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月半之夜

  一隻青綠色的菜蛇從房簷上落下，掉到雞蛋炒韭菜的盤子中。周小森嚇得大叫，女王卻手疾眼快，拿起一副筷子，將蛇從盤子中夾了起來，阿前撐開一個塑料袋，女王將手中的菜蛇丟進袋子中，阿善接過袋子出屋去了，應該是帶著蛇去放生了。


  周小森驚魂未定，趙品凡將她輕輕摟進懷中。


  女王聳聳肩：“蛇為什麽會掉到我們的盤子裏來？”


  趙品凡看看屋頂，解釋道：“這很正常，蛇應該是趴在房頂上，聞到炒雞蛋的香味兒，就從煙囪鑽了進來。”


  女王的身體晃了晃，忽然從身後的灶台上抄起一把刀子，正對著趙品凡，厲聲道：“你究竟是誰？你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一個人。”


  趙品凡和周小森一愣，趙品凡攔在周小森身前，低聲道：“你猜的沒錯，我做過你的皮葉黑，因為你的殘暴，被你關進樹洞，好幾次險些喪命。”


  女王傲嬌地抬起頭：“那是你罪有應得，誰讓你背叛了我？”


  雖然穿著花棉襖，戴著粉頭巾，渾身的鄉土範兒。但是女王的氣場和威儀還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中閃爍著雲豹一樣銳利堅硬的光芒。


  女王道：“我要懲罰你的背叛。”


  趙品凡也坦然道：“該有個了斷了。”


  周小森急道：“你們兩個不要衝動，這是三山大爺的屋子，不要在人家的地盤打鬥。”


  女王目光一淩：“原來你們兩個是一對，你潛伏在雲錦島，是為了找他？要不是你們帶了外人到雲錦島來，我也不會流落至此，我今天要和你們算賬。”


  周小森正色道：“可是如果沒有我們兩個的話，你也不會認識阿善。你想想是阿善重要，還是你雲錦島女王的身份重要？”


  女王陷入沉思，這時阿善回來了，看到屋子裏的三個人劍拔弩張，大驚失色地衝了過來，緊張道：“月兒，怎麽了？”


  女王看到她，處於戒備狀態的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歎口氣，對周小森道：“你說得沒錯，阿善比女王的身份重要。”


  阿善聽了很感動，柔聲道：“月兒。”


  女王撲到他懷裏嗚嗚地哭：“都怪他們兩個，雲錦島我回不去了。我手下的那些人早就想造反了。”


  阿善拍拍她的背脊，勸慰道：“那個地方，不回去也罷。你仔細想想，雲錦島的生活是不是還不如甕城的日子過得舒心？就算這裏呆不了了，回印尼後，你也是和我在一起，我們回美島去。蟲洞都沒有把我們兩個分開，那這世界上就再沒有什麽力量能把我們兩個分開。”


  女王幸福地點點頭，她側著臉看看周小森，又看看趙品凡，問道：“她哪裏比我好，你為什麽喜歡她，不喜歡我？”


  趙品凡道：“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好解釋的。”


  阿善說：“好餓，我們吃飯，邊吃邊聊。”


  女王懊惱道：“那條蛇好討厭，毀了我的菜，應該把它也吃掉才對。”


  周小森和趙品凡的臉微微變了變。


  女王笑翻：“開玩笑的，你們不要害怕。”


  四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阿善道：“剛才我帶著那條蛇去放生，發現今晚的月亮和我們來時的那晚一樣，有點兒月蝕，還有點兒發紅。”


  周小森問：“你們直接就從蟲洞到了這裏嗎？”


  阿善說：“不是，我們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現在席樂的行程總是排得滿滿的，一大早做訪談，然後去參加另一位知名畫家的畫展，還到大學裏做了場講座，中午匆匆忙那你塞了口三明治，下午參加藝術沙龍，給某房地產公司剪彩。晚飯的時候他媽媽打來電話，讓他回家吃餃子，他隻說了個“不”字，就黑著臉掛斷了電話。晚上參加一個品酒會，現場給酒會畫了幅小畫——一條喝紅酒的魚，收了一張他連數字都數不太清的支票。


  不知為什麽，吃著鵝肝鬆露，喝著有年份標簽的紅酒，他滿腦子都是自己母親做的韭菜餡兒餃子和大蒜、陳醋。越思念餃子，席樂的酒就喝得越多。


  品酒會上的人在講八卦，席樂統統聽不懂，哪位和哪位也對不上號。他多喝了幾杯，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在議論馬小豪和自己：“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被他畫過畫像的明星都紅了，但是現在又都沒了。白白便宜了旁人，就像那位，隻加個魚頭，畫價就翻一番，堪稱史上最貴的魚頭。”


  另一個人笑道：“是啊，今天這位魚頭大畫家也來了。怎麽？咱的宴會沒有給他準備魚頭嗎？太不走心了！”


  席樂大怒，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向詆毀他的人走去，但是他暈暈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是哪撥人在詆毀他。


  他走得顫顫巍巍，腳下又不知道是被誰絆了一下，就在他馬上就要摔倒，將要出個大醜的時候，有一雙溫柔的臂膀扶住了他，一個鶯鶯燕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席老師你還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