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敵人

  張繼摘了作訓帽，扒拉幾下短寸頭，想起來就有些煩躁，忍不住對旁邊的罪魁禍首說教：“你說你當時想什麽呢？這完全不像你以前的作風，現在這樣，簡直是在胡鬧嘛！”


  “有東西落在了那裏。揠”


  “首長什麽時候交給你東西了？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我自己的東西。”


  “……”


  張繼靜了幾秒，隨即破口大罵：“我特麽想錘死你！”


  霍仲驍沒作聲。


  “拿出來讓我瞧瞧，那東西有多重要，能讓你這麽火急火燎地回去？”


  “也不是多重要的東西。”


  張繼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不重要你去揀它做什麽！？花”


  說著，轉頭看旁邊的霍仲驍。


  見霍仲驍神情泰然，張繼真想掰開這家夥的腦子看看被人換了內部器件，不然怎麽這麽犯抽？


  霍仲驍突然說：“有沒有帶手機進來？”


  張繼愣了下，被他問得一頭霧水，敢情這人懷疑是自己違規操作泄露了行蹤？


  “我還說你是內奸呢，你倒惡人先告狀——”


  霍仲驍看不遠處的坦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就隨口問問。”


  張繼沒再說話，他從作訓服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扔過去，自己也點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然後身體往後仰躺在了那塊平坦的石頭上。


  夜空漆黑，除了一輪彎月再無其它。


  霍仲驍拿著那根煙，沒有點火。


  張繼隔著青白色的煙霧看向坐在一旁的戰友，霍仲驍也穿著一身迷彩作訓服，半截褲腿沾了泥土，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硝煙味，此刻，他正低頭，像是百無聊賴地把玩那根香煙。


  “仲驍，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張繼開口問。


  其實不止今天，張繼總覺得這次跟自己搭檔的霍仲驍像是換了芯，做事依舊沉穩，卻給他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或者，不是心不在焉，應該用‘心有牽掛’這個詞更貼切。


  張繼之前也聽老趙說起過霍仲驍帶了年輕漂亮的女朋友回部隊，但他沒往心裏去，因為覺得不靠譜。


  都說最了解自己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張繼跟霍仲驍上的一所軍校，大學四年，兩人在各個科目上輪流做第一，他打從心底把霍仲驍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到後來，兩人惺惺相惜成了朋友，張繼自認為自己雖不是最了解霍仲驍的人，但也應該差不到哪裏去了。


  憑他對霍仲驍的熟知，這人性格悶得很，真做不出來帶著女朋友招搖過市秀恩愛的事情來。


  但就在上周六，張繼去宿舍找霍仲驍，結果隻看到霍仲驍的小跟班抱著那隻貓在曬太陽，至於霍仲驍，周末兩天都不見人影。


  “你不會真找對象了吧？”


  霍仲驍沒否認。


  張繼又問：“相親認識的？”


  “不是。”


  那就是自己找的。


  “你國慶就是跟她出去了？”


  “……”


  張繼怎麽都想不出頭緒來，扭頭問道：“你什麽時間什麽地點跟人認識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以前認識的。”


  “大學同學？部隊戰友？不對呀，老趙說人姑娘看上去很小，像還在上學。”


  霍仲驍站了起來，撣撣身上的灰塵，說：“回去了。”


  “我剛開始問你就要走了？”張繼連忙坐起來，緊追上去：“瞧你那寶貝樣，你回去找的東西就是人送的吧？”


  張繼突然什麽都明白了，包括霍仲驍剛才問他有沒有帶手機。


  再仔細想想霍仲驍最近一連串反常的行為，不難看出端倪來，以前都沒見他因為私事在工作上分過心……


  他覺得自己可能揪住了霍仲驍的把柄。


  快走到關押戰俘的地方時，他上前一把扯住霍仲驍的手臂，霍仲驍被迫停下了腳步。


  張繼笑眯眯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仲驍，你……是不是想你女朋友了？”


  ——


  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葉知秋的手機也震動起來，對方像是掐準時間打來的。


  來電顯示小姑的號碼。


  葉知敏來了學校，這會兒就在教學樓一樓大廳等她。


  跟室友道別，葉知秋匆匆下樓，一下來就看到葉知敏正站在宣傳窗前看那些校報，快走近時不由放慢腳步，對葉知敏為什麽突然出現在學校，葉知秋不願往壞處想，但又忍不住產生某種不好的預感。


  尤其還是在輔導員找她談話的第二天。


  大一開學時，她在家庭資料卡母親那一檔，填的是葉知敏的手機號碼。


  照理說，大學裏是不興請家長的，但昨天她跟輔導員不歡而散，真不保證輔導員會不會去sa擾葉知敏……


  葉知敏聽到動靜轉過身，看見背著書包的葉知秋，莞爾：“沒跟同學一起走？”


  “我讓她們先回去了。”葉知秋手指指樓梯旁的側門，又問葉知敏：“小姑，你怎麽突然來我學校？”


  “剛巧來這邊辦事，順便來看看你。”


  葉知敏臉上的笑容溫善，看不出任何異常，她從包裏拿出車鑰匙：“走吧，先帶你去吃飯。”