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人物代入

  一天，趙品凡醒來後便悶悶不樂。周小森問他怎麽了，他說你今天和我去個地方。趙品凡去買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做成圍棋棋盤的圖案，又去買了兩瓶紅九，一束百合。


  周小森大概猜到他要去看誰了，問道：“品凡，我們是不是去看爸爸？”


  趙品凡眼神憂鬱冰冷，沉聲道：“今天是我父親的生日。”


  T城陵園，趙品凡和周小森對著一個英俊憂鬱的男人的遺像鞠了三個躬。


  趙品凡說：“爸爸，生日快樂。”拿出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幹淨墓碑上的苔蘚和灰塵。


  兩個人一起往陵園外走，深秋初冬，淡淡的白霜覆蓋著青蔥的鬆柏，地上濕漉漉的，就像趙品凡的潮濕的心情。


  趙品凡幽幽道：“我很同情我爸，娶了個不愛他的女人，葬送了一生。所以妻子，不需要漂亮，也不需要多聰明，隻要對男人一心一意就好。”


  周小森看著他：“你可是高富帥，娶一個可以對你一心一意的女人很難嗎？”


  趙品凡看她一眼，淡淡道：“所有的真心都很難。”


  周小森有點兒憐惜他，心想：原來你這麽沒有信心？但願我能給你足夠的信心。


  趙品凡想起許多往事：六歲的他在家中擺弄圍棋，他爸爸衝進來，打開衣櫃，衣櫃中空空如也。他爸爸問：“品凡，你媽媽呢？他說：“媽媽拎著行李箱，出去了”。他爸爸保住品凡：“孩子，我不相信你媽媽那麽狠心，會丟下我們，我們一起去追她好不好？”


  車禍現場，他爸爸的嘴唇囁喏著，像是在很用力地和趙品凡說著什麽，但是趙品凡沒有聽清，因為他爸爸喉嚨嘶啞，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趙品凡把耳朵貼在他滿父親的臉上，絕望地大喊：“爸爸，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陷入回憶的趙品凡臉色蒼白，周小森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冰涼的。


  周小森說：“品凡，你心情不好，我來開車好不好？”


  趙品凡歎氣：“你開車的技術太差了，我怕明年來這裏的會是蘇蘇雷誌他們。”


  周小森一時沒聽明白，不解道：“他們來這裏幹什麽？來看蘇蘇的媽媽嗎？”


  趙品凡微微笑道：“他們來看我們。”


  周小森這才明白他在吐槽自己車技差，如果現在自己開車回去，有車毀人王的可能，說不好明年蘇蘇和雷誌就要到這裏來看自己和品凡了。


  周小森氣惱，推他一把道：“我隻是倒車技術差，開車並不差。”


  趙品凡笑道：“那天公寓的保安告訴我，你把車子停回車位，倒了一百次車，才停進去。”


  周小森更氣：“什麽一百多次？簡直是胡說八道，頂多也就是三十多次。”


  趙品凡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眼睛裏都是笑意。


  周小森知道自己對他的安撫就要奏效了，噘嘴道：“是哪個保安在詆毀我？我要去投訴他。”


  趙品凡憋不住笑了：“行了，人家也並沒有說錯，三十多次也不少了。等有時間了，我再陪你練練倒車。”


  周小森說：“說話算話啊。”


  趙品凡正色道：“當熱。”


  趙品凡開車，周小森看著窗外，忽然大叫：“你看那個養蜂人，長得好像謝姐的老公高金友。”


  趙品凡猛地刹車：“在哪裏？”


  周小森指著一片密林：“那裏。”


  趙品凡仔細看去：“什麽都沒有啊，沒有人，也沒有蜂箱。”


  周小森疑惑道：“奇怪，剛才我明明看得真真的，他就站在密林外，可是就這麽一晃，居然什麽都不見了。這裏離陵園不遠，難道……”


  趙品凡拍了她頭一下：“不要胡說，更不要瞎想。”


  汽車開回T城，將近中午了，周小森問：“我們去哪裏吃飯？”


  趙品凡說：“去T城大學吃吧，好久沒有周遊的消息了，總覺得那小子，會突然回來，就在T城大學等著我們。”


  T城大學食堂，一個攤位前，香氣升騰，還擠滿了美眉，周小森好奇：“老張的牛肉餅怎麽這麽受歡迎了？”


  趙品凡道：“上次周遊告訴我，老張退休了，接手的是他兒子，人長得精神，做餅的技術也不錯，吸引了許多女生。”


  周小森說：“那我也吃牛肉餅，順便看看老張的兒子長得有多帥？”一邊說，一邊站在了隊伍的最後。趙品凡伸出長臂，拉開她，*：“胡鬧，不許看別的男人，我們兩個吃臊子麵吧。”


  周小森一邊吃著臊子麵，一邊頻頻回頭，目光瞟向牛肉餅攤：“你說一會兒過了飯點兒，排隊的人會不會少？”


  趙品凡伸出五根修長的手指，彎成菊花狀，把周小森的頭扭向他自己，冷冷道：“我說過了，不許湊熱鬧，不許看別的男生。”


  周小森氣鼓鼓道：“我不是看別的男生，是真得想吃牛肉餅。”心裏想：你這樣的人，又自戀又自卑，還真是一個奇妙的組合，矛盾統一體。”


  趙品凡忽然起身，走到了牛肉餅攤前，排在了隊伍的最後。周小森看到他真得去幫自己買牛肉餅了，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半個小時後，趙品凡端著一個小竹簍回來了，裏麵放著一張牛肉餅。那餅色澤金黃，看起來外焦裏嫩，散發出麵粉和牛肉混合在一起的滾燙的香味。


