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層層剝繭

  趙品凡從雙肩包中拿出那隻玻璃瓶子，玻璃瓶中的巨蟬已經死掉了。


  趙品凡對毛sir說：“是有件奇怪的事情，我也想驗證一下。”說到這裏，他把頭轉向四夫人：“四夫人，抱歉這個時候還問你個不當緊的問題，你昨天晚上可曾睡好？”


  四夫人抽泣道：“睡得好極了，可是老爺他卻……”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毛sir瞪大雙眼：“怎麽回事，詳細說來。”


  趙品凡說：“那天我受陳澤琛的邀請來陳家做客，四夫人說她睡眠不好，總是做同一個噩夢。夢到桑樹上有一位少年和她說話，她受這個夢困擾，精神不濟，一天到晚總喝咖啡。於是我就爬到那樹上看了看，找到了這隻巨蟬。我認為是這巨蟬一天到晚聒噪，就把這隻巨蟬帶走了。果然四夫人昨晚睡了個好覺，隻可惜又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情。”


  毛sir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有趣得很，既然這棵桑樹如此惹禍，為什麽不早些砍掉它？”


  澤琛道：“一是家父篤信風水，在搬進來之前，就請風水師看過了。這棵桑樹枝繁葉茂、果實累累，實在是子孫興旺、財源滾滾的象征，砍掉實在不詳。二來我父親是個惜物之人，他從來不認為四夫人的夢與這桑樹有關。《伊索寓言》中有個故事，叫做《農夫和樹》。一個農夫嫌一棵樹礙事，本想砍掉那棵樹。這樹上居住的蟬和麻雀就都哀求農夫不要砍掉這樹，農夫本來不聽。但是沒砍幾下樹，就發現樹洞裏有許多蜂蜜。他嚐了嚐，蜂蜜非常香甜，於是決定不再砍樹。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任何事物都有它有利的一麵。這桑樹就是，兩層樓高，夏日自然成蔭，還能結出好吃的桑葚。我覺得品凡分析得很有道理，是這隻蟬太吵了，影響了四夫人的潛意識。所以她才會不斷地做有人在樹上和她說話的噩夢的。既然品凡已經抓走了那巨蟬，四夫人昨晚又睡得很好，為什麽還要砍掉這棵桑樹呢？”


  毛sir鼻子哼了一聲：“萬物有利有弊，這桑樹的弊端可能不止你們想象得那麽少。”說完把臉轉向四夫人，冷冷道：“你的繼子把一切都撇得幹幹淨淨，那我隻能問你了，據你所知，你家老爺有沒有仇家？”


  四夫人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這個，我不知道。老爺生意上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毛sir雙手摸著下頜：“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知道，生活中呢，他有沒有仇家？”


  四夫人有點兒崩潰，帶著哭腔搖頭道：“沒有，沒有。”


  阿東插話說：“毛sir，我家老爺是個善長仁翁，沒有仇家。”


  毛斯理看了他一眼：“那好。你去把陳家大宅所有的仆役都召集到客廳中去，我要一一查問。”


  阿東看看陳澤琛，陳澤琛點頭道：“阿東，照毛sir說得做。”


  陳家所有仆役齊聚客廳，毛sir：“都來齊了麽？”


  阿東回答：“都來齊了。”


  毛sir臉色嚴肅道：“都來齊就好，我剛才通過驗屍和現場勘查，已經知道真凶是誰了？真凶就在你們當中！””


  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嘩然、左顧右盼、議論紛紛，印尼語與國語、粵語、閩南語齊飛。陳老爺畢竟是華僑，在雇人上還是偏向於雇傭中國人，仆役中好多來自廣東和福建。當下直接就有人質疑：“真的，假的？”


  毛sir神秘道：“大家不用著急，我現在詢問大家一個問題，每人都要回答我，我自會從你們給我的答案中找出真凶！”


  在眾人目光的炫照下，清清嗓子，毛sir朗聲道：“我的問題就是，你們認為四夫人窗戶外麵的桑樹該不該砍掉？”


  此話一出，引起軒然大波。客廳中本來就人多嘴雜，這古怪的問題一出，變得更加喧囂鼎沸、偷笑聲、議論聲亂成一團。陳老爺生前以此事為恥，盡力壓製、秘而不宣，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往往是欲蓋彌彰、愈演愈烈。所以也隻有陳老爺、四夫人等當事人以為大家不知道而已，其實這段僅限於夢中的緋聞事件在家中的仆役圈子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四夫人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嗔怒地望著毛sir。


  阿東出來解圍道：“毛sir，砍不砍桑樹這種小事，等我們處理完老爺的喪事再談論如何？”


  歐陽雲生搖頭道：“此事事關重大，我提出來自然有用意，你若想找出殺害你家主人的真凶，就不要阻攔！來，阿東，你第一個回答我！”


  阿東一愣，想了想道：“砍了好，便於巡邏!”


  毛sir點頭道：“有理！剩下的人一個一個回答我！”


  仆役們便輪流說起，各種理由、各種看法紛至遝來，毛sir仔細看著他們的表情，有故意裝作什麽也不知的，有憋不住笑的，直到一個麵貌英俊的印尼小夥子，用印尼話說了幾句。毛sir做出手勢，讓他停下來。


  周小森問趙品凡：“他在說什麽？”


  趙品凡說：“我也聽不明白。”


  毛sir笑道：“他話的意思是這件事應該聽四夫人的意見，別人都沒有權力說話？”


  那個印尼小夥子又說而來短短的一句話。


  趙品凡說：“這句我聽明白了，意思是‘是的’。”


  隻見毛sir豎起大拇指，衝著小夥子說了一句印尼話。然後對客廳中的眾人說：“他才是你們的榜樣，夠忠心、夠坦誠！不過顯然不是對陳老爺，而是對四夫人。”


  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陳澤琛尷尬道：“毛sir，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見你們所有的家仆基本都說漢語，肯定是你家有要求。這小夥子卻說印尼語，不是新來的，就是拿陳老爺的話不當回事。”


  那小夥子經他這麽一激將，用蹩腳的漢語大聲說：“我說不好漢語，才沒用漢語的。好，以後我就用漢語。”


  毛sir的嘴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好，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一愣，桀驁道：“我叫哈吉，不過我叫什麽與你無關！”


  毛sir道：“好，有骨氣！”將頭轉向莉莎道：“四夫人，這小夥子哈吉，對您非常忠心，又有頭腦，我建議以後讓他來做陳府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