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被迫訣別

  韓義卻微笑道：“夫人早想到先生會有病人，所以提前吩咐過了，萬萬不可打擾先生看病。夫人的轎子停在先生診所的後門，那裏比較清靜。夫人等到先生看完所有病人，再見先生即可。”說罷，躬身出門，臨走時又瞥了一眼趙雨。


  趙品凡見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心中更是忐忑。無奈和他們僵到了這裏，隻好繼續給病人看病。這一看就是一天，黃昏時分，趙品凡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剛剛站起身來，舒展一下筋骨，就看到韓義走了進來，畢恭畢敬道：“先生，病都看完了，現在可以見我家夫人了吧？”


  趙品凡不好意思道：“可以了，實在抱歉，夫人還在病中，卻讓夫人等了一天。”


  韓義客氣道：“哪裏，先生濟世救人，夫人敬重得很，夫人說了，這一天等的，值！”


  韓家夫人由使女曼芳攙扶著進了趙品凡的內堂，隨行的隻有韓義。趙雨在一邊吃著水果，是韓人帶來的。韓夫人身材纖細婀娜，一身白色素衣。用白色麵紗遮臉，趙品凡看不清她的容顏，但是見她雲鬢青絲、額頭的皮膚光潔白皙，顯然是美女一名。


  兩個人相互謙讓了一下，麵對麵坐下。


  趙品凡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夫人，時間不早了，雨兒一會兒就該困了，咱就不繞彎子了。我有三個疑問要問夫人，一、夫人的病不是大病，為何非要找我醫治？二，夫人的病顯然也不是我治好的，又何必紆尊降貴，親臨寒舍，等我一天？夫人找我有事，是何事？”


  韓夫人咳嗽兩聲道：“先生也診出我是心病，當時找先生看病，是因為確實心藥難尋，看了許多醫生都不好，所以才抱著試試的態度，找您為我診病。沒想到，先生為我看病，卻讓我見到了令郎。”說到這裏，她滿眼慈愛地看了趙雨一眼。


  趙品凡越來越糊塗，越來越緊張，結巴道：“雨兒和夫人的病有什麽關係？”


  韓夫人眼神飄向遠方,瞬間又收回,盯著趙品凡道：“從未做過自我介紹,趙大夫以為我是何人?”


  趙品凡道：“韓義先生給我的令牌上有個’韓’字，我猜夫人是洛城韓守備的夫人。”


  那夫人搖頭：“先生猜錯了，我夫家姓狄，先生在外征……做官，托了洛城守備照顧我們母子，所以韓義才會出示韓家的令牌。”


  趙品凡心想：這女子雖然不是洛城守備的夫人，但卻能用韓家的令牌，看來非富則貴，地位大過韓家，隻是他老公不在家，托韓家照顧而已。看她吞吞吐吐的，想說她夫君在外征戰，卻又改為了做官。看來她夫君是武將，宋朝、武將，又姓狄，很有可能是狄青。


  狄夫人臉色轉暗，幽幽道：“請您來給我醫病，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誰知道讓我看到了這個孩子。”說完，便把目光轉向了趙雨。


  趙品凡道：“夫人，是我管教不嚴，孩子調皮才混在轎子中一起到了守備府。夫人放心，我家雨兒不大會說話，什麽都不懂。”


  狄夫人又看了趙雨一眼，不相信道：“他會說話啊！那日我問他話，他都答了。”


  趙品凡把心一橫，道：“夫人，他就會說那幾個詞，連整句子都不會說，不信夫人再問他話。”


  狄夫人看向趙雨，問道：“好孩子，你今年幾歲了，你媽媽呢？”


  趙雨看著她，響亮地叫了聲“姆媽”，然後又自顧自去玩了。


  趙品凡道：“夫人，你看，小人的話不假吧？”


  狄夫人沉吟片刻，忽然間像想通什麽一般，眉頭開展，微笑道：“這樣更好！趙先生，我有事相求。”


  趙品凡道：“夫人盡管吩咐，能做到的小人一定做到。”


  狄夫人道：“我在來之前查了個清楚，這孩子也是趙先生撿來的。不如趙先生俠膽仁心，但是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孩子終究不便。不如將這孩子給了妾身如何？”


  趙品凡沒想到她是打這主意，納悶道：“夫人要這孩子幹什麽？”


  狄夫人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當初我剛來洛城，幼子隻有一歲。我丈夫一直在外做官，從此再未見過幼子。可是幾個月前，幼子生了風寒，不治離開人世。”說到這裏，便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趙品凡腦門一黑，斷斷續續道：“夫人是要用雨兒去冒充你的兒子，為的是騙過你的丈夫？”


  狄夫人眼神堅毅，點頭道：“也可以這樣說。”


  趙品凡哆嗦道：“我可不可以不答應？”


  狄夫人反問道：“先生認為呢？”


  趙品凡垂頭不語。


  狄夫人招招手，韓義端來一隻蓋著紅綢布的大托盤，在趙品凡麵前掀開綢布，滿托盤的黃金，快照瞎了趙品凡的眼睛。


  黃金的光芒吸引了趙雨，趙雨跑到托盤前，左瞅右瞅，驚喜地叫道：“姆媽。”


  狄夫人一把將他拉入懷中，摸著他的頭道：“好孩子！”一邊衝趙品凡道：“趙先生，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天意。”


  趙品凡頹然癱坐在地上，不能再說話。心想：不是我貪圖錢財，是我根本不屬於這裏，找到小森後終歸要離開的。可雨兒不是，總不能把他帶到T城去。以他現在的生存能力，在這裏根本不能自理。找了這麽久，又找不到他的爹娘家人，多半是被他父母嫌棄不會說話，而遺棄了。看樣子，這位狄夫人是真心誠意地喜歡他，定能視他如己出。有狄夫人照顧他，他一定能生活得很好，看樣子，這也是他的造化。罷了，罷了，我就把雨兒托付狄夫人吧。


  想到這裏，趙品凡給狄夫人行了個禮：“能得夫人垂憐，自是雨兒的造化。我一個男人，自然是對這孩子照顧不周，能托付給夫人，我也很放心。趙某在這裏謝過夫人了。”一邊說著，一邊將趙雨抱在懷中，摸摸他的頭。隻見趙雨什麽也不懂，隻是笑嘻嘻地望著他。


  趙品凡在也忍不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趕忙將趙雨還給狄夫人。


  狄夫人抱著趙雨，緩緩道：“辛苦趙先生從此要浪跡天涯去替病人診病了，隻是不要再回這洛城來即可。”一邊說一邊抱起趙雨，柔聲道：“好孩子，從今往後，你的名字叫狄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