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任務完成
一場秋雨之後,天氣完全陰冷下來,呼出的嗬氣都變成了白色迷霧。
在T城,寒冷的清晨被煎餅果子、炸卷圈、鍋巴菜、豆漿、肉包子、三鮮餡餛飩,還有老豆腐的香味包裹著,到處都是排隊買早餐的人們。如果沒有排隊買早餐的人,T城的清晨似乎永遠都不會被叫醒似的。城市裏飄散著汽車喇叭的聲音、公交車報站的聲音,鴿子飛翔的聲音,人們大聲用方言打招呼、打電話的聲音。
席樂給學生們上課,席樂剛講完色彩的搭配,他發現一個在玩手機的學生,那是一個滿臉青春痘,兩腮又亮又紅、泛著油光的初中生,他學習成績不好,他媽媽想讓他未來報考藝術專業。他不知道在手機上看到了什麽,雙眼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那是席樂在自己的課堂上從來沒見過的興奮和激情。
席樂感到落寞和氣憤,他拍拍男生的課桌:“簡單說說吧,色彩的搭配原理是什麽?”
男生愣了一下,其餘的學生開始起哄和嘲笑他。
那個男生正值青春叛逆期,受了譏諷,氣急敗壞,故意頂撞席樂道:“色彩搭配有什麽重要的?與這個相比,我更關心狐腰現原形時,它的尾巴衝上還是衝下。”
席樂怔住了,他被氣得口中拌蒜,本來是能言善辯的口才,一時間被懟得結結巴巴,說不上話來。先是義憤填膺,想臭罵那個學生一頓。後來變得萬念俱灰,滿心蒼涼。
在T城郊外四周無人的靜謐寂寥的密林深處,微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是那種慢慢的,層層疊疊的浩瀚的聲音,這種聲音在宇宙的胸腔中震蕩,就像在演唱一首超級低音而震撼的歌曲。
高金友聞著樹林間被樹葉過濾過的空氣,久違的泥土的清新讓他忘卻了冬天灰蒙蒙的T城,他的心情非常好,整個身體也輕飄了許多。因為那些蜂箱馬上就要搬完了,他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回家去見他老婆了。
歸有章卻還在沉睡,一邊發出如雷的醜陋的鼾聲,一邊鼻涕口水直流,外帶磨牙、吧咂嘴、放屁、說夢話,要多齷齪就有多齷齪。
高金友看著熟睡中的歸有章,心想:我怎麽被這樣的一個豬隊友騙了來?白白給未來人打了許久的工,真窩囊。結果他光偷懶了,活兒基本都是我一個人幹完的。算了,反正就要離開這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我再也不會見他。他一邊想著,一邊從牙縫裏蹦出兩個狠狠的字來:“人渣。”
高金友又搬了一會兒,他累得汗如雨下,停下來休息,眯著眼睛欣賞蔚藍天空中的雲起雲舒。當他把最後一箱蜂蜜扔進密林邊的那個大洞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隻見黛莎女士腳踩高筒靴,如貓一樣高傲的、目不斜視地前行,正快速地走向還賴著不肯起來、不肯幹活的歸有章。
和黛莎女士共處了一段時間,但因為知道她是未來人,所以高金友從沒把她當作女人看待。現在看著她一身緊身衣包裹著曲線流暢的身體,健美的體魄隨著每一步的前行而微微顫抖著,心中忽然升一起種異樣的感覺。高金友趕緊轉過頭去,一顆心砰砰亂跳,喘著粗氣。
忽然,高金友聽到歸有章的大叫聲。回頭一看,隻見把歸有章舉到了半空。歸有章雖然不是很胖,但為人也非常精壯。黛莎女士雖然個子高,但還是很苗條的,她用一隻手舉起歸有章,竟然毫不費力,就如同舉起一隻螳螂一樣。
高金友想起了昨天晚上,當自己詢問黛莎女士是不是搬完了所有的蜂箱,就可以回家的時候,黛莎女士那個利刃一樣冰冷鋒利的眼神。他明白了,搬完了所有的蜂箱,就等於使命完成了。而使命一完成,自己就很危險了。先是歸有章,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那條喧嘩的小街,窄小的房子,結發的妻子,是那麽讓高金友難以割舍,他告訴自己,不能有事。
