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巴桑
一看提到勾欄和百花園,把麻九緊張的窘樣,朱碗主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伸手一指已經停下來等著兩人的婉紅和狗剩子,低聲說道:“你和婉紅···真的有山盟海誓?”
“什麽誓啊,就是一個師姐!”
“鬼才信呢!”
麻九輕咳兩聲,朝朱碗主問道:“這個極樂寺怎麽會有糧食呢?”
朱碗主聞言,怪異的一笑,說道:
“極樂寺有土地,咋能缺糧食呢?”
“寺廟有土地?”麻九詫異的問道。
“是啊!據說極樂寺擁有許多土地,有一部分是朝廷賞賜的,有一部分是地主布施給寺院的,所謂的布施其實是假布施,隻是個托名而已,就是為了逃避賦稅,每年地主向寺裏交納一定的好處即可,還有一部分土地是寺廟巧取豪奪而來的。
給極樂寺扛活的佃戶很多,他們的生活也很清苦。其實,巴桑就是個披著袈裟的大地主。”
“什麽世道呢?剝削人的大地主居然披著袈裟,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惡狼。”
“惡狼多了,數不過來呀!”
說著話,麻九和朱碗主已經來到了站在路邊的婉紅和狗剩子身邊,因為朱碗主剛才指了一下婉紅,婉紅便把目光投向了朱碗主,目光中有著問詢之意,看見朱碗主沒有反應,婉紅又把目光投向麻九,淡淡的說道:“好話不背人,說我壞話了吧?”
“說了!”麻九直視婉紅,滿臉理直氣壯。
“說啥了?”
“說你同情心太重,良心多多的。”
“油嘴滑舌!”
一陣腳步聲響起,從街路的南麵走來了幾名僧人模樣的人,麻九婉紅一看,便停止了鬥嘴,閃到了一旁。
咳!咳!咳!
朱碗主就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幾個僧人,便不能自製的咳嗦起來,樣子有些驚訝緊張,還透著絲絲的興奮。
看見朱碗主瞅向自己那怪異的眼神,麻九忽然明白了什麽,定睛朝那夥僧人看去。
一名穿著紅衣的和尚走在幾個穿著黃衣的和尚中間,他一身邪氣,體型略胖,濃密的眉毛,額頭有著月牙形的刀疤。
麻九頓時吃了一驚。
這名紅衣和尚正是和牛眼土豪馬閻王大鬧曲州勾欄的胖和尚!
麻九朝朱碗主望去,朱碗主微微點頭。
麻九明白,朱碗主是說自己剛才猜對了,這個胖和尚一定就是極樂寺的主持巴桑。
婉紅和狗剩子低頭看著腳麵,似乎對這些僧人不感興趣。
僧人們的腳步有些雜亂,不過,很快就來到了麻九幾人的跟前,就在他們要走過去的瞬間,朱碗主突然上前一步,衝著胖和尚深施一禮,開口說道:
“敢問大師,您就是寺院的主持巴桑嗎?”
聞聽朱碗主的問話,幾位僧人停下了腳步,那位胖和尚眨著老鼠眼睛,滿麵狐疑地看向朱碗主,視線一歪,居然掃向了道旁身材曼妙的婉紅,在婉紅的身上貪婪地多看了幾眼,又掃了一眼朱碗主腰間的木杵,才冷冷的說道:
“沒錯,貧僧正是巴桑,是極樂寺的主持,施主有什麽吩咐嗎?”
果真是巴桑這個敗類!
