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倒黴一天

  許木救濟了席樂一塊蛋糕，方店長救濟了席樂一塊蛋糕。席樂忽然發現，今天自己雖然也沒少花錢，卻需要靠人救濟裹腹。


  快下班的時候，席樂老娘給他打電話，讓他下班買一隻燒雞回來，席樂現在一聽要購物，就感到緊張，他支支吾吾地和老娘討價還價：“老娘，我今天不想吃燒雞。”


  “我和你爸想吃。”


  “今天我下班可能有點兒晚，要不咱買豬頭肉行嗎？你們兩個下樓就能買，不用我捎。”


  “不行，那個太油。我們等你，晚點兒吃飯沒關係。”


  “可是我怕我下班後，就沒了。”


  “怎麽可能？”


  “老娘，我想吃你做的餃子了，要不咱今天吃餃子吧？”


  “明天吧，今天來不及準備了。”


  席樂哀求：“老娘……”


  老娘也鬱悶：“席樂，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有錢都不會花了？”老娘不容分說，掛斷電話。她的風格一向如此，隻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允許席樂和他老爹不同意。


  席樂接完老娘的電話後，垂頭喪氣、悶悶不樂。


  方店長和許木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席樂唉聲歎氣的給他們講述了一番。兩個人沉默了一分鍾，然後哄堂大笑起來。


  方店長說：“那我今天早給你放一會兒假，你去買燒雞吧。”


  許木擼起袖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席樂看了他一眼，隻見他一臉真誠，於是搖頭道：“不用了，你又不順路。”席樂坐了三站地公交車，下車來買燒雞，他看到燒雞窗口一個人也沒有，害怕燒雞已經賣完了，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邁開小短腿，跑到燒雞窗口一看，裏麵還整整齊齊的擺著好幾隻燒雞，常常鬆了一口氣，用興奮的腔調對賣燒雞的店員說：“給我老一隻燒雞。”


  賣燒雞的店員又是一名很年輕的姑娘，戴著一個大大的把臉頰遮得隻剩下眼睛的口罩，眼神冰冷道：“四十塊零八毛。”


  席樂戰戰兢兢的付了錢。那姑娘又問：“切不切？”


  席樂誠惶誠恐地點頭：“切。”


  那姑娘的眼神似乎更加冰冷了，她從貨架上隨意拿起一隻燒雞，重重地扔在案板上。席樂其實對那隻掉了皮的燒雞不太滿意，但是鑒於今天一整天的教訓，也不敢說話。


  那姑娘開始切燒雞，席樂賠笑道：“請幫我扔掉雞頭。”


  那姑娘並沒有搭理他，哢嚓哢嚓幾下，把雞肉扔進了盒子裏，冷冰冰的甩過來一句話：“誰讓你不早說的，雞頭已經放進去了，那麽大個兒的東西你們自己挑吧，又不是眼瞎。”然後把裝好的盒子推到了窗口前。


  席樂已經隱忍了一天，麵對這樣的挑釁，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喊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那姑娘絲毫不示弱：“我態度怎麽了，你有病吧？你要買燒雞，我給你切燒雞，哪裏對不起你了？”


  席樂大聲道：“你也說了，我隻是向你買燒雞，又不是白要你的燒雞，你這麽凶神惡煞的幹什麽？”那姑娘冷冷剜了他一眼，惡狠狠道：“趕緊滾蛋，要不我報警。”然後重重關上了窗口的玻璃。那說話的聲音一點兒也不像出自一個年輕姑娘之口，倒像是出自一個悍婦之口。


  席樂憋了一肚子的火，真不想要那隻燒雞了。但是一想起老娘，又忍氣吞聲的拿起了燒雞的盒子。但他有時再咽不下這口氣，忽然握緊了拳頭，衝著玻璃窗搗了一下。玻璃窗自然沒有被敲碎，但是背後響起了手機拍照的哢嚓哢嚓的聲音。


  席樂回頭一看，幾個大媽正在鬼鬼祟祟的拍照。席樂頓時清醒了：再這樣糾纏下去，非但解不了恨，還很有可能被人放到網上去，當自己是神經病。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還怎麽在西瓜教書？如果連這份工作都丟了的話，自己以後靠什麽為生？而且席樂簡直是太害怕人肉搜索了。


  席樂手中拎著燒雞，在街頭晃蕩。天空陰慘慘的，不知是要下雪還是下雨？席樂逛蕩了很久，直到老娘打電話來催，席樂才不情願地登上一輛公交車。


  公交車臃腫而遲鈍地向前開去，車載電視裏正在播放綜藝節目，一個年輕人在說脫口秀：“某某老師，你也不用在研究我們95後喜歡什麽了，因為我們95後，根本不想和你做朋友。”


  席樂一愣，這句話刺痛了他的心，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會和你打一聲。”


  公交車再停下來的時候，上來兩個男人，拒不交車票錢。汽車司機和他們爭吵了起來，汽車停在了路邊。十分鍾後，汽車依舊停在路邊，席樂萬念俱灰，轉身下了車，打車回家。在樓門口碰到自己老娘，老娘伸手替他拍拍身上蹭到的灰塵，柔聲道：“辛苦了，怎麽才回來，是不是買燒雞排了半天的隊？”


  席樂聽了老娘的話，鼻子一酸，差點兒哭了出來：“沒排隊，你這麽晚，又出去幹什麽？”


  席樂老娘說：“我去買蒜，你爸非要吃。”


  席樂從老娘手裏搶過買菜的袋子，順勢用手背擦擦眼淚。


  電梯停住了，一個年輕女人穿著白色的風衣，拖著個行李箱走了進來，應該是剛剛搬到這裏的租客。電梯起動的時候，席樂老娘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她的手碰到了那個年輕女人的風衣。


  那個女人像被蜜蜂蟄了一下，連忙後退，忿忿對席樂老娘道：“老不x,看著點兒人行不行？”


  席樂老娘一愣。


  席樂的拳頭猛地砸向那個女人的鼻梁，那個女人的鼻子歪了。


  T城派出所，席樂對龐警官說：“我承認打女人不對，我認錯，我願意賠償所有醫藥費，但是如果還有下一次，我還會打他。”席樂和老娘沿著T城河邊回家，老娘說：“我對不起你，不該讓你去買燒雞。”


  席樂哽咽：“嗯，我們以後還是少吃點兒肉吧，那個女人的鼻子是整過的，我們估計得賠給她不少錢。”


  天空忽然轉晴了，深藍色的夜空中，星光閃耀，半魚半羊的星座隱隱約約，忽明忽滅。


  席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男孩子的身影，大聲道：“咦，那不是小林嗎？他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話音未落，就看到趙品凡和周小森出現在星座下，席樂大喊著他們的名字，衝他們招招手，他感覺這倒黴的一天，終於快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