高金友的大腦飛速旋轉,他動用了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半生為人的全部經驗。他半蹲下來,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掛在樹杈上,然後躡手躡腳地朝密林外拔足飛奔。之前他也曾經試著逃跑過,然而每次都被戴莎女士抓了回來,走好幾次都是歸有章告的密。可是這次因為戴莎女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歸有章身上,所以高金友能夠順利逃脫。歸有章先是慘叫連連,然後就徹底無聲無息了。
高金友的腳下絲毫不敢停頓,密林的出口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高金友一個彈跳,跳出密林,感覺自己已經得救了。他連滾帶爬衝下山坡,衝著一輛迎麵駛來的汽車拚命揮手,那汽車停了下來,高金友說了三個字:“一一零”,然後暈倒在汽車前。
歸有章如紙片兒一樣貼在一棵樹的樹幹上,稍許,慢慢地順著樹幹劃了下來。黛莎女士看著他,用消毒濕巾擦擦手。處理完歸有章後,黛莎女士開始尋覓她的下一個目標高金友,可是卻遍尋不到他。她伸手捉到一隻*,共享了它的腦電波,發現高金友已經逃回了T城。
黛莎夫人歎了口氣,撥開一片灌木叢,一個不易察覺的山洞映入眼簾。黛莎夫人帶著暈倒的歸有章從洞中離開了,叢林依然安靜無人,微風吹著樹葉嘩嘩作響。層層疊疊的浩瀚無垠,好像從沒人來過一樣。天空好像也很配合似的,陰暗下來,時不時地幾聲悶雷在雲層中滾動。
宋豔麗得了個怪病,總是感覺鼻尖寒冷,就算呆在屋子裏,也常常感覺有嗖嗖的風經過。周小森帶她去看了中醫,說是肺氣虛,需要調理。謝姐知道了,總是熬了銀耳蓮子湯給宋豔麗送來。
謝姐剛把盛好湯的湯碗遞給宋豔麗,她的電話響了,謝姐接了電話,神情大變,手中的白瓷湯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宋豔麗嚇了一跳:“怎麽了?”
謝姐神情恍惚:“是派出所打來的,他們說找到金友了。”
高金友醒了,醫生給他做過詳細的身體檢查,什麽事情也沒有,各項體征完美,連營養都很均衡。除了腦子有點兒失憶和精神錯亂外,沒什麽大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的失蹤是個人迷路走失,在郊外山林裏獨自生活了一個月之久。至於他的對講機為什麽會在奇跡大廈裏出現,因為奇跡集團沒有報警,而且不構成犯罪,所以也不予調查。至於工程隊被拐走的那筆錢,龐警官和可樂哥哥也查了出來,是工程隊的經理拐走了,他看到高金友失蹤,就趁機賴在了高金友頭上。
高金友和謝姐一起到宋豔麗家去向他們一家人道謝,趙品凡看著高金友一幅畢恭畢敬的神態,覺得他行為舉止井井有序、頭頭是道,說話談吐思路清晰、邏輯縝密,一點兒也不像神經錯亂的樣子,於是問道:“高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在失蹤的這段日子裏,你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我想聽實話。”
高金友一臉無辜:“當然可以了,我在派出所裏說的也是實話,可就是沒人相信我。他們都以為我瘋了,其實我的腦子清楚得很。對了,隻有一位愛喝可樂,動作有點兒像我的警官看起來相信我,他很認真地做了筆錄。”
趙品凡和周小森麵麵相覷:“你說的這位警官一定是可樂哥哥了。”
趙品凡繼續問道:“高大哥,說說看,這幾天你都有哪些奇怪的經曆,你的對講機為什麽會在奇跡大廈三十樓的管道裏?你盡管直說,我相信你。”
周小森補充道:“我也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