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當麵撒謊

  周小森心中思緒萬千，文醫生卻對陳澤琛說：“小陳先生，不要擔心，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助手。”


  陳澤琛的表情放鬆了一下，眼睛射向周小森，麵露懷疑之色：“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位女孩？”


  周小森的心咚咚直跳，阿善用手拽拽她的衣襟，暗示她不要說話。


  文醫生溫言道：“你真想知道在哪裏見過她嗎？我給你做個催眠，也許你就想起來了。”


  陳澤琛點點頭，重新躺下，疲憊得闔上雙眼：“實不相瞞，我累得很，就算你不給我做催眠，我都快要睡著了。”


  文醫生問：“你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嗎？失眠了嗎？”


  陳澤琛聲音漸低：“沒有失眠，也沒有晚睡，睡得很好。可是今天早晨感覺還是困。”


  文醫生又問：“你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陳澤琛說：“自從我被綁架，回家後就是這個樣子。”


  文醫生說：“這是一種心理逃避，用睡眠來逃避某種恐懼。你究竟在怕什麽，能不能談談你被綁架時候的事情？”


  陳澤琛不再回答，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文醫生輕聲呼喚：“小陳先生，小陳先生。”


  陳澤琛以勻稱而帶有節奏的鼾聲加呼吸聲呼應文醫生的呼喚。


  周小森納悶：“這叫哪門子催眠？”


  阿善拉著她在旁邊的等候椅上坐下，輕聲道：“好戲還在後麵呢，我們稍等一會兒。”


  周小森小文醫生望去，隻見他在氣定神閑地翻閱一本厚厚的英文詞典。阿善也拿出了他的手機翻閱，周小森隻好也低頭看手機。從相冊中翻出一張品凡的照片，品凡不愛拍照，這張照片是在T城胡同時，周小森給他搶拍的。他當時給伊諾和小林買了T城泥人，像他那樣一個傲嬌的人，手裏拿著兩個泥人，滿臉都是生無可戀的、哀歎“”我太難了”的表情。當時周小森就躲在不遠處，覺得好玩，搶拍下來了這張照片。現在看來，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日，然而昨日已隔天涯。伊人不在，自己卻遠在異國他鄉，無聊地守著一個莫名其妙就睡去的陳澤琛。


  大約一刻鍾，陳澤琛猛然坐起，睡眼惺忪地望著診所裏的另外三個人。文醫生遞給他一杯水：“你今天控製得很好，在夢裏都看到了些什麽？”


  陳澤琛的目光望向牆上的鍾表，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道：“我隻睡了15分鍾嗎？感覺睡了十幾個小時一樣。”


  文醫生溫言道：“這種感覺很正常，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陳澤琛搖了搖頭，喝幹杯中之水。像剛從沙漠中探險回來一樣，陳澤琛喝水的樣子非常猴急，喉結一張一張的，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他的這種喝水方式讓周小森感到自己也很渴。


  陳澤琛放下水杯，又仔細看了眼周小森，目光堅定道：“對了，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品凡的太太。”


  周小森一聽他這話非常激動，猛地站了起來：“你想起了我和品凡去陳家的事嗎？”


  陳澤琛一愣：“你和品凡去過我家嗎？那我可不知道，是我被綁架之後發生的事嗎？”


  周小森失望地坐回椅子上：“那你為什麽知道我是品凡的太太？”


  陳澤琛說：“品凡發過你的照片給我。”


  周小森沮喪地點點頭。


  文醫生對陳澤琛說：“我們言歸正傳，剛才你夢到了什麽？”


  陳澤琛撓撓頭：“都是往事，我夢到和品凡一起在國外留學時候的事情。”文醫生這次不再遷就陳澤琛的思路，眼神深邃地望著陳澤琛：“是誰綁架了你？”


  陳澤琛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看不清那些綁匪的臉，他們都帶著黑色的頭套。”


  文醫生露出一個不太相信的表情：“在你被綁架前後，你有沒有見過趙品凡？”


  陳澤琛依舊搖搖頭：“沒有，我是約著要與他見麵，但是還沒見到他，我就被綁架了。”


  文醫生繼續問：“你父親給趙品凡準備了一副硨磲和黑曜石做成的圍棋當禮物，那副圍棋現在在哪裏？”


  陳澤琛揉著鼻梁，半閉著眼睛，沉思道“我想不起來了，那天我帶著圍棋去見品凡，被綁匪綁架，圍棋應該在他們手裏。”


  文醫生坐直了身體，麵如寒霜道：“你撒謊。”


  這三個字，擲地有聲，重如千金。像一記警鍾，重重地敲擊著周小森的腦海心靈。


  席樂雖然被很多人看不起，但是他也有看不起的人，那個人就是他的表弟。席樂的表弟在某家電子通訊設備公司上班，他不懂技術，隻是跑業務、搞銷售。每個月工資不高，但是花得不少。入不敷出的時候，就寅吃卯糧，拆了東牆補西牆。一下子辦了九張卡，輪流周轉，居然也過得有聲有色。席樂認為他是被透支毀了的一代人，但是席樂表弟卻認為席樂是個老古董，頑固不化、接受不了新鮮事物，遲早是要被時代淘汰掉的。兄弟倆因為誌不同、道不合，互生齟齬、不相為謀，童年時代本來很要好的兩個人，現在幾乎很少往來。但是就是這麽兩個很不想見到彼此的人，卻也意外地相逢了。


  席樂常常在張哥的字畫店裏混日子，也借人家的地方畫些畫兒。人家也是花錢租的店麵，自然沒有白占的道理。席樂錢是沒有的，但是做的一手好飯，於是就每天早晨帶些蔬菜魚肉到店中，中午給張哥做飯，兩個人一起吃。席樂老娘非常擅長做飯，席樂從小耳濡目染，又有些天分，所以對於做飯一事是無師自通。他小的時候有一次想吃咕咾肉，去求老娘，老娘因為當時工作太忙，又是月底，錢不趁手，買不起肉，就沒答應。席樂自己倒是偷偷攢了些壓歲錢，於是放學後就跑到副食店裏，買了一斤豬肉，自己親自試驗古老肉。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麽教做菜的APP，席樂閉上眼睛，一邊回憶咕咾肉的味道，一邊剖析咂摸促成這些味道的究竟是哪些材料，又是哪些調料？就這樣依樣畫葫蘆，做出一盤咕咾肉來，居然驚豔了下班回來的老爹老娘。老爹老娘吃著當時還未成年的席樂做的飯菜，感動得熱淚盈眶，心想生了這樣孝順能幹的兒子，將來老了肯定是要沾光享福的。當時的他們完全想象不到，長大了的席樂是這樣一副窩囊廢的樣子，大概這是短視限製了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