到它也是字認識我,我不認識字。


  望舒知道這卷神書還是因為青婧。


  貴族對小人之書沒興趣,但癡迷生物的青婧對任何和生物有關的書都非常有興趣,愣是從角落翻出了快被灰給埋了的《羲和書》。


  被趕出玉宮之前青婧一直很認真的教導培養小師妹,致力於發掘小師妹的潛力,因而凡是她看過的書,全都要求望舒也要閱讀一遍。


  望舒花了半個時辰將書給默了出來,再進行了一番改良,沒辦法,至少兩千年的古書,放到現在,裏頭有不少內容有點過時,比如其中記載的一些草藥已經滅絕,時光流逝太久,動物會進化,植物也會進化,對生存環境的需求自然也有所改變……默寫隻用半個時辰,改良卻是花了足足三天。


  改完後讓辛箏的胥吏們人手抄一遍去念給流民們聽,念到流民能倒背如流為止。


  定下了未來半年,也可能是一年的章程,望舒便將營地的管理甩給了驪嫘,她則從斷雲雪山深處挖了一大堆鹽石回來研究。


  隻要是生物都不能不吃鹽.……至少大部分人都需要攝入鹽分,無相這種比靈族還不講理的物種就算了。


  辛箏是不樂意自己的臣民吃鹽靠進口的,確切說,隻要是生活必需品,辛箏就不能接受靠進口。


  柴米油鹽布,必須自己產,不然的話,最近的例子便是葛天國,在葛天侯夫妻倆聯手滅了一大堆國家搶到足以自給自足的產糧土地前,葛天國一直深深的受到產糧國們的困擾。


  望舒一點都不懷疑,自己要敢在鹽的承諾上耍了辛箏,辛箏一定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來。


  但怎麽解決鹽石能毒死人的問題.……她也沒什麽頭緒。


  流民們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鹽,因此很多底層都會用鹽石,無師自通了許多用鹽石獲取鹽分的法子。


  望舒將每個方法都收集了起來一一嚐試。


  若鹽石本身沒毒,這些法子倒是不錯的提煉鹽分的思路,但問題是大部分鹽石都有毒。


  這些法子並不能完全去除鹽石的毒性,吃多了要麽吃死人,要麽身體吃出問題,影響未來子嗣的身體健康,甚至大腦發育。


  她要敢拿這些去糊弄辛箏,等著辛箏拔劍砍人吧,當然,砍完後辛箏一定會禁止底層再吃這種毒鹽。


  在讓底層絕育和底層生下一大堆大腦發育有問題的畸形後代之間,辛箏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望舒無奈,隻能自力更生。


  望舒無奈,被她甩鍋的力量亦是無奈。


  被驪武侯當做儲君來培養,並且真的學會了的驪嫘管理五十萬人並非難事,但……她的所學,很少有直接管理民的,更多的是如何管理官吏,通過官吏去官吏民,問題也在這裏。


  虞也缺人手,因此流民們到了後她便調走了許多胥吏回去,這也導致驪嫘不得不因為人手不足而一邊心裏恨不能將虞給大卸八塊一邊直接管理流民們。


  也不是做不來,跟著辛箏快十年了,被辛箏各種調/教,她很少有什麽做不到的,問題是每天麵對各種雞毛蒜皮的事,太煩了。


  明明這一路走過來很少有人生事的。


  對此,鯈表示,一路上忙著逃命,哪有精力生事?現在安全了,自然有精力了。


  驪嫘:“.……”


  望舒研究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頭緒,再加上王對自己的通緝快到界林這邊了,遂決定先跑為敬。


  交流促進發展。


  西溟彼岸的文明或許能帶給她靈感。


  要走自然不能招呼都不打一聲,望舒來尋驪嫘正好趕上驪嫘在審案,雖然審案不是驪嫘的工作,但人手不足,而審案又不能馬虎,《辛律》裏的懲罰都很嚴重,審錯案很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必須寧缺毋濫,驪嫘也隻能自己暫時分擔一部分壓力。


