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躲了寂寞
高先生的講述讓大家覺得哭笑不得,連康蕾朵都覺得自己這麽多年躲了個寂寞,是完全錯付了,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又可悲又可歎。
原來這高先生雖然模樣生得彪悍,但是為人膽子極小,上學時就常常受人欺負。參加工作後,在郵局做郵遞員,負責送報紙雜誌,常常受到流浪狗的欺負。
麵對如此不堪的局麵,高先生便去問帶自己的薑師傅,為啥自己樣子粗獷,卻總被欺負?
薑師傅回答說是氣場不夠,高先生問如何提升氣場?
薑師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摸著下巴思考道:“人雖然生得憨,但是聲音太綿軟,先改變聲音再說。”
高先生對著《教父》、《古惑仔》等電影,學了許久惡聲惡氣,但是一開口,還是娘娘腔。
薑師傅搖搖頭:“算了,改聲音這條路走不通,那就繼續改變形象吧。由外而內地改變,從而改變自己的氣場,給自己增添信心,估計這樣就不再會被人欺負了。”
高先生迷茫:“這該如何改?”他受薑師傅指點,剃了個板寸,弄了一身龍鳳,果然欺負他的人和狗少了些。
然而高先生是個有夢想有追求的人,並沒有就此止步。在工作之餘,他還喜歡搞個文學創作啥的。初識康蕾朵之前,他正在寫小說,想要塑造一無賴,但是無論怎麽寫都不像,請人讀後,人家都問:“你寫的是不是個老好人,在裝壞蛋?”
高先生沒招,天天思考這點兒事,把自己幻想成一個狂徒,買西瓜碰到康蕾朵那次,是他表演得最成功的一次。
那日他很在狀態,故意插隊,被康蕾朵指責後又惡狠狠地與她發生爭執,還說要她以後小心。完成了這一係列表演之後,他內心忍不住一陣陣狂喜,原來自己可以裝得這麽像。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躲在角落裏,趕緊寫完這一段,然後再環顧四周時,發現康蕾朵已經不見了。
他覺得應該向康蕾朵道個歉,想起康蕾朵穿著很隨便地來這裏買瓜,知道她家離這裏住的不太遠,就準備明天再到這裏來晃晃,也許能和她偶遇。反正他是郵遞員,也經常來這邊。
第二天他又來這片兒尋找康蕾朵,巧的是,康蕾朵看到了他,他卻沒看到康蕾朵。
康蕾朵自然想歪了,認為他是在找自己尋仇。再加上陰差陽錯,康蕾朵碰到了幾處意外,比如花瓶憑空掉下來,險些砸到康蕾朵之事。更加堅定了她認為他是來報複自己的想法。
高先生一時沒有找到康蕾朵,但是並沒有灰心,連著來了幾天,不停地向人打聽康蕾朵是不是住在這附近。那幾次他都是騎自行車來的,但不是郵局給配備的那種綠色的自行車,郵局配的車已經被他騎壞了,他又自己花錢買了一輛自行車。
事情輾轉傳到康蕾朵耳朵裏,坐實了她被跟蹤迫害的實錘。康蕾朵徹底崩潰,義無反顧地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但是高先生對這一切絲毫不知,以他那可憐的想象力,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事情居然發生了這樣的神轉折。
找了幾日後無果,高先生徹底放棄了。但是康蕾朵被他逼得也徹底放棄了自己的前途。高先生雖然不再找她盯她了,但是她認為高先生一直在找她盯她。
烏龍鬧了這麽多年,康蕾朵就不順利了這麽多年,高先生也一樣。後來他失了業,宅在家裏專職寫小說,小說發表的機會小,他就改成了寫劇本。
他報了這方麵的課程,苦心學了許久。但因為天賦缺失,總是完成度不夠。好在有做郵遞員的幾年生活體驗,還能寫出一些小故事小段子,被圈內朋友帶著,有時也能賺幾個稿費。得到稿費的高先生,非常受鼓舞,可是在這條道路上全情投入,錢不夠花了,也出去打打零工,賺夠了飯費就又閉門繼續寫作。
高先生在寫作路上吃的苦,一點兒也不比康蕾朵得被迫害妄想症吃的苦少。多少次,他拿了自己的劇本去見客戶,被人批得體無完膚。一個描龍刺鳳的大漢,捧著自己的劇本,對著一屋子的編審號啕大哭。
但是高先生和康蕾朵一樣,是個癡人。隻要認準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但兩個人的初衷不改。一個仍在寫,一個仍在躲。
然而無巧不成書,生活永遠都比高先生寫的劇本好看。最近,他又看到了康蕾朵。鏡像效應開啟,康蕾朵也看到了他。
高先生寫稿不太行,但是記人一流,也大概是得益於當年那件事給高先生的記憶太深刻。他偶然撞見康蕾朵之後。想起康蕾朵就是十年前被自己威脅過的人,又驚喜又內疚,一路緊追,想向康蕾朵道歉。
康蕾朵這麽多年來也不是白混的,腳底抹油的功夫爐火純青,還會反跟蹤。她再次確自己不是有病,這麽多年來所有的人都誤會了她。他越追,她就越逃,貓捉老鼠的遊戲越演越烈。
康蕾朵成功地避開了高先生,但也成功的避開了真相。這件當年就迷離的懸念,再次被映證。值得慶幸的是,康蕾朵認識了席樂,不再是孤軍奮戰了。席樂又懂得求助於趙品凡,趙品凡一出手,真相大白,迎刃而解。
聽完了全部真相的康蕾朵目光空洞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滯,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席樂擔心她,關切地搖晃她:“喂,康蕾朵,你怎麽了?”
康蕾朵不答。
席樂有點兒急,對周小森說:“她情況不太好,應該是接受不了這件事,我們找醫生吧。”
周小森觀察了康蕾朵一會兒,搖搖頭:“她沒事,隻是在想心事。”
席樂無處宣泄,衝高先生發脾氣道:“看看你幹的好事,都把她逼成什麽樣子了,你還有沒有心?應該把你抓起來才對。”
高先生可憐巴巴道:“對不起”,聲音更加綿軟了,像和了水的年糕。
趙品凡正色道:“我說句公道話,這件事高先生的確有責任,但也不能全部怪他,康小姐自己要承擔很大的責任。而且,高先生並沒有觸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