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博物館夜

  周遊拉著周小森走進書畫館，周小森朝玻璃展櫃中望去，先是看到《仇英歸汾圖》，然後是朱耷的《寒鴉圖》，最後是徐渭的《黃甲圖》。周小森讀大學的時候，學的是藝術專業，“在博物館裏泡著”是經常的事，動手臨摹畫作也是家常便飯。看著這些熟悉的書畫，實在現象不到與周遊所說的請他們看電影有什麽關係？

  周小森用懷疑的目光望著周遊，周遊笑道：“開始了。”


  展館中的燈忽然齊刷刷滅掉，周小森眼前出現一幅如投影般的奇幻畫麵，依稀是秋季村莊景象：煙籠遠樹，近處一片窄湖，湖中幾枝荷花，再近處橫臥著數間柴房，似乎是發生在古代的事情。鏡頭轉換，一間庭院內，兩株棗樹，房梁上掛著幾個葫蘆，陽光照進正房，一個落魄潦倒的穿長衫的中年男子，在桌子上鋪了宣紙，正在潑墨揮毫，畫的卻是一隻螃蟹。


  周小森一開始不知道這人是誰，卻對這隻螃蟹無比熟悉。看到這裏，她恍然大悟，扯扯趙品凡的衣袖，雀躍道：“是徐渭，徐文長。”


  畫麵中的徐渭畫完螃蟹，大筆一揮，給這幅畫取名《黃甲圖》。簡單晾了晾畫上的水墨，便將畫作卷起，走出了房門。


  寥落的集市，有幾個攤販在出售蔬菜瓜果，也有草鞋炊餅，最豪華的一個攤位就是在販賣螃蟹。


  徐渭徑直走到螃蟹攤前，把手中的畫遞給賣螃蟹的小販：“阿武，這個給你，我想吃螃蟹了，要換你的螃蟹。”


  阿武用衣服擦幹淨雙手，然後展開畫幅，那隻張牙舞爪的潑墨螃蟹映入眼簾。


  徐渭問：“喜歡嗎？”


  阿武一臉姨母笑：“當然喜歡，不過一隻螃蟹太單，你再畫一隻，我給你一公一母。”


  趙品凡看到這裏，輕聲笑道：“原來古代的小販，審美水平如此之高。”


  徐渭卻說：“根據這畫的構圖，兩隻螃蟹太擠，強行加上不好看，這樣吧，我給你加兩片荷葉可好？”


  周小森感觸道：“原來徐渭也會討價還價。”


  畫麵中，阿武同意，徐渭賒了螃蟹走，回家給阿武補上了兩片荷葉。


  燈光亮了起來，畫麵結束，《黃甲圖》的影像告一段落。


  周遊笑道：“姐姐，姐夫，這小電影如何？”


  周小森驚喜道：“你讓我們看到的是這幅畫的真實的曆史背景？”


  周遊笑笑：“不錯。”


  周小森震撼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周遊說：“我來這裏學習曆史和哲學，除了將所有的史學和哲學著作輸入腦海中外，有些需要深挖其具體的曆史背景的知識，我就利用人造蟲洞，放了機器蜂鳥回去，幫我實景拍攝。機器蜂鳥相當於你們的無人機，但是比無人機的體型要袖珍得多，清晰度也高得多，所以機器蜂鳥拍回來的數據一般非常準確。我準備把這些影像，按照年份製作成年份書籍，以供未來參考，現在正在製作過程中。因為知道姐姐你喜歡藝術，所以邀請你們來看小電影，一睹為快。”


  周小森感慨道：“這份禮物太珍貴了，我很喜歡，你太有心了。”


  趙品凡納悶：“你平時住在哪裏，有地方製作這些年代書籍嗎？這項工程非常浩大，你什麽時候才能做得完呢？”


  周遊說：“我從一名大學生手中租了他的宿舍，住是有地方住。但是製作年份書籍，需要保密和安靜，我就常常一個人到這裏來製作。好了，我要去忙了，你們慢慢看吧，對什麽感興趣，就看什麽。二樓的幾個展廳裏的東西，我都製作完了，你們可以隨意觀看。我去製作三樓的。我已經幫你們設置好了程序，觀看的時候，隻要在展品前站定一分鍾，燈光就會自動熄滅，畫麵就會出現了。”


  說完後，周遊離開了，書畫館中隻剩下周趙二人。


  周小森說：“想不到認了個跨時代的弟弟，還有這樣的福利。”


  趙品凡微笑道：“機會難得，這次我是沾了你的光，這樣吧，我們現在什麽都不想，好好欣賞一下這些難能可貴的小電影。”


  走進明清家具展廳，趙品凡在一張雕花長桌前站定，對周小森說：“憑直覺，我覺得這張木桌有故事，我們看看吧。”