  人的智慧是無窮的。


  沒有秩序的叢林裏,會狐假虎威。


  有了秩序,有的人拿法律當保護自己的武器,也有的人拿法律當害人的工具。


  比如現在這樁案子,原告是一個而立的中年男子,被告是一個弱冠的年輕人,前者告後者偷竊,人證物證還挺齊全,齊全得讓望舒第一眼便有種怪異的感覺。


  再細細觀察,原告以及人證的心髒跳動、血液流速、激素分泌都有異常.……在說謊。


  驪嫘不是望舒,沒望舒的非人觀察力,但她曾經是一位巨狡,顧名思義,巨狡就是詐騙犯,但不是每個詐騙犯都能稱之為巨狡,必須是詐騙行業的無冕王者才行。


  在一位前巨狡麵前說謊無疑是一件非常想不開的事。


  驪嫘不一會便從原告與人證嘴裏套出了怎麽回事。


  被告有個如花似玉的妻子,感情甚好,原告一路上在護衛軍表現出色,因而在糧食和珍寶都賣掉後,護衛軍可以多分一份錢,所以分到了不少錢財,便想讓被告妻子甩了年輕人給自己做小,被拒絕了。


  有錢又有人脈,設個局害人太容易了,就是運氣不好,碰上了審案者是前巨狡,哪怕人證物證俱全也愣是能看出問題。


  被告自然無罪釋放。


  原告,他的罪名屬於誣告和違反婚姻法。


  人族對於婚姻管得很嚴,納妾,可以,但,士一妾,大夫兩妾……不同身份有不同的納妾名額,哪怕是國君也不能例外。


  很多人在聽說葛天侯的私生子出身時都不能理解為何一個選擇了娶婚可以光明正大納妾的國君也會有私生子,他老子是娶婚,理論上葛天侯應該是庶子而非私生子。


  原因很簡單,他老子的納妾名額滿了,葛天侯生母出身又太低微了,是個奴隸,前任葛天侯不願意為了個奴隸殺掉或趕走一個有身份的妾給奴隸騰位置,因而葛天侯便是私生子而非庶子。


  很多平民因為法盲,有錢了就迫不及待的納小,但實際上,那是犯法的,隻是民不舉(也不知道這是犯法)官不糾,後者除非想宰肥羊,否則也不會想起來,因而很多人便以為沒問題。


  辛箏的辛律在帝國傳統婚姻法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管你是民還是官,一律一夫一妻,一夫多妻與一妻多夫全是犯罪。


  原告對被告妻子的想法是未遂,但知道他打什麽主意後驪嫘查了查他的家庭,有妻有妾,很好,你犯法了。


  誣告罪的罪行一般根據被告人的身份來決定,後者身份地位越高,罪就越重,雙方地位差不多,那就是誤會一場,道個歉賠個禮補償點東西就算了。


  問題是辛箏會走尋常路嗎?

  當然不。


  《辛律》明確規定,你誣告別人什麽罪名,你就是什麽罪,經手的官吏也要負一部分責任,畢竟是你審的,沒懷疑你是不是拿了人好處直接判你貪汙受賄已經很人道了,想什麽責任都不承擔,想得美。


  違反婚姻法,罰徭役十年。


  對於偷竊罪,辛箏非常尊重帝國的傳統,視情節嚴重決定砍一隻手還是兩隻都砍,原告的偷竊不是真的偷竊,而是因為誣告別人偷竊而被判了偷竊罪,無疑屬於情節嚴重,兩隻手自然都保不住了。


  人證因為同樣是參與了誣告,但因為是從犯,砍一隻手。


  原告能夠這般輕易的設局害人,他在護衛軍的人脈關係功不可沒,驪嫘順手將他的人脈關係譜也給梳理了解了一番,收獲良多。


  望舒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才等到驪嫘結束這一崗位的工作。


  驪嫘忍不住對望舒道:“我發現大君真的很愛嚴刑峻法。”