一縷憤怒厭惡之情快速掠過朱碗主的麵頰,他的麵頰抽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原狀,嘿嘿一笑,十分恭敬的朝巴桑說道:
“不敢,不敢,在下是西縣木碗會的,我們的很多兄弟都吃過寺院的舍粥,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在此代表兄弟們謝謝長老了!”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這是寺院應該做的,周濟窮人幫助弱者廣種仁愛樂善好施不是富人的專利,我們僧人也想出一份力。”
巴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與此同時,他邪惡的目光又掃向了朱碗主身後的婉紅,臉上浮現出一絲淫笑。
婉紅見此情景,雙眼一瞪,幹咳了一聲,拉著狗剩子,先走了。
見婉紅款款而去,巴桑老鼠眼滿是失望之色,輕歎一聲,朝朱碗主一拱手,說道:
“施主既然沒有吩咐,貧僧告退。”
說完,也不等朱碗主說話,邁步朝寺院方向走去。
幾個僧人趕緊屁顛屁顛跟上,身形步伐都呈現一種媚態,簡直一群狗腿子。
走了幾丈遠,巴桑回頭看了朱碗主一眼,似乎略有所思。
他忽然想起了曲州百花園那個手持木杵的壯漢,那身形,那氣質,還有那黑乎乎的臉龐,都和這個木碗會的家夥有幾分相似。
還有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簡直比百花園的仙子更有韻味。
想到這兒,巴桑又回頭看了一眼。
壯漢和美人都已走遠,淹沒在大街的人流之中了。
巴桑長出了一口氣。
木碗會的壯漢給他一種壓迫感,這種感覺使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惶恐。
其實,朱碗主麵對巴桑的時候,也有一種碰撞的感覺。
有些人是天然的朋友,一見麵,便水乳交融。
有些人是天然的敵人,一見麵,便四目交鋒。
正義的人有正氣的氣場,邪惡的人有邪氣的氣場。
正邪麵對麵,氣場不同,雙方感覺有抵觸是正常的。
就像冰與火,彼此散發出的能量是截然不同的,交鋒和對立是不可避免的。
心靈的東西是不好掩蓋的,正義和邪惡往往就寫在了臉上,表現在語言和行為上,這也是人以群分的基礎。
朱碗主和麻九很快就追上了婉紅,婉紅問麻九,那個紅衣和尚是什麽人。
麻九告訴婉紅,那個紅衣和尚是極樂寺的主持,叫巴桑,是個大地主。
婉紅聞言,朝地上吐了一口,說道:
“這個巴桑絕對不是好人,渾身散發著一種邪氣。”
“對!對!對!他是一個采花淫賊!”
朱碗主說完,趕緊捂上了嘴巴,一溜小跑,追狗剩子去了。
為啥呀?
怕婉紅追問,自己說露了嘴唄!
要是叫婉紅知道麻九去了曲州的百花園,那就有好戲看了。
隨後,朱碗主領著麻九婉紅來到了城西,參觀起牛眼土豪也就是馬閻王的私宅來。
馬閻王的私宅坐落在縣城西邊離官道有半裏地的道北,大大的院落顯得有些孤單。
從官道下來,走過一座拱形的小小石橋,老百姓管這座小橋叫做奈何橋,一條青石路從奈何橋直通院落的大門,青石路的兩旁栽種著一盆盆的花草和一些冬夏長青的植物,花草衰敗了,但豪華的氣勢似乎還在。
青石砌成的院牆很高,已經高出了裏麵的房簷。黑色的木頭大門緊閉著,兩邊的角門也關著。
這個院落很大,裏麵的建築很多,從外邊看去,房脊一溜溜一行行的,應該是幾進幾出的大型四合套院。
從前麵倒坐的房屋來看,裏邊的建築應該是青磚青瓦的,都有著巨大的防雨飛簷。
令麻九有點不解的是,院子中好像有縷縷的青煙冒出,青煙繚繞上升,似乎很神秘。
院子的左右兩側都是果園,可以想象得出,春暖花開時是怎樣一種景色。
令麻九吃驚的是,左右院牆的外邊距離院牆一丈多遠的地方建有不少低矮的建築,一問狗剩子,才知道那是一些狗窩。
朱碗主介紹說:
白天,這些惡狗被栓在狗窩裏,到了晚上,就被放了出來。這些惡狗,被圈養慣了,一見生人,拚命往上撲,打死都不後退。
以前,西縣木碗會的老營就設在不遠處東南的幾棟草房裏,一到晚上,這些惡狗就狂吠不止,還經常成幫結夥地來騷擾攻擊老營,沒辦法,老碗主燒了房子,搬到了現在的地方。
麻九聞言,摸出一枚石子朝狗窩撇去,很快,就傳來了一陣狗叫,聲音狂躁,不可一世。
狗仗人勢!
繞著馬閻王的大院走了一圈,幾人腳上都沾滿了灰塵。
在奈何橋上跺掉了腳上的塵土,麻九幾人都顯得有些疲憊。
抬頭看了一下太陽,就剩一竿子高了。
快到黃昏了。
夕陽無限好。
朱碗主朝麻九問道:“看完了,回老營啊?”
麻九點點頭。
於是,一行人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西縣木碗會的老營。
晚飯是在朱碗主的屋裏吃的,四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黃酒,主食依然是中午剩下的饅頭。
狗剩子吃的最歡,還喝了半碗的黃酒。
狗剩子告訴麻九婉紅,說這頓飯是他半年來吃的最好的一頓了,由此可見,朱碗主招待兩位護法的規格還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