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失望
“群芳樓應該是一個青樓,蘇大郎揣著這個牌子,至少說明他去過青樓,或是和這個青樓有關。”
李靈兒接茬:“這個木牌很特別,可能代表客人的一個身份等級,或者尊貴程度。”
大家就地掘了一個墓坑,把蘇大郎埋了。
不管他生前如何作惡,讓他暴屍荒野,總是有些不妥。
弄完了蘇大郎的墳堆,幾人剛要直起腰歇歇,小琴突然大喊:“快看那兒!”
大家順著小琴手指的方向一看,都吃了一驚。
就見東南方向的天空中,濃煙滾滾,黑的就像一片烏雲了。
應該是大戲院著火了。
幾人順著來路一直跑到大街上,然後,左拐,順著集市大街,朝遠處的濃煙跑去。
因為是東南風,濃煙飄進了市場,人們有些慌亂,駐足觀看,或議論紛紛,更有一些好事之徒一路小跑的奔向出事地點。
在市場中穿行,真的有些絆腳。
還好,在幾人剛剛感到有些氣喘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大戲院前。
戲院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
這座純木質的棺材一樣的建築,此刻正在經曆著劫難。
棺材的最裏麵,也就是戲台的位置,大火已經竄到了房頂,一丈多高的火舌狂舞著,不斷的吐出黑黑的蛇信子。
戲院兩邊的窗戶都已破碎,窗戶框子窗戶紙散落在地麵上,顯得一片狼藉,一團團的黑煙從巨大的窗戶孔洞中噴出,化為一條條的黑龍,搖頭擺尾的衝向高空。
戲院的大門已經不複存在,一股股的黑煙從裏麵冒出,朝天空中升騰而去。
透過敞開的門洞,隱約可見紅呼呼的火苗,在瘋狂的跳舞。
整個戲院就像一個冒煙噴火的巨大怪獸,趴伏在街道的南邊,形象猙獰,氣勢恐怖,叫人膽寒。
木材燃燒發出的爆裂聲,人們的喊叫聲,衙役的叫罵聲,響成一片,衝擊著人們的耳膜。
在泛著熱浪嗆人的煙氣中,幾人擠到了人群的前麵,看到小廣場上停放著一些屍首。
多數都是衙役的屍首,有個屍首穿著華貴的唐裝,鬢角上插著一朵假花,蒼白的臉上泛著一塊塊的青紫,脖子上掛著一個嚴重變形的銅鑼,正是小老板姚力。
小老板姚力果然死了,幾人臉上都寫滿了失望。
衙役們一邊高聲叫罵,一邊在維持秩序,手中的齊眉棍不時的砸向朝前擁擠的人群,惹得人們也是一陣低聲叫罵。
木碗會雞鳴山還有四海鏢局的人,一定和衙役們打的很激烈,要不然弄不死這麽多的衙役。
侵略者的衙門天然是群眾的敵人,必將成為正義之士打擊的靶子。
幾人擠出人群,來到了大街上。
麻九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說自己一掌打飛了蘇大郎。
三位女俠也遭到了議論,她們都把鬥笠的帽簷壓得很低。
幾人站在遠處的大街上,望著大火肆虐大戲院,有些發傻。
良久,麻九拿出從蘇大郎身上搜到的木牌,說道:“這是唯一的稻草了,看看能不能牽出大魚來。”
這時,一個紳士打扮的家夥,搖著一把畫著荷花的扇子,從人群中漫步走了過來,看那神態,似乎對眼前的大火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麻九忽然想起了什麽,朝此人走了過去。
見麻九朝自己走來,紳士一愣,臉上的肌肉一陣緊張,隨即,舒展了。
麻九雖然身背寶劍,身穿西服,打扮的有些怪異,但一臉的正氣,紳士便不再忌憚了。
“這位前輩,向您打聽點事情如何?”
紳士淡然一笑:“年輕人,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的,有不明白的盡管開口,我羅觀中絕不歧視外鄉人。”
聽到紳士自我報出的名號,麻九有些驚訝,臉變色,嘴變形,胸脯裏麵亂砰砰。
羅貫中,那在後世可是大大的名人啊!三國演義的作者,家喻戶曉,三五歲的娃娃都知道啊!
運氣不錯,穿越一次,遇到了古代的名人。
轉念一想,好像不對勁,朝代好像有點錯位。
“這位前輩,您真的叫羅貫中?”
紳士刷拉一下合上手中的折扇,沉吟了半晌,才緩緩的說道:“本人正是羅觀中,四夕羅,又見觀,中間的中,年輕人,我看著你很麵生,難道咱倆有什麽淵源不成?”
他嘩嘩的!
是羅觀中,不是羅貫中!
大中華的漢字呀!
你也太能捉弄人了!
