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假麵之謎
聽到趙品凡說,裴明想把趙品凡作為禮物送給雲錦島女王,周小森又是後怕又是心疼,怔怔得說不出話來。
趙品凡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微微一笑:“別擔心,我躲過了那一劫,沒有墮入女王的魔爪。我一直警惕著裴明,想著隻要一把他送到目的地,調頭就走,誰知道還是中了他的道兒。當船靠近雲錦島的時候,他忽然用手蒙住我的口鼻,用了一種雲錦島上特有的麻藥對付我,我當場就暈了過去。”
周小森瞪大眼睛:“萬事麻?”
趙品凡:“對,你也在雲錦島呆過,知道這東西的厲害。我中了裴明的奸計,渾身麻痹不能動彈,就這樣被他帶到了雲錦島上。裴明將我放到了島外,他自己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殺死了雲錦島的老皮葉黑,自是不敢公然在雲錦島露麵的,但是他又有重要的事情要回來,所以才拿了我做誘餌和擋箭牌。雲錦島的守衛,聽到敲擊大門的暗,打開門看到我,於是將我抬進了雲錦島。我被守衛送到一戶人家照顧,那戶人家有姐姐、姐夫、弟弟三人。”
周小森插嘴道:“是不是賓蒂、賓卡家?”想到賓蒂死得莫名其妙,周小森心中一片悵惘:我不殺伯夷,但伯夷因我而死,我始終是有責任的。
趙品凡搖頭:“我當時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不知這家人的名字。躺了一會兒,我覺得自己的手腳可以動彈了。於是悄悄便站起身來,想從窗戶逃走,路過水缸,覺得口渴,就舀了一瓢水喝,那些清水映照出我的臉龐,還是本來的樣子。
我從窗戶跳到外麵,朝來的方向跑去,忽然身後一片喧囂,一隊臉上畫得花花綠綠的女子拿著長矛追了過來。我拚命奔跑,但是前方又來了一隊女子,兩隊人馬前後包抄,將我完全包圍住。我擺出跆拳道的架勢,心裏琢磨著如何既能逃脫又不傷到她們,卻突然感到臉很癢,是那種難忍的奇癢,我不停地撓臉,撓完之後臉上又是火辣辣的疼。接著是眼睛也是又疼又癢,有些睜不開。這種狀態,我自然逃不掉,被那些女子擒住了,帶到了女王的吊腳樓。女王見到我後,看了我一眼之後,便將目光移開了,那表情像是在說看你第二眼都多餘。
女王先是用印尼語向我問話,見我聽不懂,用蹩腳的中文問我:‘你從哪裏來,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下意識地感覺到女王之所以會說中文和裴明有關。看著女王怒氣騰騰、殺氣縱橫的臉,我不敢說實話,隻是說自己本來住在大智島,出海打魚,結果迷失了方向,才來到了這裏。
女王想了想,對她的手下說:‘裴明叛逃,這幾天沒有人教島上的孩子們學漢語和英語了,就讓他幫忙帶幾天課吧。’也不問我願不願意,說完後就揮揮手,示意她的手下把我帶下去。
女王的手下找了間偏遠的茅屋給我,我想這樣更好,找個機會就可以逃走。我的臉一直難受,茅屋中也有一隻水缸,我俯下身去,想看看自己究竟怎麽了,隻見我臉上密密麻麻地起滿了紅包,眼睛腫成一條縫,看起來像個紅彤彤的豬頭。我從沒見過這麽醜陋的自己,當下大叫一聲,苦悶地捂住了自己的頭,心裏想必須要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和裴明有關,難道是他給我用麻藥的後遺症?”
