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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辛箏

  受沃西戰爭的關係,雲水的商貿受到了重大打擊。


  戰爭時征用民船是帝國刑律規定的,至於還不還那就看貴族及其爪牙的道德自覺性,以及運氣。


  行船也是有風險的,戰爭時更有風險,羽族會派人潛入後方毀掉人族的糧草船,而被征用的民船沉了,沒人有義務賠償。


  為了保障後勤動脈的安全,帝國的軍隊將雲水的走私與水賊都給狠狠打擊了一番,以至於這個時候的雲水水賊幾乎絕跡,遺憾的是船隻要出現在水上就會被征用,不然還真是貿易的好時機。


  貿易的寒冬,雲水兩岸皆苦不堪言,包括不靠水吃水的庶農。


  後勤糧草雖然也從別的州調,但大頭還是在兗州征,距離近,成本低。


  從青陽越往北走,受影響也越重,民生也越凋敝。


  也不全是帝都的緣故,王再怎樣也是帝國的至高統治者之一,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為了一場戰爭將整個雲水流域給打爛。


  問題在於帝都對於帝國的掌控力太差了。


  青婧曾經對辛箏講過一些早年浪蕩天涯,也可以說是禍害全世界時的見聞。


  其中一樁是一個國君翻修宮室的。


  那是一個生活簡樸的國君,因為不想勞民傷財,所以他在宮室比較舊的時候沒有選擇蓋個新的,而是將舊的給翻新一下。


  從這點來看,這是一個很好的國君,但氓庶恨他。


  國君翻修宮室耗費的錢財都是由氓庶承擔的,因為翻修宮室,氓庶被搜刮走了大量的積蓄,更有甚者被逼得易子而食。


  青婧估算了下,氓庶被搜刮走的積蓄加起來莫說是翻修宮室,便是再蓋十座宮室都綽綽有餘了。


  是國君打著翻修的幌子實則重新蓋了座超豪華的宮室?

  答案是否。


  在青婧為了擄掠強壯的實驗材料而搞得哪個國家滅亡時她看到了國君的宮室,很簡樸,花不了那麽多錢。


  國君翻修宮室時征的錢糧數量也很少。


  國君是個好人,但他控製不了自己的狗,無法讓自己的狗一絲不苟的執行自己的意誌。


  國君征的是一。


  下級征的是二。


  下下級征的是四。


  下下下級征的是八。


  一層又一層的添加,最後落實到氓庶頭上的無疑是天文數字。


  戰爭時征收軍賦,於帝都而言這是戰爭無法避免的成本,於下級而言,這是一場饕鬄盛宴。


  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曆史上黃帝和白帝都找到了解決這種問題的法子。


  黃帝的辦法是殺,不吝嗇任何人命,死得人多了,哪怕還會伸手,也會有所顧忌。


  現在的帝都顯然搞不了這招,真這麽搞,第二天就可以聽到王崩的消息。


  白帝,這位靠自己超長的壽命和熬犬般的手段將諸侯們馴化成了狗,乖巧的白帝讓他們去吃屎,諸侯都能高興的把屎當成糖吃光,她在世時,沒有任何諸侯敢在她的政令執行時添油加醋。


  這招顯然除了白帝誰都沒法搞,沒那麽多時間也沒那麽凶殘的心性,最重要的是,時代已經變了。


  白帝時代隻要控製住了諸侯就足以掌控帝國,但如今.……很多諸侯連自己的方國都掌控不了。


  帝都掌控不了方國,方國掌控不了國中分封貴族,食物鏈越長,需要填飽的人也就越多,最底層的那一環需要提供的血肉無疑會倍增,饕鬄盛宴自然更加盛大。


  餓殍成了尋常景色,看得辛箏都快審美扭曲快產生餓殍其實也有獨特美感的錯覺了,因而看到非餓殍的存在時很難不多看幾眼洗眼。


  雖非餓殍,卻也談不上臉色紅潤,麵黃肌瘦的,但至少比餓殍好看。


  辛箏非常認真的盯著一個瘦得根本沒幾兩肉的少女洗眼,把人給生生盯得臉紅想跑,但這是幫主的貴客,她還得將人帶去見幫主,不能跑。


  在渡口等了許久終於等到辛箏卻看到她在用眼神調戲引路人的夷彭:“.……咳咳。”


  辛箏抬手向夷彭招手。“近來.……阿兄你清減了。”


