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無憑無據
下人們抬來熱水，崔維楨就被葉蓁蓁推進了洗浴間，進去之前，崔維楨掃了葉蓁蓁一眼：“你呢？”
葉蓁蓁臉色微紅：“我稍後再洗。”
崔維楨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地走向了洗浴間。
葉蓁蓁莫名地鬆了口氣，轉身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內，吳婆子的徒弟小滿正在指揮著廚娘們做麵食，一轉身就看到了自家夫人從外頭跨步進來，她連忙迎了上去：“夫人，您怎麽來了？奴婢們已經開始做麵食了，大概兩刻鍾的時間就可以了。”
葉蓁蓁點了點頭，道：“你們忙你們的，我過來搭把手。”
小滿立馬明白過來，夫人這是打算親自下廚了。
她可不敢讓夫人打下手，非常識眼色地從旁協助，並且暗自高興，打定主意要認真觀察，記住夫人下廚的手法——她師傅吳婆子的廚藝之所以備受推崇，都是和夫人學的呢。
可惜近年來夫人日漸忙碌，下廚的次數漸漸減少，她偷師的機會也不多，現在有此良機，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其間還請教了不少關於廚藝的問題，夫人都非常好脾氣地解答了。
麵食做起來容易，廚娘們都是熟手了，麵條是現揉的細白麵，揉得又細又長，韌勁又十足，吃起來十分爽口，崔維楨和葉蓁蓁都喜歡這一口。
當然，為了防止主子們臨時起意，廚娘們又多揉了好幾種麵條備著，若是吃不完也沒關係，左右這種天氣壞不了，剩下的明日還能吃。
葉蓁蓁不方便揉麵，做的是調醬料的活兒，甜的、鹹的、油的、辣的都來一點兒，又配些鹹菜、醬菜、酸菜和青菜等等，看起來簡簡單單，但是備齊後卻一點兒也不少，麵條備了四種，各種料汁十幾碗，配料零零碎碎加起來也有二十多份，大大小小的碗碟足足裝滿了三個大食盒。
崔維楨從洗浴間出來後，沒發現葉蓁蓁的身影，剛問了伺候的丫鬟，轉眼就見她帶著一身的煙火氣，從漆黑的夜幕中走了進來。
“怎麽親自去下廚了？”
崔維楨不讚同地皺了皺眉頭：“你的手還受著傷，這段時間要時刻注意些，灶房裏煙熏火燎的，傷口感染了怎麽辦？”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去灶房跑一趟了。”
葉蓁蓁聽得頭皮發麻：“我隻是做些調料的活兒，用一隻手就夠了。我都注意著呢，沾不到水，不礙事的。”
崔維楨眉頭依舊緊皺著，看得小滿等人心驚膽戰，生怕郎君遷怒責怪她們沒有勸住夫人。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葉蓁蓁猜測崔維楨午膳估計也沒怎麽吃，餓著肚子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她沒多做解釋，悄悄朝小滿她們使眼色，讓她們開始擺膳。
小滿接收到夫人的意思，悄悄地覷了郎君一眼，見他正在捧著夫人綁著紗布的右手查看個不停，沒有留意到她們，便悄悄鬆了口氣，對著擺膳小丫鬟小聲說道：“快擺膳。”
小丫鬟們利索地把食盒中的膳食擺出來，各式各樣的碗碟布滿了整個桌子，小滿曾經學習過擺盤，擺上時也格外講究，各種麵條、調料和配菜的顏色錯落有致，看起來格外協調柔和，再加上食物散發出來的香味，非常具備撫慰人心的力量。
崔維楨仔細檢查了葉蓁蓁的紗布，上頭既沒有煙灰的髒汙，也沒有水汽沾濕，神色微微一緩，再看膳桌上芳香四溢的麵食，臉色就更加溫和了。
他拉著葉蓁蓁一起在膳桌旁坐下：“你與我一道吃一些。”
葉蓁蓁今日沒什麽胃口用膳，午膳和晚膳都是簡單地扒了幾口，現在還真有些餓，隻是……她看了看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還是搖頭拒絕了：“算了，我不是很餓，你吃吧。”
左手吃麵太難了。
小滿立馬自告奮勇，自以為體貼地說道：“夫人，奴婢伺候您。”
結果，話音方落就得到郎君一記冷颼颼的眼神，小滿一僵，剛要上前的步伐怎麽也邁不出去了——
她常年在灶房裏待著，很少有在主子跟前露臉的機會，但是她已經打聽好了，郎君非常愛重夫人，她主動向夫人獻殷勤為什麽會惹得郎君不快呢？
難道……
很顯然，小滿腦海裏那些無憑無據的猜測是錯誤的，因為郎君接下來的舉動就是最好的證明——
隻見郎君拿來一個圓肚子的瓷白空碗，夾了一筷子細長的涼麵進去，接著加了三種調料，調好料後，又夾了些黃瓜絲、南瓜丁等小菜點綴，色彩豐富的麵食就這般點綴好了。
筷子在圓肚子碗裏拌了拌，就見郎君把那筷子涼麵夾起來，不是自己吃，而是送到了夫人麵前：“我喂你。”
神色溫和，連聲音都輕柔得不像話，一張俊美的麵容在燭光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小滿不敢再看，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麵食都送到嘴邊了，葉蓁蓁自然不會矯情，張嘴就吃了下去，一邊吃一邊點頭，不愧是她親自調出來的味兒，味道果然好吃。
見她吃得香甜，崔維楨也來了胃口，熟練地重複了以上的動作，不過他喜歡吃辣味的，調料中舀了些辣醬，一口吃下去麻辣充盈了口腔，一經入肚，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不開吃還好，一開吃才察覺到餓意，崔維楨又連吃了兩口，細嚼慢咽的葉蓁蓁才堪堪吃完。
見他又要繼續夾，葉蓁蓁連忙製止他：“換一個碗，我不要辣碗。”碗裏都沾了辣汁了。
崔維楨有些不解，但還是重新換了一個碗給她夾麵條，依舊是按照她以往的喜好配的調料，她也都吃了。
“你以往不也喜好吃辣嗎？”
葉蓁蓁搖了搖頭：“這幾日有些上火，臉上快要長痘了，這幾日的飲食要清淡一些。”
崔維楨盯著她光滑白皙的臉龐，沉默了一瞬：“未曾發現什麽麵皰。”
葉蓁蓁不想和他爭辯，痘痘這種東西當然是要防患於未然了，等到長出來了再忌口那不是遲了？
她的月事就在這幾日了，可不敢這麽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