  趙品凡把竹簍放在周小森麵前，麵無表情。


  周小森很感動，微笑道：“你不吃嗎？”


  外冷內熱的聲音：“不吃。”


  旁邊一個美女也端了牛肉餅回來，周小森咬了一口自己的牛肉餅，覺得不對勁，用筷子撕開餅，發現裏麵的牛肉很少，回頭看看那位鄰桌美女買回的牛肉餅。老張的兒子已經為她細心地把餅切成了小塊兒，裏麵的肉都是瘦肉，多得都要溢出來了。


  周小森歎氣：“你看人家的牛肉餅才叫牛肉餅，你買的牛肉餅越看越像是牛受了些皮外傷後的產物。”


  趙品凡淡淡道：“湊合著吃些吧，碰到一個重女輕男的餅攤老板，我也沒有辦法。”


  周小森搖頭晃腦：“他簡直是歧視帥哥。”


  一個長得很帥的歪果仁路過，問周小森在哪裏買的牛肉餅。


  趙品凡用流利的英文對歪果仁說：“千萬不要買牛肉餅，我勸你最好去買土豆絲。”


  歪果仁服服帖帖地去買土豆絲了，趙品凡終於扳回了些麵子，坐下來繼續吃臊子麵，還對周小森說：“快吃餅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周小森又見識到了趙品凡的另一麵，原來是有仇必報的，她微笑著吃那讓牛傷得不重的牛肉餅，這是趙品凡買給她的，所以吃起來特別香甜。


  一個禿頂的男人走了進來，趙品凡起身恭恭敬敬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周小森說：“他是莫教授吧？”


  趙品凡點頭：“是的，我和你互換身體的時候，上過莫教授的課，當時我很驕傲，不愛聽莫教授的課，拿了本閑書在桌子底下看閑書。為了掩蓋自己的行徑，書桌上立著一本莫教授編寫的教材，遮擋著我的閑書。結果那本教材倒了，莫教授也看到我正在看閑書。我以為他會批評我，沒想到他一邊講課一邊走到我麵前，替我把那本倒掉的教材扶正了。他給我留了麵子，我很感謝他，回去後認真讀了他寫的書，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所以我非常尊敬他。”


  周小森瞪他一眼：“原來你借著我的名義，做了這麽多壞事。”


  趙品凡看著她，露出會心的微笑。


  天涯共此時，街邊的美食快餐店裏，可樂哥哥正在吃鴨雪粉絲湯，高金友的老婆謝姐忽然匆匆忙忙走了進來，點了一份加肉的炒餅的外賣。可樂哥哥想：她給誰買炒餅呢？高金友不是隻吃素炒餅嗎？而且這個時間，她不是應該呆在在奇跡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謝姐拿了炒餅，轉身就走，神色匆忙。可樂哥哥趕緊結了賬，一路跟著謝姐，謝姐走進奇跡大廈。可樂哥哥停住了，他知道進入奇跡大廈是要打卡的，但是他沒有卡。再跟著謝姐，就要暴露了。他是可以找趙品凡，請他幫個忙的。但是他現在還不想這麽做，一來這樣做會驚動太多人，更容易打草驚蛇。二來，他正在代入到高金友的世界裏，這樣才能弄明白他的犯案動機，他不想過早出戲。


  一連幾天，幾個在奇跡大廈加班的女白領都表示，衛生間裏隱隱約約似乎會傳來“老友”的聲音。事件發生的時間一般是晚上九點以後，衛生間裏會出現各種稀奇古怪的響聲，每天每個時段的聲音都不同，每個人聽到的動靜也不同。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個女職員湊仔一起討論，有的說她昨晚加班時聽到有人在衛生間裏吃東西；有的說她聽到了哭聲——女人的哭聲；還有人聽到了接收微信紅包的錢幣響動的誘惑聲，甚至是貓叫的聲音。後來幾個男職員也加入了，說他們也聽到了。但是當他們衝進衛生間查看的時候，又空無一人。


  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越傳越玄乎，甚至發展到什麽奇跡大廈的位置地處三岔路口雲雲。這種傳言嚴重影響到了奇跡員工的事情，大家都排斥加班，後來傳到了趙品凡耳朵裏。趙品凡勃然大怒，找來保衛科的主管，問道：“最近公司裏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們都沒聽到嗎？”


  保衛科主管垂頭喪氣：“我們是現代企業，這種無稽之談，我以為大家不會信的。而且，我從未聽我們部門的安保人員反映過，有什麽奇怪的聲音。”


  趙品凡更怒：“你以為就夠了嗎？你們沒聽到，就等於別人也沒聽到嗎？趕緊去解決。”


  保衛科主管答應著離開了，當天晚上就增加了人手和巡邏次數，結果一夜寧靜，衛生間裏除了從窗外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風聲外，似乎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沒有。


  奇跡集團保衛科嚴陣以待、草木皆兵了三天，什麽線索都沒發現。第四天的時候，保衛科放鬆了警惕，那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了。


  正趕上那天趙品凡加班，他準備回家，電梯在到達十二層的時候停了，兩個女員工神色慌張地跑進電梯，趙品凡問她們發生什麽了？她們都尷尬地敷衍道：“沒事兒，沒事兒。”


  趙品凡心中生疑，到了地下車庫的時候，又覺得不對勁，返回了十二樓。那兩名女員工就是在十二樓上電梯的，直覺告訴趙品凡，十二樓一定有什麽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