哈哈哈······
麻九自嘲的一陣輕笑,朝紳士一拱手,說道:“前輩,其實咱倆並沒有什麽淵源,隻是晚輩聽鄉下的親屬說起過您,他說:徑州有個羅觀中,琴棋書畫樣樣通,刀山火海不變色,端起美酒更從容。”
哈哈哈······
這回輪到紳士大笑了。
笑的很開心,很自豪,還有一絲絲的得意。
紳士對麻九的馬屁話很受用,心情舒展了,手上的動作也就豐富起來,嘩啦一下,折扇又展開了,那些荷花便在紳士的眼前搖曳起來。
“年輕人,你的親屬過獎了,羅某就是白丁秀才,實在沒有什麽,奧,對了!你要打聽什麽,快說呀!”
麻九蠕動了半天嘴唇,靦腆的說道:“前輩,晚輩就是想打聽一個地方在哪兒?”
“什麽地方?”
“群芳樓!”
紳士仔細看了麻九幾眼,然後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
這個大笑和剛才的大笑明顯寓意不同,剛才是得意,這次是恍然,還有那麽一絲絲的鼓勵。
“年輕人,這條路是東南二道街,西邊一段是集市,靠東邊的一段就是本城的夢幻天堂,有幾家勾欄瓦舍,很好玩的。而群芳樓,就在牡丹溝的東邊,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能看見,就在道南。
關於群芳樓,本城也有一個家喻戶曉的順口溜,說:牡丹溝旁群芳樓,江南塞北好粉頭,四季芬芳花不謝,美酒甜歌度春秋。
去吧!去吧!掏空了腰包,收獲了歡笑,年輕人成熟的標誌,就是青樓買笑嗎!鴛鴦戲水水亦愁,不去青樓不風流啊!”
紳士說完,神秘的看了麻九一眼,便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向了一個酒樓。
麻九回到三位女俠身邊,婉紅問:“幹啥去了?”
“問個路!”
“不對吧?問個路咋跟唱戲呢!還有鴛鴦戲水。”
“你別胡思亂想了,那家夥說自己是羅貫中,我就跟他聊了一會兒。”
“羅貫中是誰?”
“羅貫中呀!著名小說家,‘三國演義’的作者。”
“沒聽說什麽‘三國演義’,隻聽說過‘三國誌’。”
麻九不理會三位女俠了,大踏步朝東麵走去。
走了幾百米,麻九停下了,呆呆望著馬路。
婉紅問麻九:“看啥呢?咋傻了呢?”
“你們瞎呀?看看街道有啥變化?”
三位女俠觀察了一會兒,先後開口了:
“道路兩旁的房子似乎幹淨了不少,牆麵粉刷的五顏六色的,很順眼。”
“大街上人變少了,穿著似乎鮮豔了不少。”
“大街兩旁的流水溝鋪上了石板,顯得大街突然變寬了。”
麻九無奈的點點頭,說道:“你們說的都對,但,我的不是這些,而是它!”
說著,麻九伸手指向了大街路麵的中央。
順著麻九的指向,三位女俠終於看清了,原來在青石路麵的中央,劃著一條半尺多寬的黃線,把路麵分成了左右兩個相等的部分,因為黃線的顏色有些暗淡,剛才三位女俠都沒注意。
“麻大傻,你是說這條破黃線?”
婉紅說著,上前兩步,踩在了黃線上,抬起右腳,輕輕摩擦著黃線。
黃線很耐磨,隱隱有一種油膩感。
“不錯,使我驚詫的正是這條馬路黃線。”
“它是幹啥用的?難道是兩邊商鋪的劃分線?”
“這條線應該跟兩邊的商鋪關係不大,當然了,也可作為兩邊商鋪責任的分界線,比如,管理道路的積雪,管理道路的衛生。
這裏這條黃線起什麽作用,我不知道,但,在後世,這條線是車輛的道路分界線,采用右側通行的規則,車輛都得右側通行,車輛如果越過黃線,到另一半道路去行駛,就是逆行了,就要進行處罰。”
三位女俠將信將疑,臉色變得有點嚴肅,眼神閃爍不定。
“駕!”
“駕!”
一陣車輪碾壓石板路麵的轟鳴聲傳入了幾人的耳朵,兩輛馬車從東邊一前一後駛了過來。
馬車緊靠大街的右側行駛,幾次馬匹偏向道路中間的黃線,都被趕車老板子甩動大鞭子無情的打了回來,似乎黃線就是水坑,就是懸崖邊。
大車很快就駛過了幾人的身邊,車上的一些大竹筐裏裝著滿滿的蔬菜,幾個農人模樣的人坐在大車邊上,好奇的眼神不斷看向街邊的商鋪和行人,很顯然,他們是在趕往西邊的集市,去賣蔬菜。
當大車駛過了身邊,三位女俠好奇的回頭看向大車,發現大車已經在大街中間了,很顯然,那地方已經沒有黃線了。
三位女俠收回了看向大車的目光,看向麻九的眼神裏有了明顯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