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迷茫之局
朗博摸著下巴思索道:“毛斯理很有可能被他們也關進了地下車庫,我們幾個人都暴露了,該如何去救他呢?對了品凡,你又是如何從鵝廠逃回來的呢?”
趙品凡道:“後半夜,我蜷縮在鵝廠中睡了兩個小時,朦朦朧朧中感到脖子上一陣冰涼,我睜開眼,看到那老者又將獵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問道:大爺,你這是要做什麽?你不是答應了我,要放我離開這裏嗎?
老者說:剛才是我欠考慮了,我若放了你,你出去後就報警,那豈不是害了老爺?我雖然對老爺不滿,但並不是恨他,隻是恨管家和四夫人他們那些人。鵝廠若毀了,我便也再無容身之所了。
我說:鵝廠又沒出什麽事,囚禁我的又不是你,怎麽會牽連到鵝廠呢?再說了我也不敢報警,美島的巡捕房根本就是和陳老爺勾結在一起的,我如果報警的話,不但逃不掉,還有可能身陷囹圄,我才不會那麽傻呢。我隻要一離開這裏,馬上回T城去。大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殺我,就等於救了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你若實在不想在這兒做了,可以到T城來找我,T城的環境很好的。
老者又猶豫了,我覺得自己的話奏效了,更加誠懇地看著他。
他沉吟道:真不知道鵝廠是幹什麽用的?知道啊,鵝廠是用來加工鵝肉製品和鵝毛製品的。
老者愣住了,終於把槍收了回來,拉起我,指著外麵的*說:沿著*一直往北走,看到一顆大槐樹的時候,向左走,等走到大路上的時候,問問巡警,就可以找到美島鬧市了。
我怕他再次改變主意,一路狂奔,終於找到了美島鬧市。我跑回朗教授家,卻發現你們都不在家,我又去找阿善,阿善說你們去菜市場了,我也趕往菜市場,正撞見你被人騙了。”
T城,安俊蜷縮在自己的出租屋內,抱著一個破舊的筆記本電腦,在查看電郵。占卜師把有關佳木的資料都發了過來,他正在一條一條查看有關佳木的信息。每當他看到作為背景的印尼的風景,就想起齊嘉博客裏發的她在印尼旅行時的照片。一幕幕的往事,五味雜陳、五顏六色,像煙花一樣,在他的心頭紛紛綻開。
其實安俊一開始拚命鑽研學習法律,並不是為了齊嘉。那時齊嘉的鼻子沒有這樣歪,也不像現在這樣不開心,一個勁兒隻知道鑽牛角尖。安俊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心目中的女神會鋃鐺入獄。他學法律是為了保護自己,一個總受欺負的人,總要學一樣技能來保護自己,要麽是武術,要麽是法律。安俊深知自己不能去學武術,如果發生了爭執打傷了人,是要去坐牢的,安俊不能坐牢,他有母親要照顧,他還想和自己的女神生活在一起,所以在齊嘉介紹他去T城大學旁聽藝術課程的同時,他自己又悄悄選擇了研習法律。
當初安俊剛來T城打工,加入了一間快遞公司,安俊不愛說話,對人毫無危害,但是一個叫劉月圓的同事天天找他茬,天天欺負他。安俊和他打招呼,他扭過頭去不理,有時便對安俊拋冷眼、怒目而視;後來便開始在餐廳裏大聲侮辱安俊,罵安俊是鄉巴佬。若是安俊多盛了些飯,他就嘲笑安俊是豬,吃的太多,不幹活光吃飯。若安俊少盛些,他就罵安俊是娘娘腔,裝模作樣,不中用。甚至往安俊的飯中,放蟑螂和毛毛蟲。安俊躲著他,不肯跟他一個時間段去吃飯,甚至不去吃飯,他就想別的辦法去戲弄折磨安俊。先是劉月圓和他的同夥不停地到主管那裏去給安俊告各種黑狀,主管一開始不是很相信,他看安俊老實巴交的,實在不像劉月圓他們說的那樣。但是積毀銷骨,三人成虎,狀告多了,主管也被洗了腦,漸漸對安俊有了看法,慢慢認為他是一個自私自利、貪小便宜、好吃懶做、沒有誠信,光想著傍富婆的無恥小人。
幾個替安俊不平的工友勸安俊去向主管解釋一下,安俊拒絕了,他還像他父親一樣相信清者自清。可是主管對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他越是幹得多,越是不被待見。安俊常常是幹得多、賺的少,沒有半句認可,又髒又累的活都歸他幹,不好送的疑難雜件全落到他的手裏。
安俊以為新人都是要受到這種考驗的,所以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宗旨,咬牙苦苦堅持。可是物流隊又來了個新人,劉月圓卻嘴裏兄弟長兄弟短的稱呼著,招呼著一夥人照顧幫助他。
安俊看不懂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同樣都是新人,劉月圓往死了欺負自己,卻對更晚到隊裏來的人殷勤照顧?