  連軸轉近兩年,換誰都得清減。


  夷彭一邊腹誹一邊將小船上的辛箏扶下了船。“雖然很多.……都挺亂,但你現在還小。”


  貴族私生活少有幹淨的,男女通吃的不少,但你才九歲。


  辛箏雖然還沒接觸男女之事,但生為貴族,亂七八糟的事沒少見,哪怕沒嚐試過,但也是有所了解的。“.……我才九歲。”


  夷彭表示你記著就好,不管是男色還是女色,日後身體完全長大了再品嚐也來得及,沒必要心急,太早了對身體傷害很大的。


  辛箏什麽都不想說了。


  夷彭帶著辛箏往自己如今住的宅子走。


  這個聚落是新建的,在雲夢澤區域有大量的無人區,隻要不怕死,哪都能安家,安幾天就看命多硬了。


  夷彭準備長期發展,自然需要一個總據點,這個聚落便是,修建在一片沙洲上。


  夷彭的屋子在最中心,沿著夷彭的屋子分布著諸多屋舍,都是這幾年收的下屬的家眷。


  “我聽說雲夢澤多異獸水怪,這裏安全嗎?”辛箏好奇的問。


  “這裏隻是外圍,異獸很少來,水怪也比較少,就是鼉災特別嚴重。”夷彭道。“幸好我準備了足夠的武器,兗州的鼉也比較小,體長一般也就五尺,還應付得來。可惜你來得晚,不然還能吃到鼉肉。”


  鼉是一個種類龐大的家族,九州就沒有哪裏是沒有其身影的,最大的體長能達十丈,最小的體長也有三尺。


  兗州的運氣還算好,分部的鼉屬於鼉家族中體型嬌小的,若是換做瀾州與越州南部,夷彭覺得辛箏怕是想為自己收屍都做不到。


  縱是運氣好,這座據點建立得也相當不容易。


  雲夢澤區域分為三層,邊緣、外圍以及腹地,邊緣有一些人族城邑,外圍也有人族定居,但都是走投無路的人族逃奴和流民。


  雲夢澤區域的鼉體型是鼉家族的老幺,但它數量委實可觀,以至於初來時夷彭都有種麵對北方特有的災害狼災的恍惚感。


  北方的狼災到來時,放眼望去全是狼。


  雲夢澤的鼉災,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看到數之不盡的鼉。


  為了建立如今這個據點,死了百餘人。


  夷彭頗為感慨的說著自己的艱苦創業,說著說著便成了吐苦水。


  剛開始時發展得真的挺好的,但沃西那邊出事了,少昊部撐不住向帝都求援,雲水流域的生意頓時難過了。


  戰爭不可能天長日久的打下去,總有結束的時候,夷彭想著,隻是一段時間而已,忍忍就挨過去了。


  結果……戰爭的破壞力是驚人的,更驚人的是貴族。


  治下的領地若是遭災,貴族一般兩種反應:往死裏征稅賦,亦或是減免一部分稅賦。


  具體哪種視領地的遭災情況而定,若能很快恢複,那就減免一部分稅賦做個順水人情;若是需要很久才能恢複,會對自己的收入造成長久的影響,那就往死裏征稅,骨頭渣也要榨幹淨油水,將損失降到最低。


  帝都征軍賦,一層層加下來,對民生的打擊可想而知。


  不少奇葩貴族生怕被帝都抽得多了,自己吃到嘴的肉少了,竟然跟著參與了這場饕鬄盛宴,打著帝都的幌子,要恨也恨不到他們頭上。


  不奇葩的也有,但方國對帝都始終是警惕的,怕帝都將自己給剝削得虛弱了,王師打完羽族回來時順手滅了自己,因而雲水兩岸的方國不約而同的擴軍,養軍隊是要花錢的,錢從哪裏來?自然是稅賦。


  征稅賦這個事,上麵說一,下麵從來都是收二甚至更多的。


  夷彭沒多久便發現自己發展的據點漁村快活不下去了,不少地方都鬧起了饑荒。


  及時止損抽身而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走了以後他還是得回來。


  辛箏不可能放棄雲水戰略。


  現在抽身是止損了,但以後回來時也很難重新開始——信譽已跌入穀底。


  不走,堅持放貸,如果戰爭拖得太久,自己的確可能血本無歸,但熬過去了的話,回報也會是驚人的,他的商隊會成為最受雲水漁民信任的存在,漁民會將他的商隊視為自己人。


  夷彭選擇了堅持。


  運氣不錯的是,後勤運輸需要大量的役夫,很多青壯都被征走了,因而即便出現饑荒和流民問題,也沒有奴隸軍經過後的那般混亂,沒被征走的普遍老弱病殘,青壯根本沒多少,鬧不出大的動靜。