周小森搖頭道:“不應該啊,萬事麻是沒有副作用的。我和文醫生研究過,雲錦島上獨特的草藥遍地,島外沒有的品類不下上萬種,但是沒有聽說哪種是服用之後,臉上會起滿紅色疙瘩的。”
趙品凡點點頭:“不錯,雲錦島上是沒有這種吃完就令人毀容的草藥,但是雲錦島上有一種白藻,這種白色的海藻裏含有大量的光合菌,可以潔淨水質,是天然的淨水機。雲錦島上的人,都知道它的功效,常常將白藻放在缸中,用它來淨化水質。”
周小森說:“這個我知道,而且還深有體會。白藻是可以清潔水質,但是水中放了它之後會有一種鹹澀的味道。醫生就是因為不喜歡喝這種水,才總要到陀螺島上去打水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找到我們。”
趙品凡頗有感觸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此看來,這白藻的作用還真不小。既幫你們找到了文醫生,還幫我躲過了女王。這東西對別人沒有什麽作用,對我來說卻是毒藥。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隻要我喝了放有白藻的水,就會過敏,眼鏡和皮膚就會又痛又癢,就像伊諾吃了雞蛋的症狀一樣。當時我完全不明白,認為我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是被裴明所害。他是這島上的人,那麽這種麻藥一定也產自這座島上,那麽解藥也必定出自這個島上。我不敢馬上離開這裏,又覺得腹中饑餓,便出門去找吃的。
出門向東行走了不遠,就看見一群小孩子圍繞著一棵大樹,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抬頭看那樹,隻見那樹甚是粗壯高大,上麵結滿了奇怪的紅色果實,一串一串的,像香腸一樣。”
周小森拍手笑道:“你說的是香腸樹,香腸樹的果實很好吃,但是味道一點也不像香腸。”
趙品凡臉上露出一個頗為懷念的表情,幽幽道:“我當時很餓,看到有小孩爬上樹去,摘了香腸果吃。就對其中一個小孩子說:‘我很餓,能不能給我些香腸果?’
那小孩子聽我說中文,對我很是尊敬,爬上樹給我摘了幾個香腸果吃,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正吃著又有幾個孩子送了些麵包果給我。我就著假麵包吃假香腸,感到這是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吃飽後,我便在自己的茅屋中休息。當晚我沒有喝水,第二天早晨醒來,感覺臉上沒有那麽癢了,連忙衝著水缸照了照,發現不少紅包已經消退了,眼睛也沒有那麽腫,我認為是麵包果和香腸果的功效,心情愉悅,然後又喝了些水。這時有人推門而入,是昨天的那群小孩子,他們手中捧著麵包果和香腸果,來找我學漢語和中文。
我吃人家的手軟,自然賣力地教課,講到一半的時候,便又覺得臉部開始發癢,我一邊教書,一邊撓腳,樣子和抓耳撓腮的孫悟空一樣,後來實在忍無可忍,便讓孩子們下課,自己趕緊吞食麵包果和香腸果。
熬到傍晚時分,我覺得臉上又好了些,但是隻要一喝完水,馬上就複發。我終於搞明白了是水的緣故,於是不敢再喝水。趁著暮色低垂,趕緊溜了出去,隻見大門處守衛森嚴,沒法逃走。我不想再和她們發生衝突,於是就返回自己的住所,一路上看到滿樹的菠蘿和百香果,有土著摘了它們,拿了石塊和陶罐,在擠壓汁水,相當於榨汁。於是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摘了些果實,找了些鋒利的石塊,拿到茅屋中榨汁當水喝,我一邊喝果汁一邊想,要想一個萬全之策,盡快離開。
第二天我給孩子們繼續上課,剛喊了下課,兩個孩子就打了起來。一個孩子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劃傷了另一個孩子的臉,我跑過去將他二人拆開。
那個被劃傷的孩子,指著傷了他的孩子說:‘我現在就去告訴你的王,他會把你關起來的。’
那個傷人的孩子嚇得渾身顫抖,哀求道:‘你不要去告訴女王,我給你道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我心中納悶:難道雲錦島的女王管的這麽寬嗎?跟小孩子打架的事情都要過問,而且刑法有這麽重嗎?隻是劃傷了臉,就要被關禁閉嗎?
隻聽受傷的孩子大聲道:‘如果我臉上留了疤,長大後就不能競選王妃了,都是你的錯,你害了我一輩子’,說完嗚嗚痛哭起來。
我聽了他的話哭笑不得,這才明白,雲錦島上還處於母係氏族,女尊男卑,男孩子群生得漂亮,將來都有可能會成為女王的情人。
我向孩子他們打聽,如果不喜歡喝島上的水,那麽可以去哪裏打水?孩子們問我是不是嫌島上的水不好喝,他們說隻要你不往裏麵放白藻,那麽水就不會有腥鹹的味道,我這才意識到問題可能出在白藻上,於是我不再喝缸中用白藻處理過的水,而是每天自己去島上的井中打水。這樣喝了兩天,我那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逐漸恢複。我看著自己慢慢幹淨的臉龐,忽然意識到,這樣下去,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於是便找了些黑炭和漿果把自己畫成又醜又怪的模樣。”
周小森又感動,又開心,微笑道:“看來你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趙品凡笑笑不語。
周小森又問:“那你又是如何當上雲錦島的皮葉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