他實在想不明白,便去向隊裏的老人兒唐叔請教,唐叔一開始不肯說。安俊給他買了兩條煙,又請他到飯館裏吃飯。
唐叔才道出實情的原委,他說:“小夥子,怪就怪你啥也沒有,沒錢、沒背景、沒人脈。人又清高,不肯跟劉月圓那幫人同流合汙,人還生得俊,他們看你是羨慕嫉妒恨,又覺得你是軟柿子,所以才拚命撿著你捏的。而且越捏你,你越不反抗,他們越欺負你,越覺得渾身舒服。到後來甚至有些急了,就渴望著你能反抗,最好和他們打一架。你不滿足他們,他們便恨你。新來的小王不一樣,她是主管介紹來的,劉月圓他們哪敢欺負他呀,巴結還來不及呢?”
安俊搖頭:“原來是這樣,我是不會和他們打架的,我沒有這個時間。”
唐叔說得對,安俊越不反抗,劉月圓那幫人越變本加厲。劉月圓和他的同夥們開始不停地破壞安俊送快遞用的自行車,讓安俊不能及時把物品送到買主手中。然後又發展到直接毀壞安俊要運送的物品,還得安俊被投訴了好幾次,差點兒丟掉了這份工作。
直到有一次,主管親眼看見劉月圓在破壞安俊的貨物,將劉月圓抓了個現行,驚動了公安機關,此事才告一段落。
物流公司開除了劉月圓等人,安俊也找到主管辭了職。
主管說:“以前的誤會都解開了,我還準備給你升職加薪呢,你怎麽在這個時候辭職呀?”
安俊說:“謝謝,不用了,機會留給小王吧。我應聘了別家物流公司,他們已經錄取我了,他們給我的待遇很不錯。”
主管尬笑道:“用不用小王,那是公司決定了算,不是你說了算的。再說了,咱隊裏剛剛開出了這麽多人,明擺著缺人手,你現在這樣做,有點兒趁人之危,不夠厚道吧?”
安俊淡淡道:“對,我一向不夠厚道,還請你以後多雇些厚道的員工吧,不要總選有關係的人雇傭。”
主管氣道:“你說什麽?”
安俊站起身來離開了,頭也沒回。
安俊請唐叔吃飯,兩個人在一家小館子裏吃涮羊肉,在升騰的蒸汽中,兩個人的臉都是模糊的,安俊看不到的臉,唐叔也看不到安俊的臉。
唐叔說:“你小子行啊,在關鍵的時候跑了,我今天看那主管的臉都變成茄子色了。”
安俊喝了一口酒:“他一直都知道劉月圓在故意欺負我,也一直知道我努力工作。可是他一直不肯說破,不肯還我公正。他是為了維持他的平衡,一來不得罪劉月圓那幫人。二來不用給我升職加薪,不用肯定我的業績,隻讓我每個月基本工資,我的提成他都可以霸占。”
唐叔也喝幹了杯中的酒,歎氣道:“你說得對,我們也都對不起你,誰也不敢為你說句公道話。”
安俊握著酒杯搖搖頭:“我不怪你們,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還很感謝你在我最迷茫的時候提醒了我。唐叔,你多保重,後會有期。”
唐叔說:“我還有一句話問你,劉月圓他們損壞貨物的時候,為什麽會被主管抓了個正著?”
安俊一邊戴帽子,一邊站起身來:“我揭發的,我硬拉著主管去看的,等到了現場,我就跑走了。”
安俊還沉浸在回憶中,忽然他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邊傳來占卜師的聲音:“都準備好了嗎?”
安俊點頭:“準備好了!”
“那我們明天就開始了。”
“好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