  雖然逃入雲夢澤外圍的流民越來越多,再加上夷彭一直拉攏分化,目前為止還沒有流民發展到能威脅到夷彭商隊的存在。


  隻是,大勢力沒有,小勢力不少,夷彭這裏油水多,不想咬一口的基本沒有。且這年頭,道德連一坨屎都不如,看到別人手裏有糧食衝上去殺人搶糧實乃天經地義,甚至屍體都掛起來烤熟分食也是很常見的後續,因而夷彭的日子過得極為充實。


  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不,還有更惡心的。


  夷彭以前對上麵征收稅賦並無太深的認知,命運這段時間讓他全都補上了。


  上麵向氓庶征稅賦有底線嗎

  除開特殊情況,是有的。


  底線是什麽?

  大概就是脖子上勒根繩子,勒得很緊,但會給你留一口氣讓你死不了的程度。


  夷彭借貸是好心,但也讓官吏產生了錯覺:還能交上稅賦,看來繩子勒得還不夠緊,再緊緊。


  夷彭:“.……”吾有一萬句話想問候汝母。


  辛箏隨意的問:“你怎麽處理的?”


  “先借,再尋說客去遊說那些貴族這個時候太過分,影響到戰事,帝都會生氣的。”


  辛箏笑道:“效果如何?”


  夷彭一臉自閉。


  辛箏笑問:“為何不殺人?”


  夷彭疑惑的看著辛箏。


  辛箏解釋道:“家主死了,誰還有心思征稅賦?”


  夷彭想了下辛箏在辛襄子的身後事上做的事,無奈提醒:“貴族死了是要以人牲和大量財寶為殉的。”


  辛箏點頭。“我知道,正好發橫財。”


  夷彭繼續道:“為了讓陪葬品可觀,這個時候往往會征一筆重稅填入陪葬清單。”


  辛箏還真不知這事,辛襄子的喪事差不多被她給毀了。“那就殺全家好了,人都死光了,總不能從地裏爬出來征稅。”


  夷彭無奈了。“雲水兩岸如今的情況,若無人彈壓,必然生亂。”


  “若生亂,王會感激你給了他幹涉方國內政的借口。”辛箏淡淡的道:“而且我也沒讓你上,現在這麽亂,盜匪四起,貴族被滅族洗劫也不是稀罕事。不需要殺太多,隻需要造成些許亂子讓小貴族人人自危顧不上旁的即可。”


  至於大貴族和中等貴族,注意力都在帝都和沃西的戰爭上,自然不會留意氓庶脖子上的繩子夠不夠緊。


  夷彭愣住。


  這法子雖然凶殘了點,但認真想想,好像真的靠譜。


  見夷彭不吐苦水了,辛箏這才施施然的問:“苦水吐得差不多了,現在該說說你背著我做了什麽了。”


  夷彭:“.……”


  背著她做了什麽?

  這是個好問題。


  能先答應聽完不殺我嗎?


  夷彭很想這麽問,但考慮到辛箏的性格,還是算了,真這麽討價還價,本來不一定會死肯定會變成一定會死。


  夷彭委婉的表示需要接濟的漁村有點多,剛來那會沒想到會趕上這場戰爭,因而擴張得比較快.……沃西戰爭影響兗州後他發現自己的糧食嚴重不足。


  那麽多張嘴等著吃飯呢,若人都餓死了,他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也完了,因而他想辦法搞了些糧食。


  辛箏聞言分析道:“冀州才被奴隸軍給禍禍沒幾年,沒個三五年緩不過來,雖然能去冀州弄糧食,但不可能弄到太多。兗南正和奴隸軍打得熱鬧,不可能借糧給你,兗西雖無戰事,但離昆吾山脈北邊流民四起的地方太近,這會兒必定湧入了大量流民,也不可能借糧。兗東與北,你同誰借糧了?”