  這一下午,犯事的不是殺就是殘,哪怕不殺也沒搞殘的也是非常漫長的徭役,漫長到還不如一刀砍了給個痛快。


  望舒聞言道:“有嗎?她大部分的懲罰都是比照正常的做法,很多地方甚至挺寬容的,大多罰徭役而非打殺。”


  驪嫘:“.……”平時也沒看出來望舒是個重典愛好者呀。


  望舒見了驪嫘不解的神情,也怔了下,相處這麽久了,她還是能看出來驪嫘並非何不食肉糜的尋常貴族,哪怕原本是,能在辛箏身邊這麽久也不可能是了。


  元道:“帝國對貴族和氓隸同罪不同罰,她的出身,見到的大多是公卿貴族,不免會有辛箏嚴刑峻法的感覺。不過話說回來,說辛箏嚴刑峻法也沒毛病,雖然帝國漫長的曆史上也不是沒有對貴賤統一量刑標準的奇葩,但似辛箏這般拿對氓隸的量刑對不論貴賤的所有人統一標準的,不一定絕後,卻一定空前。”


  拿錢、爵位、土地等東西折罪之類的常見做法在辛箏這裏更是完全想不通。


  委實是個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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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納妾,看小說的時候總有種古代男的想怎麽納妾就怎麽納妾的錯覺,但自己開始寫小說查資料後……emmm,古代哪怕是皇帝,後宮編製也是有數的,當然,你一定要說那些沒編製的宮人也是妾就另當別論。皇帝尚且如此,臣子能有多自由?

  古代是一夫一妻一妾多婢製,小說裏所謂的妾,應該是婢,沒編製的,但沒有編製還那麽囂張,就仿佛宮女仗著自己受寵欺負皇後……果然看小說的和寫小說的看東西的角度不同,以前我看小說都沒留意到這些。


  以及,華夏古代是純粹男權社會,所以婢生子在正妻沒有子嗣的情況下是可以繼承家業的,但本文設定中人族並非純粹的男權社會,哪怕也有男尊女卑,也隻是冀州一地的情況,因此,隻有合法的婚生子有繼承權。不合法的子嗣,哪怕是親生的,也沒繼承權,比如哪怕辛箏被驅逐了也隻能當代君而不能當國君的辛鹿。


  葛天侯雖然是例外,但他是個特殊例子,前任破事太多讓他看到了機會,而他抓住了機會,並且能力堪比辛箏,又沒有辛箏的頭鐵和作死(當然,辛箏能夠頭鐵和作死也是因為她生來便是正得不能再正的儲君,沒有需要顧慮的需求),這才能夠成功上位,並且他上位娶了井雉,他沒出身,後者有,變相的彌補了他的劣勢,和歐洲曆史上的征服者威廉通過強娶瑪蒂爾達差不多的做法,不同的是,後者是搶婚,而葛天侯和井雉之間是互相利用。但不具備任何參考性,而且,雖然上位了,但他被刺客拜訪的頻率不會比現階段的辛箏遜色,並且他的身後也是隱患巨多。


  跟先秦趙國的祖先趙無恤一樣,都麵臨著宗法法理問題,不同的是,趙無恤最終可以選擇妥協,因為他的上位是他老爹對嫡子失望下的主動選擇,所以他晚年時可以退一步將趙氏交給自己嫡出兄長的後代。葛天侯卻不能,他老子的合法子嗣及其後代全都被他殺光了,前任選擇他是因為兩害相權取其輕,要麽江山拱手他人,要麽選擇一個殺光了自己所有兒子的仇家,而後者是他親生的。


  日後繼承葛天國的如果不是葛天侯的後代,那麽他的子孫.……青婧這個隻有她禍害人沒有別人禍害她的特例不算,一個都活不了。


  辛箏也是因此才準備去葛天國搞事,搞事的土壤太肥沃了。


  以及,寫到這忽然發現,前任葛天侯最後的處境和驪武侯很像,都是隻剩下一個選擇,但這個選擇都不合法,不過驪嫘沒有葛天侯的凶殘,於是這倆.……驪武侯肯定死不瞑目,葛天侯大概率還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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