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民間高手

  周小森走進店鋪，把彩虹傘立在牆角，也不開口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雷誌工作。當縫紉機的響聲戛然而止，雷誌才一改肅穆的表情。用修長的雙眼看了一眼周小森：“還沒吃晚飯吧？我叫了外賣，一起好不好？”


  周小森搖搖頭：“其實那天我來給你送傘，但是看到你和一位漂亮的女士在談話，門口站了很多人，就沒有進來。”


  雷誌雙眉一挑：“你是說金培？”


  “嗯，我認識金培。”


  提起金培，雷誌滿臉的不悅：“她搞了個娛樂公司，天天恨不得長在鏡頭裏，雖然她自己不是娛樂明星，但是卻有很多人認識她。”


  “你和她很熟？”


  “很熟，她愛美，對服裝很挑剔。從我父親那時開始，她就來我家的裁縫鋪做衣服。我父親不在了，她就來找我，我經常因為審美的問題和他她爭吵。”


  “不是顧客至上，你應該聽她的嗎？”


  “不是，要有底線。”


  周小森撇撇嘴，豎起大拇指：“真是條硬漢。”


  雷誌笑了：“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你呢？你為什麽認識她？”


  周小森吐吐舌頭：“一言難盡……”話沒說完，外賣送到。她長長鬆了口氣，心想我正不知該跟雷誌如何解釋認識金培的事情。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太八卦的，不說也好，反正我也說不清楚。。


  雷誌撐開一張折疊的小圓桌，搬來兩個小板凳，打開餐盒，擺好筷子。向周小森指指桌子：“坐吧，總是我一個人吃飯，好無聊。”


  周小森想了想，沒忍心拒絕他，於是坐在桌子旁。雷誌很高興，感歎道：“我父母在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吃飯，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飯菜是一盒魚，一盒青菜，兩碗米飯。周小森吃飯和雷誌吃飯不是一個節奏。一個是火箭升空，隻爭朝夕；一個是騎牛漫步，閑情偶寄。周小森早早吃完，隻好托著腮幫子，眼巴巴地看著雷誌細嚼慢咽。期間還站起來，幫著雷誌接了兩單生意。


  終於等到雷誌吃完，周小森伸了個懶腰，一臉疲憊不堪的神色，納悶地問道：“如果我不陪你一起吃飯，那這兩單生意你接不接？”


  “我頂多說一句放在那裏吧，不會站起來招待他們。總之今天謝謝你。”


  周小森不好意思道：“雷老板，是你請我吃飯，你不用這麽客氣，就算我幫你打了一會兒工。”


  雷誌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好吧，吃飯是件很有儀式感的事情，你不要吃那麽快，對身體不好。更何況今天吃的是魚，吃太快，魚刺卡到嗓子眼兒怎麽辦？

  “我平時要打工，當然要快快吃飯，不像你這做老板的，有工作自由，這麽佛係。就是為了趕時間，我很少吃魚的。”


  “吃魚對眼睛好。”


  “我懂，你這職業，一定要保護好眼睛。”


  雷誌點點頭：“說得對，我這職業確實要保護好眼睛。”


  周小森看看他的眼睛，眼神很幹淨，確定過眼神，認定他不是金培派來的臥底，心底歎了口氣：什麽時候我都變得疑神疑鬼了，差點兒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第二天打完工，周小森抱著一隻玻璃魚缸，裏麵鋪著鵝卵石，漂浮著一條碧綠的水草，遊著兩條金魚，一條白一條黃，喜滋滋的來到雷的裁縫鋪。卻百年不遇的看到雷誌沒有坐在縫紉機前，而是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十指翻飛，敲擊鍵盤，那速度快地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周小森嚇得大氣不敢喘，也不敢進入店鋪，生怕驚擾到雷誌。雷誌敲擊完畢，背靠在椅子上喘息了一會兒。他像是耗費了很大的精力，臉色蒼白，神情委頓。他瞥了一眼周小森，衝她招招手，示意讓她進來。周小森把魚缸放在桌子上，從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也放到桌子上推給雷誌：“吃了吧，我覺得你有點低血糖。”


  雷誌點點頭，大口吃著巧克力，一副很香甜的樣子。周小森懂事地從飲水機裏接了水，遞給他，雷誌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雷誌休息了一會兒，臉色逐漸紅潤，看樣子是滿血複活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周小森帶來的魚缸，開心地問：“這是送給我的？”


  “嗯，你不是需要保護眼睛嗎？如果做活做累了就看看魚，這樣，眼睛也會舒服些。”


  “好，還和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今晚吃雞。”


  “為什麽吃雞？不吃魚了嗎？”


  “大吉大利，必須吃雞。”


  “你是職業玩家？”周小森驚奇地問道。


  雷誌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周小森拍了自己腦袋一下，自我解釋道：“不對，你是個職業的裁縫啊，怎麽可能是職業玩家，看我這豬腦子。你是網癮宅男？”


  雷誌露出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對！”


  周小森又搖搖頭：“也不算啦，天天在自家店鋪裏工作的，不能算是網癮宅男。我什麽也不問了，生活經驗，該閉嘴時就閉嘴。我們吃雞！”


  雷誌的眼神又變幻了一下：“誰讓你有這種經驗的？父母？上司？男友？”


  周小森搖搖頭：“看來你就沒有這種經驗！”


  雷誌的笑容變得明朗：“好，我們兩個都給對方留空間。而且你沒有主動湊過來看我的電腦，加10分。”


  周小森皺皺鼻子，故弄玄虛道：“我猜你是電腦黑客，或是臥底！駭客帝國還是007？”


  雷誌笑了，春風滿麵，都不對：“我是外星人！”


  “你的血是藍色的嗎？”


  “是彩虹色的，就像那把傘。”


  二人依舊圍坐在小桌子旁吃飯，雷誌戴著一次性手套，吃地斯斯文文。周小森啃得橫七豎八，雷誌看看她，眼角含著笑。周小森吃完飯，洗幹淨手就去喂魚，她一邊輕輕地往魚缸裏撒魚糧，一邊念念叨叨說：“糖果、鹹鹽，你們慢慢吃，不要吃太飽。”


  雷誌撲哧一聲笑了：“為什麽起這樣的名字？”


  周小森幽幽的道：“因為我太想念他們了。”


  雷誌沒再問什麽，他和品凡一樣，都是遵守承諾的人，說不刨根問底就不刨根問底。但是他得眼神閃爍，非常複雜。


  “雷子裁縫鋪”可以看到戶外的風景，周小森抬起頭來看著窗外的雲朵，白脂玉雕塑一般的雲朵，在天空中緩慢地遊離，動若羊群，靜若棉絮，安祥地變幻，把千年的滄桑，卷進舒展的袖口。塵世的光陰，在時間從容的微笑裏伸縮。周小森不禁想起和品凡分手的那天的雲。


  煩惱麵前，我們曾經渺小。隻因身後缺乏永遠優雅的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