  夷彭將心一橫,咬牙道:“都借了,以你的名義借了四十萬石糧食。”


  許久都沒聽到辛箏吱聲,夷彭不由睜開眼看辛箏,發現辛箏臉上並無怒容,隻有不可思異的驚訝。


  辛箏發自肺腑道:“被趕走的國君的幌子還能借到四十萬石糧食,你讓我覺得,三年前將自己給賣了換三十萬石糧食的自己很蠢。”


  夷彭解釋道:“如今的情況這三年前不一樣,三年前你急需大宗糧食,我卻是不急的,我向許多貴族借了糧,因而分攤下來每個貴族借的並不多,後來我又以若止損,損失的便永遠都回不來的理由說服他們向我借了第二批第三批糧食,四十萬石糧食乃多次累計,你當年是一次借了三十萬石。”


  辛箏想想也是,但就算這樣,能在一點糧食都沒的前提下向人借了一批糧後又陸續借到好幾批,最終累計達到驚人的四十萬石,夷彭的借糧本事著實過人。


  “是我給了你自主行事的權力,你在雲水戰略需要時以我的名義做一些事並無過錯。”辛箏道。“四十萬石糧食,阿兄你很厲害。”


  夷彭聞言鬆了口氣,笑道:“是那些貴族太蠢,或者說,他們糧食太多,倉裏堆滿了糧食,根本吃不完,不是發黴就是喂了耗子,但沒有人會嫌自己錢太多,有機會錢生錢,自然很難拒絕。”


  辛箏也笑。“貪婪不是罪惡,但盲目的貪婪是愚蠢。”


  夷彭道:“我沒想過賴賬的。”


  辛箏讚同。“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兄妹倆相視一笑。


  到自家的時候夷彭給辛箏看了六口大箱子,箱子裏滿是犢版和羊皮卷,全是辛國的下屬給辛箏寫的書函,本來應該第一時間送到辛箏手裏的,奈何夷彭一直找不到人,隻能攢著,也因著這些東西,他不得不在此地吃了一年沒油沒調料的魚。


  辛箏驚訝。“這麽多?”


  夷彭冷哼道:“多?你為何不想想你自己失蹤多久了?”


  辛箏打哈哈的道:“這麽多,我得抓緊處理了。”


  因著走的時候預料到此行多年不會歸,因而她讓下屬之間相互製衡讓誰都無法完全單幹的同時又給了下屬很大的自主權力,能自己處理的肯定都處理了,能送來給她的多半是實在搞不定的或是特別重要的事。


  青婧的那口可以放到最後,雖然這家夥的簡牘羊皮是最多的,但這家夥根本不會談人事。


  老巫的最少,辛箏先撿他的看了起來。


  老巫負責的是那些被收養的孤兒的生活及教育,老巫辦得很好,寫的簡牘多是匯報工作,不是匯報工作的則是表示青婧太過分了,能不能不要再讓青婧參與教材的編纂,雖然博學多才,但讓孩子們和青婧接觸得多了很容易養歪。


  一切順利。


  辛箏如此總結。


  再看辛克的,也很少,軍地訓練一切順利,感覺自己訓練出了什麽恐怖的事物,以及,要錢,訓練量太重,夥食油水還得增加。


  沒錢。


  辛箏如此答。


  再看虞的,內容最豐富。


  鹿把公叔歸鄉燒死了,但沒有當國君,而是做了代君,同時取消了歸鄉為辛箏安排的葬禮。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辛箏總結出了三個重點。


  一,對外來人口來者不拒的結果是人口越來越多,人口密度越來越高,現在還好,但要不了多久就該出現地不夠分,不夠住的情況了。辛箏留下的目標太高,當時因為難度太高沒想到這些,如今發現真的有可能後虞不免愁起了這些問題。


  二,沃西的戰爭對辛國也造成了影響,辛國是畜牧業國家,帝都向辛國征了大量的牛馬。征的數量每下一級就添一層的事很正常的發生在了辛國頭上,不論是鹿還是虞都能看出來索要的數量有問題,但看出來也沒用,總不能抗命吧?想被攻打嗎?