  周小森欣然同意：“好，聽你的。不過你一點兒不專業，這件家具不是什麽書桌，是一件長案，學名叫做‘紫榆雕荷翹頭案’”。


  二人站定，燈光關閉，畫麵出現：在一間碩大的木工房中，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滿頭是汗，正半蹲著用刷子為這張長案刷漆。旁邊站著一個太間裝扮的老男人和一位穿著珠光寶氣的妖冶老女人，那老男人尖聲道：“陛下的技藝又精進了，這長案巧奪天工，可有什麽名目？”


  周小森大叫：“我知道他是誰了，他是天啟皇帝朱由校，他最愛做木匠活了，而且手藝精湛。這個老男人是魏忠賢，老女人是奉聖夫人客氏。”


  畫麵中，朱由校回答魏忠賢道：“馬上就要完工了，就叫紫榆雕荷翹頭案吧！我還設計了一張可折疊的床，做完這個就動手做那個！”說完展開一張折疊床的圖紙給客氏看。


  客氏又驚又喜：“床還可以折疊嗎？皇上的心思和雙手都太巧了！”


  朱由校滿臉愛憐地看了客氏一眼：“自然可以，折疊後可隨身攜帶，到時夫人在禦花園遊玩累了，便可隨時隨地在這床上休息了！”


  客氏喜道：“皇上，這床難道是送給臣妾的？”


  朱由校道：“當然，最好的東西當然要先給夫人！”


  客氏受寵若驚，跪地撒嬌道：“臣妾謝主隆恩！”


  趙品凡說：“這段曆史的大概我也知道，天啟皇帝朱由校是傳說中的“木匠皇帝”，以喜好製作木工、漆器著稱於世。也是明朝最荒唐無道的君王之一，那老女人是他的乳母客氏，二人似有私情。那老男人正是臭名昭著的魏忠賢，專趁朱由校專心做木工活的時候進獻讒言，為的就是讓他顧不得細想，聽憑自己擺布。”


  周趙二人看了一圈，了解到了許多稀奇的事情。眼見天已將快亮了，還不見周遊回來找他們二人。周小森跑到三樓去找他，看到他正戀戀不舍地望著一幅《洛神圖》發呆。周小森說：“天馬上要亮了，我們該走了。”


  周遊這才回過神來，趙品凡問道：“奇怪，博物館應該有隨時巡邏的保安，我們為什麽沒有看到他們？”


  周遊說：“我給他們安裝了真空保護膜，所以他們無論走到哪裏，都隻是看到一片祥和，看不到我們。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離開。”


  早點鋪子中，周遊吃了兩碗餛飩、半斤包子，趙品凡的胃口也很好。隻有周小森因為太困，吃不下什麽東西。


  望著滿桌子空碗空盤，周小森嗬欠連天，好奇地問：“我隻熬了一晚上，就困成這樣，你們兩個為什麽不困？”


  趙品凡說：“我也困，不過以前在奇跡常常加班，已經習慣了熬夜，一會兒喝杯咖啡，大概就能精神抖擻。”


  周遊說：“抱歉，忘記了你們受生物鍾影響較大，需要的睡眠時間比我們長。我們可以直接進入深層睡眠，但是你們需要被淺層睡眠耗費掉太多的時間。”


  趙品凡說：“無論如何，謝謝你請我們看電影，我覺得很有趣。走吧，我先送你姐姐回去休息，然後送你回學校。”


  周遊說：“不用了，我可以做地鐵回去的。”


  趙品凡說：“那又何苦，我隻是順道的事。”


  周小森也勸周遊坐趙品凡的順風車，周遊還要拒絕，但看到趙品凡給他偷偷使眼色，似乎還有什麽事情想要背著周小森和他私下說，於是便不再堅持。


  送下了周小森後，趙品凡開車送周遊回T城大學。在車上，周遊問趙品凡：“姐夫，你有什麽事情想要和我說？”


  “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周遊沉思道：“隻要不違反《時空法》，我都會盡力幫你。”


  趙品凡說：“你姐姐上次有了寶寶，但是在醫院做產檢的時候，她被人推下了樓梯。當時醫院的人很多，攝像頭又故意被破壞掉了，所以不知是什麽人幹的。而且我們身邊的人，沒有誰是有明確的作案動機的，警方懷疑這是一起隨意事件。隨意事件若是幕後之人不再犯案，就很難查找出真兄。巧合的是，這個幕後之人的確一直沒有再犯，所以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傷害的你姐姐。我也請人去查，但是絲毫沒有頭緒。”


  周遊思考道：“你想用機器蜂鳥去找出幕後之人？”


  趙品凡點頭：“是的。”


  周遊想了想：“好吧，我答應你。”


  趙品凡眉頭一展：“好的，那我就拜托給你了，但是在沒有找到幕後之人之前，你先不要告訴你姐。我怕這這件事會讓她傷心。”


  周遊點點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