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春闈開始
成年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生活還在繼續，隨著新年的氣氛漸漸散去，葉蓁蓁那點思鄉之情，很快就消散無蹤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崔維楨的春闈。
春闈又稱會試，曆時九天，分別是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這三場，每三天一場，考完當天允許考生離開考場回家休息，比起鄉試的規矩多了幾分人性化。
之所以會有這個規矩，實在是因為在料峭春寒的二月，大雪天氣冰寒入骨，考生待在又小又冷的號房，很容易撐不住。
即便如此，每年都有不少士子在號房裏受寒病倒，連考試都撐不下去的，崔維楨雖然身體素質不錯，但也不容輕忽，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鄉試時的一應準備都必不可少，因為天氣的緣故，還要備上一瓶棗酒，主要是用來禦寒暖身。
再一次送崔維楨上考場，崔家所有人都非常熟練，崔大娘和葉蓁蓁照舊去拜了文曲星，得到一個上上簽，預示著考試大吉。
然而天氣卻一點兒也不配合，灰蒙蒙的天氣仿佛要下雪，冰寒刺骨的冷風從厚厚的襖衣中灌入，冷冽刺骨，葉蓁蓁又多了幾分擔心——根據往年的經驗，考生入場是要脫了光衣裳檢查的。
大冷天這麽折騰，還不得把人給折騰病了？
貢院還未開門，考生們擁擠在門口議論紛紛，不知出了什麽事，結果過了不久，就有宮中太監前來宣旨，原來是陛下早晨起來上朝，被寒風一吹感染了風寒，他思及今日會試的考生，恐其生病，特許無需脫了衣檢查。
聖旨一下，所有考生都感激涕零地下跪叩拜皇恩，葉蓁蓁也真心實意地跪下磕頭，果然還是要感同身受才有仁政。
無需脫了衣檢查，進場的排查程序就快速很多，考生提前一天抽號，依號進場，崔維楨的號碼靠前，很快就進場了，葉蓁蓁才與崔大娘回家去。
忐忑不安地等了兩天，第三天中午，葉蓁蓁便迫不及待地去貢院門口接人。
在門口她還遇見楚凝嫣，今年周訓庭也下場，除了他這個熟人，崔維楨的師弟、王學政的兒子王鈺旋也是今年考試，葉蓁蓁見到王家的車，出於禮數前去打招呼。
來接人的是王夫人和王鈺安，後者見著她神色非常冷淡，打了聲招呼就不搭理人了，王夫人眼帶警告地瞪了女兒一眼，與葉蓁蓁寒暄，“你婆婆今日怎麽不來接楨哥兒？”
葉蓁蓁麵帶憂色，“娘親不小心染了風寒，這兩天身子不爽利，不方便來接人。”
王夫人關心了幾句，葉蓁蓁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知道這會兒大家都沒什麽心情，便知趣地告辭了，回去與楚凝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邊焦急地等著人。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貢院的大門才終於打開，走出一群麵色蒼白的考生。
他們狀態都不太好，腳步虛浮，神色疲憊，甚至有身體差的，看到家人就控製不住栽倒下去，把一群人嚇得夠嗆，隻得匆匆地抬著人去就醫。
感染了風寒的人並不少，這群文弱書生身體素質原本就不怎麽好，在又冷又凍的號房待上三天乃至九天，肯定是受不住的。
葉蓁蓁和楚凝嫣都擔心得不行，望眼欲穿地盯著貢院門口，又過了半個時辰，考生差不多都出來了，才見他們的蹤影。
他們看起來精神不錯，雖然略帶疲色，但也沒有其他考生那樣風吹就倒的虛弱樣。
葉蓁蓁激動地迎了上去，草草地與楚凝嫣打了聲招呼，就牽著崔維楨往馬車上走，一會兒摸他的手心，一會兒探一探他的額頭，確保他沒有發熱的現象，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把紅泥小火爐上溫著的薑湯倒入碗中，遞給崔維楨，說道，“快喝了，驅驅寒。”
除了紅棗酒，葉蓁蓁還準備薑糖，是用鮮嫩的生薑加糖煮出來的糖膏，隻需用勺一塊用熱水化開喝掉，具備驅寒暖身之效。
崔維楨喝了三天，一聞到這味道就皺眉，但為了不讓葉蓁蓁擔心，他還是順從地喝了下去。
葉蓁蓁的臉色輕快了一些，用熱毛巾替他擦著臉，說道，“吃了三天的方便麵，你也該膩了吧？我在家裏給你熬了花椒豬肚湯，回去喝一碗暖暖胃，再好好睡一覺，明日好繼續上考場。”
再逢考試，方便麵重出江湖，葉蓁蓁這次做了不少，因為是冬天不怕壞，她還特地熬製了調料油塊，經過崔維楨親自驗證，味道確實比之前的鮮美不少。
但再怎麽鮮美，都是方便麵，吃多了也會膩，崔維楨聽到有美食相待，眼神明顯亮了亮。
隻是回到家後，沒有看到崔大娘的身影，崔維楨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凝眉問道，“娘呢？”
葉蓁蓁一路上都避免提起崔大娘，這會兒見終於瞞不住了，隻好又硬著頭皮說道，“娘感染了風寒，不想把病氣過給你，在房裏躺著呢。”
崔維楨果然緊張起來，立馬往正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詢問崔大娘的病情，“娘病得嚴不嚴重？請大夫了沒有？”
“並不嚴重，隻是嗓子沙啞，打了幾個噴嚏，大夫開了藥，囑咐了要好好休息，並沒有什麽大礙。”
崔維楨明顯鬆了口氣，進了正房大堂，還未等他叩門問候，崔大娘的聲音就傳出倆，“娘沒事，楨哥兒你快去用膳休息，不用來看娘了，別過了病氣，影響你明日的考試。”
崔大娘執拗得很，崔維楨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開門，崔維楨無法，隻好離開了，葉蓁蓁見他依舊擔心，連忙把大夫的藥方拿給他看。
因為崔大娘久病，崔維楨對醫書也有所涉獵，從藥方中看出病情並不是很嚴重，才終於放下心來，與葉蓁蓁用完晚膳，又去給崔大娘問安，沐浴更衣後，才回房休息。
沒有陰風怒號，也沒有寒氣逼人，臥室是一片清香暖融，崔維楨一夜好眠，疲憊一掃而空，次日，再次回到貢院繼續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