  鹿將一半的壓力按在了國君封地上,若非自己的靠山不在,虞肯定弄死鹿。


  形勢比人強,虞隻能忍了,但征軍賦不會是第一回,以後還會有更多。


  鹿舍不得自己的封地傷元氣,也得罪不起貴族們,自然隻能犧牲國君的封地。


  三是沒錢了,招攬流民逃奴開荒的確回報豐厚,但前期什麽回報都沒有,全是投入,花錢如流水。


  第一個問題很好解決,每個貴族都擁有一片封地,但封地內土地真正利用起來的隻有一小部分,那些沒人的地方完全可以用來安置招攬的流民逃奴。為了不引起注意,建立的聚居地不能太大,按著丘的規模就夠了,即便被發現了,因為沒什麽威脅,隨便一點錢糧就能打發了封地主人。


  規模太小不安全,高築牆,同時將軍隊退役的徙卒都安排到這些丘便是。


  第二個問題不用辛箏解決,虞自己搞定了,隻是和她回報一下而已。


  不能弄死鹿,虞想了個辦法。


  給鹿找個冤大頭分攤壓力,鹿的壓力小了,國君封地也就不用出那麽多牛馬了。


  上哪找冤大頭?


  兗州北方不止一個國家,而經過千年的經營,辛國在兗州北方諸國間屬於強國。


  虞物色的倒黴蛋是辛原西部的楊國,楊國國內有兩處鹹水湖泊,產鹽。


  兗州是內陸,吃鹽很難,而人不吃鹽肯定死,為了一處能產鹽的地方,內陸方國之間能將狗腦子給打出來。


  北方遼闊的辛原有許多的湖泊,其中有幾處鹹水湖泊,圍繞著這幾處湖泊爆發了無數的戰爭,時至今日辛原上曾經的十幾個國家如今隻剩下四個,每個國家都有一處或兩處鹹水湖泊。


  占據辛原東部的辛國雖是四個國家裏疆域最遼闊的,卻隻有一處鹹水湖。


  楊國衰落很久了,隻是依附兗北伯獲得保護而得以存續且保存了鹹水湖。


  虞覺得這不是難事。


  北伯保護楊國並非感情多好,國與國之間最重要的還是利益,多年的保護純粹是不想辛國控製辛原所有的鹹水湖,讓自己有一個廉價鹽提供者,若真的感情好就不會以保護之名將楊國的軍隊給養廢。


  比起提供者,北伯肯定更願意自給自足。


  兩處鹹水湖,兩頭狼,正好瓜分。


  虞行動力很強的說服了鹿,然後又跑了趟條國拜訪擔任北伯之職的條國國君。


  第三個問題。


  辛箏去翻了翻粟的簡牘,辛國曆代國君的陵墓能換錢的都被搬光了。


  辛箏蹙眉,真不懂變通,無奈提筆寫回信。


  國君的陵墓是搬光了,但辛國隻有國君才修建陵墓嗎?

  隻要是貴族都會修建陵墓,死後帶大量陪葬品一同長眠的。


  隻是,尋常貴族的陪葬品和國君的陪葬品肯定沒得比,國君的陪葬品都讓花光了,貴族的陪葬品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辛箏將足赤按時寄的情報全數看完後提筆給虞和辛克分別寫回信。


  許是見了她廢關津之稅帶來的商貿發展,辛鹿掌權後將這一政策給推廣到了全國,吸引了無數商賈,以及盜匪。


  軍隊一味的訓練是練不出鐵血之師的,得見血。


  辛箏讓辛克選一部分徙卒去幹掉那些盜匪然後冒充盜匪向過往商旅收過路費,隻要交了過路費就保商隊在辛國境內全程平安,不交過路費,那就將所有財貨都留下來吧。


  至於虞,辛箏讓她將軍隊裏推行的糧票給推廣到整個封地。


  最賺錢的方式無疑是鑄錢,如今很多貴族都喜鑄大錢,不是很早的時候流行的那種含銅量足的大錢,而是含銅量低但麵額特別大的大錢。貴族以含銅量低麵額大的大錢換走氓庶手裏的錢幣,堪稱九州大地上最暴利的錢生錢方式之一。


  自己不在,而虞的身份又……私自鑄錢,辛鹿肯定不會錯過這麽一個殺虞而掌控國君封地的好機會,也沒那麽多銅料,她封地內的銅不是造了兵器就是造了農具,沒多餘的銅料造錢。


  最重要的,人族的錢已經夠亂了,她沒興趣亂上添亂。


  糧票不是錢,隻是一種票據,麵額是幾斤就能換幾斤糧食,辛箏自覺自己的信譽還是挺高的,糧票應該能推廣開來。


  讓氓庶攢糧票,市麵上流通的糧食便會增加,虞的壓力也能輕些。


  若虞能說服商賈接受糧票,那更好,以後都不用發愁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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