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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神探斷畫

  李主管用車把兩幅大畫給席樂拉到了永城大廈的樓下,全程黑著臉,揚長而去。丟下席樂一個人扶著那兩幅比他還高的巨幅畫作,狼狽地站在鬧市中心,手足無措。百般無奈,席樂隻好花了三百元錢,請了搬家公司的車,把自己的畫送回家。到了家中,也不敢把自己失業的消息告訴父母,隻是說單位也不讓放畫了,隻能把畫弄回來。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晨,席樂依舊和父母佯稱要去上班。吃了早飯的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T城文化胡同。席樂每次來這裏都是匆匆,不是買了畫紙顏料匆匆離開,就是折扇和畫兒被人拒收,沮喪地走掉。今天天空湛藍,陽光明媚,除了心境不佳、囊中羞澀外,席樂有的是時間。


  他左看右看,在一位畫鼻煙壺的老大爺的攤前停了下來。隻見這位大爺,戴著花鏡,在用毛筆細細地描畫。鼻煙壺肚子裏的咫尺方寸間,畫的卻是三英戰呂布這樣複雜的畫麵。席樂湊過去認真觀看,老大爺一身的技藝終於有人欣賞,畫得更加起勁了。挑一抹石榴紅,窄小的筆尖從鼻煙壺的瓶口伸進,細細地畫著紅纓槍上的紅穗子,席樂不敢打擾大爺,隻是在心中喝彩。


  席樂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腿也有些酸麻了,身體的重力從左腿倒右腿,右腿倒左腿了幾次。就在快支持不下去的時候,老大爺終於畫完了,他用那雙布滿皺紋的巧手,拿出一隻紅瑪瑙的鼻煙壺帽,蓋在鼻煙壺上,喝了口茶,對席樂道:“小夥子,行啊,夠有耐心的,對咱這非物質物化遺產感興趣?”


  席樂點點頭:“大爺,我也是學畫畫的,但是畫不了您這個,太難了。”


  大爺笑笑,摘掉花鏡揉眼睛:“還是那句老話兒,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不難,隻要肯學肯練肯幹,就不難。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這東西再沒人傳承,就要失傳了。”


  聽到這裏,席樂也歎了口氣,忍不住為鼻煙壺的命運憂傷起來。


  大爺輕輕*著自己剛剛畫完的鼻煙壺:“這小東西,講究著呢,光說這帽兒吧,就分瑪瑙、水晶、象牙、牛角、珊瑚、紅木的。瓶子中的圖案,又分山水、人物、花鳥的,學問大著呢,算非物質文化遺產,等著有心人來傳承吧!”


  席樂和大爺聊了一會兒,感覺腹中饑餓,茶湯的香味兒便滾滾傳了過來。席樂在小吃店買了兩個炸糕,要了碗茶湯。煮茶湯的龍嘴大銅壺就擺在小吃店的門口,頗為壯觀。水燒開後,銅壺蓋旁的小汽笛"嗚嗚"直響,衝茶湯的師傅一手端碗,一手掀起銅壺,壺嘴向下傾斜,一股沸水直衝碗內,水滿茶湯熟,香氣四溢。席樂等茶湯涼涼,將茶湯上的青絲、紅絲、芝麻、核桃仁、什錦果脯、葡萄幹、京糕條、鬆子仁拌勻,吸溜吸溜喝了起來。


  煮茶湯的師父坐在不遠處望著他吃得香甜,若有所思道:“小夥子,你看來是個作風老派的人。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吃這個了,怕胖。”


  一個“胖”字提醒了席樂,他眼神分散、迷茫地向四周望去,尋找可以映照自己容貌的東西,在擦得鋥亮的銅茶壺上看到了變形的自己,不禁驚歎:“怎一個胖字了得?”兩腮的肉都垂了下來,眼睛狹小、肥頭大耳,實在是油膩得可以。席樂歎口氣,站了起來。剩下半碗茶湯,還有半塊炸糕,再也吃不下去,頹唐地結賬離開。離開小吃店的時候,看著龍嘴大銅壺旁飄拂的寫著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幾個大字的錦旗,長長地打了個香甜的飽嗝。


  席樂垂頭喪氣地走進張哥的字畫店,看見張哥在給學徒講裝裱。席樂主動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張哥忙完學徒的事。看見席樂,奇怪道:“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你不上班麽?”


  席樂來找他就是來尋求安慰的,於是敞開心扉:“張哥,我……”


  隻說了三個字,一個年輕人急匆匆走了進來:“老板,您這裏收畫嗎?我這兒有一幅吳昌碩的真跡,我爺爺留給我的,我現在缺錢用,您收不收?”


  張哥警覺地望著他:“既然是真跡,為什麽不拍賣?”


  年輕人說:“拍賣的流程太麻煩,我急用錢。要不您看看?”


  張哥點點頭,從年輕人手中接過畫兒,仔細凝望畫的正麵,然後又翻看了一下背麵,搖頭道:“贗品!”


  搖頭道:“贗品!”


  年輕人臉紅:“您這判斷也太草率了吧?”


  張哥說:“從細節可以看出真相,你看這點花瓣用的洋紅,根本就沒有滲透到紙背嘛!吳昌碩怎會用如此不高級的顏料?”


  年輕人一把奪過畫,匆匆離開了。


  張哥看著他的背影,輕蔑道:“騙子,還是低級騙子。”


  席樂看了出好戲,對張哥佩服得五體投地,豎起大拇指讚道:“張哥,厲害!”


  張哥給他倒茶:“說你的事兒。”


  席樂點頭道:“我被炒了,奧,不是,我把老板給炒了。”


  張哥一驚:“為什麽?”


  話音剛落,一個打扮得很時尚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老板,聽說您這裏收畫?我這兒有幅李苦禪的。”


  張哥直接皺眉:“我不要贗品。”


  那女人一臉嗔怒:“你小看人,你怎麽知道我這畫是贗品?”


  張哥伸手:“把畫給我看看。”


  張哥接過畫,看了看,然後湊過臉去,用鼻子輕輕嗅了嗅,把畫還給那個女人:“我說我不收贗品的,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那女人柳眉倒豎,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這畫怎麽就是贗品了?你看看這裝裱,哪裏不真了?”


  張哥點點頭:“裝裱是真的,但畫是贗品。從細節可以看出真相,我已經聞過了,這幅畫上有極為淡雅的茶葉水味道,茶葉水說明什麽?這幅畫在茶葉水中浸泡過,故意做舊。奧,這茶葉還是烏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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